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没有说话,只是仰望远处,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便转移了话题:“我们去猜灯谜吧,看看能赢多少彩头。”
沈十七略感失望,但随即哑然失笑,眨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明知没有未来,那又何必去想?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把握好今日份儿的快乐,才是明智之举。
一念及此,她抛开烦恼,与秦峰一头扎进了灯谜会。
灯谜的彩头,并无特别贵重之物,大多都是香囊、钗簪、绢花、雨伞、笛子、折扇等常见之物,但秦峰与沈十七却一条一条地翻看着花灯下垂坠着的红色绢布,认真地猜测着谜底。
二人合力,经过一番抓耳挠腮的苦思冥想之后,竟将数百条灯谜猜出了大半。
离开灯谜会时,沈十七的头上多了好几根漂亮的花簪,腰间多了一长串香囊,秦峰更是把赢得的绢花串成一个大大的花环,挂在沈十七的脖子上,乐得沈十七格格娇笑。
秦峰的背后,则多了一把大红色的雨伞,腰间悬挂了一根笛子,手中多了一把折扇。
他唰地一声,潇洒地把折扇打开,然后又“啪啦”一声合上,笑着问沈十七:“我这个样子,有没有几分老萧的风采?”
沈十七扁了扁嘴巴,揶揄道:“可惜你不会吹笛子!”
“那你也不会跳舞啊!”秦峰也不甘示弱。
沈十七撅起小嘴,沉下了脸佯装生气:“那你干嘛不去找会跳舞的?”
秦峰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回应道:“可我偏偏就喜欢不会跳舞的,怎么办?”
沈十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轮圆月,不知何时挂上了夜空,将皎洁如银的光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梢,洒落在情人的肩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人诚不欺我,原来元宵节的月色,当真是如此的令人陶醉!”秦峰转动了一下手腕,以折扇轻轻挑起沈十七的下巴,月光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喃喃低语道:“十七的脸,却比月色更美……”
沈十七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不自觉地痴了。
这世间,文武双全的男人并不少,但文能陪你风花雪月、武能护你一世周全的,却未必能有几个!
而秦峰,就是这样的完美男人!
“可我与他,却只剩下两日的缘份……”沈十七的心情又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快看,花车来了!”秦峰的话再次打断了沈十七的思绪。
她顺着秦峰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一辆硕大无比的花车,在八匹健马并驾齐驱之下缓缓驶来。
花车宽逾一丈,长约两丈,约有两层楼高,上面用花草、土石布置出淮安的微缩景观,看起来美轮美奂。车上坐了十几位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不时地谈笑风生,看起来郎情妾意,极为甜蜜。
“十七,你也累了,我们也去坐坐花车!”秦峰话音刚落,一只手臂已经揽住沈十七的纤腰,双腿一弯,已带着沈十七如同两只大雁一般轻飘飘离地而起,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子,然后稳稳地落在花车空出来的两个座位上。
车上坐着的人,见一对神仙一般的俊美男女飘飘然飞上天空,又飘飘然从天而降,以为是看到了飞天杂耍,先是发出了“哇”的一声赞叹,然后纷纷鼓起掌来。更有好事之人,大声叫着:“漂亮!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秦峰与沈十七相视而笑,并不言语。花车的老板却着了慌,急急地上前催促:“两位还没给钱呢!怎么就坐上来了?”
秦峰不慌不忙,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那老板接过银票,一看面额,立刻换了一副眉开眼笑的嘴脸,殷勤地说:“够了够了!二位喜欢坐多久就坐多久!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喜欢玩什么花样就玩什么花样!想去哪里看风景就直接跟我说,今晚我这辆花车,就是你们二位的了!”说完喜滋滋地嘱咐车夫去了。
沈十七将头靠在秦峰的肩上,望着河岸的花灯一盏盏从眼前闪过,圆月投在水中的倒影,虽金光粼粼,耀人眼目,却不免被水波冲得破碎,再不复圆满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伤感:“莫非我与秦峰,竟会像镜花水月一般,终究是一场虚空?”
“如果圆月不再西移,如果时光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沈十七喃喃低语。
“为什么要停留在这一刻?明明下一刻,还有更美好的事情啊!”秦峰笑道。
“更美好的事情?”沈十七不明所以,愣愣地望着他。
花车行驶到码头附近,一阵锣鼓的喧闹声传来,沈十七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两头“雄狮”在丈余高的梅花桩上摇头摆尾、翻滚跳跃,不时地眨眼吐舌,时而人立而起,时而匍匐冲地,十分的活泼可爱。
秦峰拉着沈十七跳下花车,挤到舞狮队前面,看了一会儿,扭头问沈十七:“好看吗?”
沈十七看得津津有味,一边鼓掌一边连连点头。
秦峰却皱眉说:“嗯,不够好看,我舞给你看!”说完就让沈十七在原地等他,自己潇潇洒洒地走进了舞狮队。
片刻之后,梅花桩上的两头“雄狮”退了场,一只深身火红的“雄狮”跃了上来。
这只“雄狮”动作更加轻快麻利,除了摇头晃脑、扭腰摆尾、跳跃翻滚之外,还加上了腾空翻筋斗这样的高难动作,惹得旁观者高声叫好,将手中的铜板和碎银子不时地抛入舞狮队的钱罐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负责收钱的那位,欢喜的一张大嘴咧到耳朵根,乐呵的合不拢了。
火红的“雄狮”舞的更加卖力,翻滚跳跃的动作更多、更快,舞到高潮之处,竟腾空连翻三个筋斗,然后转身稳稳落在梅花桩上,向观众歪头眨眼卖了个萌,引起一片尖叫之声。
舞毕之后,“雄狮”的口中吐出一个卷轴,卷轴打开,一张七八尺长的纸垂坠而上,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恭祝沈十七开心快乐、芳华永驻!”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尖叫,姑娘们艳羡不已,都在悄悄打听沈十七是哪位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