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在幼儿园，你这么说，我会很高兴。现在，我只认为你在阴阳怪气。”
“老实人难道不是褒义词？”银甲青年神情困惑。
“不是。”李闲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可是，你们的辞典上，老实明明就是褒义词。”
视频中的银甲青年从身旁拿起一本辞典，随手一翻，精准的把老实一词的注释展示在李闲面前。
“辞典上的老实，确实是褒义，可是现实中的很多事，辞典说了不算。”李闲淡淡道。
“可我真的是想夸你……”银甲青年嘴角微抽。
“那我也夸夸你，如何？你是老实人，你全家都是老实人，你祖宗十八代——”
“谢谢夸奖。”银甲青年满不介意的客套了一句。
“……”
“……”
两名青年相视无言，许久。
“总之，这理由我无法接受，若是你不能给我一个更合理的理由，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吧。”
过了一会儿，李闲主动出声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说的条件都是真的，争抢这份工作的人应该成千上万，你为何偏偏选中我？”
画面中的银甲青年目光闪烁，神情隐约有些不耐。
他眼角余光扫过旁边，似乎看着什么，旋即无奈苦笑，转回目光正视李闲。
“因为你确实是这次应聘者当中最合适的人选。”
李闲嘴角微扯，不置可否。
见状，银甲青年只得继续说下去。
“需要看守的地点比较偏僻，跟外界没什么交流，其他应聘者大多表示无法忍受这种孤独，而你在问卷中表示不介意一个人，所以我选中了你。”
“这解释勉强可以说通。”李闲眼皮微抬，兴致不高的评价了一句。
偏远的工作地点，跟外界没什么交流，诱人的待遇……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这么说，你愿意接受这份工作？”银甲青年身体微微前倾。
“不，我拒绝。”
“为什么？”
“我不想离开我现在所在的地方。”
“等等，你误会了，你不用离开现在的地方就可以——”
银甲青年话未说完，李闲就已经点下了视频通话的关闭按钮。
然而，视频通话的窗口却没有任何反应。
电脑又出问题了？
“你说不用离开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因为银甲青年的解释，李闲没有立即再尝试关闭通话。“你之前不是说需要看守的地点很偏远？那地方到底在哪里？”
“那地方在念域，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元宇宙——”
“哦，明白了，再见。”李闲毫不犹豫的关闭视频窗口，一连点了好几次。
只是，视频画面依旧毫无反应。
“这破电脑……”
李闲低声吐槽一句，试着点了一下桌面打开的其他窗口，那窗口一闪而逝。
见鼠标恢复了运作，李闲将光标再次移到了视频通话的关闭按钮上。
“等等，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干脆的拒绝？”画面中的银甲青年急声问道。
“因为我是穷鬼，根本买不起进入元宇宙的设备，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李闲头也不抬的回道，手指对着鼠标一阵狂点。
只是，意外的是，屏幕上的视频窗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不是电脑的问题……
李闲终于发现了不对。
点击失效只出现在调查问卷和视频通话的界面，而且，这个视频通话的窗口，似乎是在没有自己允许的情况下跳出来的。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元宇宙的登录设备，设备所在的工作室就在你之前租住的出租屋不远，你要是愿意，马上就可以进来工作。”
银甲青年语速飞快，似乎生怕李闲拒绝。
“工作室就在我之前租住的出租屋不远？”李闲忍不住眉头一挑，问道。
“没错，就几百米的步行距离，不会给你的生活造成任何额外的困扰。”
“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租的房子在哪儿？”李闲语气微冷。
“呃……”银甲青年面容一滞。“……你不是在之前的问卷中填写了住址吗？”
“是吗？”李闲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在银甲青年通过视频看不见的电脑桌下，李闲不动声色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网管再次发去了一条信息。
“大姐，你的电脑被黑了。对面的人黑了我的信息。”
发完信息，李闲耐心等着网管的回复。
之前的调查问卷，李闲记得很清楚，他从未谈及任何有关出租房的信息，对面的银甲青年绝不该知道他曾经住在哪儿。
“所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视频中的银甲青年问道。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网管的回复信息正好送达。
“拖住他。”
李闲扫了一眼信息，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听起来还不错，我就喜欢那种麻烦少的清闲工作。能说说具体的薪资待遇吗？”
银甲青年目光一亮。“就像招聘信息说的那样，月薪八千。当然，你要是觉得太少，我可以再加一点儿。”
“三千。”李闲立即还价。
“好，三千就三——”银甲青年不假思索的回应瞬间中断。“你是不是少说了个一万？”
“没有一万，就是三千。”李闲回道。
银甲青年眼皮一跳，一时无言，似乎从未想到会有这种主动压自己工资的人。
片刻，银甲青年呼了口气调整情绪。“好，三千就三千。”
“最好不要满三千，少个一两块更好，就二千九百九十九吧。”李闲再次要求。
“……”银甲青年顿了一下，似乎不能理解李闲的脑回路。“好，就二千九百九十八。”
“等等，我说的不是二千九百九十八，我说的是二千九百九十九。”李闲纠正道。
“五千块的工资说不要就不要，一块两块的工资纠缠不清，有意思吗？”银甲青年终于忍耐不住。“你们世界的人究竟有什么毛病？”
“我只是觉得，我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月薪三千，影响有些不太好……”李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如实相告。
银甲青年面无表情，视频画面一闪一闪，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这算是谈崩了吗？网管大姐可是让我稳住他的……
就在李闲打算随便说些什么拖延时间的时候，却发现画面中的银甲青年突地一阵冷颤。
“怎么了？”李闲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银甲青年面色难看，身体僵硬，似乎想要回头，却又顾忌着什么。“那就两千九百九十九，现在就签合同，用你们世界的电子签——”
“等等，待遇的问题还没谈完呢。”
“你不是只要两千九百九十九的工资吗？还谈什么？”
“你招聘信息说好的八千工资，我只要了二千九百九十九，余下的五千零一块你都拿出来了，总不好再收回去吧。”
“那我把那五千零一块也全都给你。”
“不要，我工资只要两千九百九十九——”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给你你又不要，不给你你又要要！”
李闲能感觉到，画面中的银甲青年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工资是工资，待遇是待遇，工资只是待遇的一部分……”
自觉过分，李闲声音弱了一分。
“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把那不要的五千工资换成等值的福利……可以吗？毕竟，我今天才回到这里，现在还没有住处，吃饭也成问题……”
“……”
银甲青年冷眼觑着李闲好一会儿，一言不发。
直到好几秒后，他的身体再次一阵冷颤，瞳孔收缩。
“又怎么了？”李闲好奇。“为什么你的表情就像突然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没、没什么。”银甲青年僵硬摇头，一份文档在李闲的桌面自动跳出。“其他的福利，就按这上面说的来，行么？可以的话我们立即签约。”
李闲浏览起文档的内容，眉毛微扬。
这些福利，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难道对面的那个人有读心术，能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