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的年末,北洋政府的财政到了极其困难的地步。政府穷极了!很多事务都不顺,张作霖借机不断攻讦政府,国务总理靳云鹏被迫辞职。
就在总统徐世昌都要快穷哭了的时候,外蒙派人前来求见。
来人拿了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外蒙哲布尊丹巴博克多格根,感于中央对外蒙的关心,也知道中央财政困难,在外蒙专员李志行的号召下,毅然向外蒙政府捐献了4万名农奴,以及大量土地和牲畜。并声明作为一名中国人,坚决拥护中央的领导,执行中央的一切指令……。
徐世昌拿着声明,强自镇静,但手仍有点微微颤抖,即使久经风浪的徐世昌,也被感动了!在中央最难的时候,这个消息实在鼓舞人心!一定要大力赞扬!
还不待徐世昌开口,来人又递上一张礼单,这个是李志行孝敬徐世昌个人的礼物。
徐世昌看后,高兴地说“李将军,不,李专员!李专员真是少见的文武全才呀!民国虽大,像李专员这样的人才也不多见,足堪大任!足堪大任!”
然后就作势要吩咐大力表彰李志行和活佛,来人急忙阻止,然后按李志行的叮嘱,详细解释了一番,听得徐世昌眼睛发亮,不禁说“嗯!正之虽然年少,行事却是老道!”
随后,中央对外蒙的回电就短短两句,说:中央对活佛的行为很欣慰,值得赞扬和鼓舞!
对于活佛的捐献,徐世昌的表现毕竟比较官场,而在曹三爷那里,就随便得多。
曹锟先是问了外蒙的近况,对李志行取得的成绩不吝赞扬,而后又欣然收了好几大箱礼物,高兴地说“没想到志行这小子不禁打仗行,还是个搞政治的好手!”
旁边的李彦青也笑着说“三爷,我看志行这家伙,还是个敲竹杠能手!居然能从活佛手里敲出来这么多!”
曹三爷笑笑道“这个么,小三子你就不懂了!志行为了养兵,也是煞费苦心了,兵不好带呀。”
曹三爷还是理解李志行的。
及至吴大帅看到活佛的声明和收到礼物,他哈哈大笑,说“好!李志行这小子做得好!扬我中央威风!你回去告诉他,我会叮嘱大家一起配合,让他把戏演好!”
这次,李志行不但给中央几位大佬送了礼,还送了天津的曹锐,而且礼物比曹锟和吴佩孚还丰厚些。
曹锐是曹锟的弟弟,任直隶省省长,手下也有军队,是曹锟直系三个山头中“津派”的老大。
李志行虽说没有地方求他,但也不愿得罪他,李志行现在在直系中异军突起,眼红他的人很多,他跟“保派”曹锟、“洛派”吴佩孚都关系还行,唯独曹锐没啥交情,最怕曹锐嚼舌头。
曹锐笑眯眯地收了礼物,当着来人的面将李志行夸赞了一番,心中暗道:这个李志行还算懂事。
除了以上这些人,李志行还向蒙藏院等一些衙门送了礼,因为他即将在外蒙实施的新政,需要这些中央部门的支持。
活佛向政府巨额捐献的事情,在草原上传出以后,外蒙很多王公惊掉了下巴!不过,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很快,李志行通知要召开外蒙自治大会,全蒙各地相关的王公贵族和高级喇嘛都必须参加。
这本在大家意料之中,因为这事本就一直在筹备。
惊奇的是,哲布尊丹巴同时给外蒙的所有寺庙发了一道法旨,要求各地代表按专员及大法座大人的命令,准时参会,一切响应专员及大法座大人的号召。
这是在全力支持专员及大法座大人呀!
会议在库伦城召开,这次规模比以前的王公喇嘛大会规模要大得多。一者是参会的王公喇嘛比以往的范围扩大了,另外是因为今年参会的,居然有一些平民!
