突然段福的话打破了她的沉思:“人生,哪怕只有一瞬间,能拥有这种惬意如天人的感觉,也可算是一个福分了。”
是啊,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福分,要好好珍惜,何必想那么多呢?想罢苏蓉紧紧握住了段福的手。
与段福相处的日子里,苏蓉的心渐渐为这位孟嘉落帽,风度翩翩的公子所动,难道我苏蓉也能有荷叶一样的情缘吗?
可惜好景不长,苏蓉的仇家找上了门来。
还记得那个癞道士吗,他表面上道貌岸然,可实际上呢,却干着些男盗女娼的事情,他捉西山一窟鬼,本不是为了安良除暴,而是为了修炼万魂幡这种邪恶的法术。这种法术一旦练成,威力无穷,修炼万魂幡,需要一万个鬼魂,所以他才要收西山一窟鬼,好在他才刚刚开始修炼,功力不深,所以才被苏蓉击败。这癞道士有个相好,叫做白骨夫人。当年唐僧西天取经路上碰到的便是她。孙悟空曾经三打白骨精,还用三味真火烧她,本以为把她打回了原型,可是却不料这白骨夫人没有死,三味真火反而帮助她锻筋炼骨,她的法力更加高强了。白骨夫人看见癞道士狼狈地回来,大发雷霆,发誓要将苏蓉碎尸万段。
这一日苏蓉远远地感到一阵杀气袭来,知道来者不善,让段福藏身在一片灌木丛中,千叮万嘱不可现身,自己挡在路当间,仗剑挺立。
一片阴风过处,白白朱朱的花木瞬间枯萎,一个一身白袍面如死灰的女子站在了苏蓉面前。
她上下打量着苏蓉,不禁啧啧赞叹,苏蓉的美艳让她自愧不如。
“好标致的小蛇妖啊。可是如果当年我能吃了唐僧肉,枯骨逢春的话,一定比你还要俊俏。”
苏蓉大惊:“你是白骨夫人?”
“是啊,我说清楚,好教你死个明白。癞道士便是我的丈夫。你打伤了他,要用命来偿还。”
苏蓉心知白骨夫人功力深厚,自己难免一死,不禁又为段福的安全疚心疾首,不自觉地向段福藏身的地方看去。
这小小的举动又如何能逃过白骨夫人的法眼,她抚掌大笑道:“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杀你一人,不会要他性命的。要不然也不会等你把他藏好了才现身的。”
苏蓉心中一凛道:“原来你早在附近。”
白骨夫人道:“是啊,刚才你不是还赞美我的歌声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忘了?”
苏蓉倒吸一口冷气道:“那歌是你唱的。”
此时段福在草丛中听得寒毛都竖起来了,不停地打战。原来这些日子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竟是蛇妖!现在又来了个白骨夫人,如何是好?
白骨夫人道:“原来你也有心上人啊,那你以后要伤人的时候,就该多想想,你伤了那人,那人的心上人该多伤心啊。”忽然哈哈大笑道:“没有下次了,我险些忘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说罢挥动双爪向苏蓉袭来。
苏蓉狠下心来,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博一博。
两人战在一处。
白骨夫人的指甲是有毒的,这门功夫叫做九阴白骨爪,只要被白骨夫人的指甲划伤,不管伤口多小,都必死无疑。
就在段福瑟瑟发抖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痛苦的呼喊,是苏蓉受伤了。段福偷偷探出头来,只见苏蓉倒在地上,白骨夫人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挥爪向苏蓉的喉咙扑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福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哪门子邪,从藏身处窜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喝道:“且慢!”
白骨夫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普通的凡人会挺身而出。
“你有什么理由叫我停手?”
段福想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略一定神道:“白骨夫人,听你刚才的话,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刚才告诉苏小姐,以后伤人的时候,该想想伤者的心上人该多伤心,可见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那么现在段某斗胆问夫人一句,夫人伤害苏小姐,段某该多伤心,如此的话,夫人您又情何以堪啊?”
一句话说得白骨夫人哑口无言。她微微一哂道:“说得好,不愧是大理国的镇南王,有见地,有胆识。好吧,我今天不杀她。”她转身走了几步,就在段福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转身,把头凑到段福鼻前道:“可惜,你们做不成长久夫妻了,以苏蓉的功力,中了我的九阴白骨爪,十日必死。”说罢长啸一声消失在虚空中了。
段福把苏蓉抱到路旁的凉亭里,搂着她,愣愣地看着昏迷的苏蓉,不知该做些什么。难道他真的爱上了一个妖吗?苏蓉是他所见过的最有个性的女子,她温婉娴淑,秀外慧中,但又毫不掩饰冲天的豪情。如果世间真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天生尤物,一定娶她做自己的妻子,可是她是妖。是妖又怎么样?如果江湖上的人知道我段福能令蛇妖对我倾心,一定对我又敬又畏,朝中大臣也会对我有所忌惮,说不定从此就以我马首是瞻呢。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丝浅笑。
这时苏蓉从昏迷中渐渐醒来:“段郎!”她叫他段郎,段福心中一喜。
“我活不久了,除非能把毒吸出来,否则我活不过十天。”这和白骨夫人说的一样。段福茫然自失,如果她死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就报销了。他不能让她死。
“我替你把毒吸出来。”
“不,千万不要。那样你会中毒的。段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这样抱紧我,不要松手,我就心满意足了。”迷迷糊糊间苏蓉想起了萧三和荷叶,她感受到了,萧三对荷叶的真情就如同段郎对自己那样,只可惜这份温馨太短暂了。她不能开口,因为她已开不了口,只能任那心潮翻涌,无奈眼里只剩下一片朦胧。如果人死了,心中留存的那份爱是否也会消失无踪呢,就好像风中的帆,消逝在地平线上,就好像醉人的虹,融化在阳光里。段郎啊,在我最后的时刻请你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