我们怎么能和平民一起开会?一些贵族十分愤怒,但不敢直接找李志行理论,却找了陈士可。
陈士可和颜悦色地解释,说这次会议与以往不同,要显示政府泽被天下,更要显示民主,“民国,民国”,就是说这是所有人民的国家,是顶顶讲究民主滴……!并说,这是专员大人的意思!不可更改。
贵族们没人再做声。
其实,提这些问题的都是些小贵族。
因为,这些平民代表全都是大贵族们从各自的地盘上推荐的。那些平民们从没受过此等礼遇,惴惴不安,在那些老爷面前,牵马坠蹬,简直像个仆人。
大贵族们心里异常得意:什么代表?这些平民懂什么?还不是得听我的!专员大人让我推荐平民,摆明就是扩大我的权力嘛!心里美滋滋的。
这些情况李志行自然知道,心中只是冷笑。
于是,这个闹哄哄的大会便开幕了。
会议由陈士可主持,中央派了蒙藏院总裁贡桑诺尔布参加。
贡桑诺尔布是内蒙的世袭扎萨克亲王,身份尊贵,为人却新派,十分欣赏李志行,一起并排坐在主席台上。
哲布尊丹巴也参加了会议,但他坐在佛床上,周围搁着黄绸帐子。因为活佛平时不出席这种场合,这次由于事关自身重大利益,他选择了亲自出席,但用帐子与大家隔起来。
棍子喇嘛站在佛床旁,活佛想说什么由他传话。
活佛的佛床也在主席台上,和贡桑诺尔布及李志行的桌子并成一排。由于贡桑诺尔布代表中央,所以在最中间。
关于外蒙的治理,是个非常宏大而复杂的事情,若介绍起来,难免提纲挈领介绍大半天,而且里面关键的事情很多,难保不一开会就吵起来。
所以,李志行采用了巴登泽尔的建议,就是介绍时条理不要太清,零零碎碎,夹杂起来推出来,这样也符合这些脑满肠肥的贵族老爷们的思维习惯。
于是,会议开始。
会议第一个议题,并不是讨论什么问题,而是宣布补发中央拖欠贵族们的俸禄,月份从李志行攻克库伦开始算。
近百万大洋呐!现场发!闹哄哄地发了大半天!所有人心情马上好了起来。
贡桑诺尔布一直笑眯眯地坐在主席台上看着,难得哲布尊丹巴耐着性子,一直没走。
这钱哪来的?李志行借的,以外蒙政府的名义找骏马银行借的。
王公们一下对李志行好感倍增。这年头钱是不是借的不重要,关键是有本事借出来,并且发给了我才重要。
然后开始讨论第一个正式议题,这个议题却大而无当,内容是“外蒙要坚决服从中央领导!”。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现在这种形势,难道还有人敢说自己不服从?
但这也并不是一句话的事,在会议秘书长巴登泽尔的组织下,不少王公和僧侣都发了言,从各自的角度,声情并茂地表示坚决服从中央领导。
然后呢?
然后第一天大会就结束了。李志行设宴款待大家,请大家喝“工业酒精”。
这种宴会哲布尊丹巴自然不参加。这样,除了贡桑诺尔布代表中央外,李志行地位最高,尤其是成了最高宗教领袖。
所以参加宴会的,不管王公贝勒、大小活佛、喇嘛都向李志行敬酒。
李志行来者不拒,鲸吞海饮,一身好酒量端是震惊了所有人!大家愈发相信各种传说,认为专员大人就是神,就是摩诃迦罗大神转世!
在所有敬酒的人当中,李志行特别礼遇了一个人,那就是土谢图汗部大汗阿什尼玛。
阿什尼玛汗王是由陈士可陪同,带了苏日格小王爷一起来敬酒的。老汗王只是静静地多看了李志行几眼,但礼数到位,并没有多余的话。
李志行急忙站起来,向老汗王回礼。其他各部的汗王可没有这种礼遇,因为李志行实在不好意思。
第一天的大会,气氛祥和而热烈,大家都对专员及大法座大人充满了感激和深深的敬仰。
第二天,来了点实际的。
先是谈军事和外交。这两个都是由中央负责的,跟地方本没有关系。不过三音诺颜部汗王那木苏伦却忽然发言,提出希望建立一支蒙古武装,作为地方守备力量。
此言一出,札萨克汗部、车臣汗部的两个汗王立刻表示支持。很快,土谢图汗部的阿什尼玛汗王也表示支持。
这事没有事先沟通过,看样子是四位汗王要搞突然袭击。
不过李志行并没有慌,他先征询了贡桑诺尔布的意见,贡桑诺尔布想了一下表示:也不是不可以,但控制权应掌握在外蒙政府手里,军队规模不宜太大,一切费用由外蒙政府承担。
再问哲布尊丹巴,哲布尊丹巴犹豫了一下,也表示赞同。
于是李志行沉吟了一下,就宣布“可以”。
经过讨论,建立“外蒙守备第1骑兵旅”,承担地方守备任务,受边防军统一管辖。
对于这支武装,李志行安排了1000多人进去,就是那些抓了恩琴向李志行献功的蒙古人,及乌兰其木格在刑场上救下来的蒙古人。
其他兵源、装备则由喀尔喀四部提供,军费由外蒙政府承担。
旅长、副旅长、参谋长由四部汗王推荐人员担任,但团长及旅直属各营营长由边防军任命。
随后,李志行强调:既然外蒙有了自己的武装,就严禁各王公蓄养私兵,需严格执行原《理藩院则例》关于侍卫数量的规定,否则严惩!最重可削爵。
大家同意。
这样,即使超品的四部汗王,每人的随丁加骑从,总共也不得多于110人。
至于活佛,本来就没有规定可以有武装。但李志行故意没提,这样,活佛还可以保留自己的卫队。
为此,活佛十分感激。
这个突发议题,李志行给了四位汗王面子。
晚上,四位汉王联袂来敬李志行酒,李志行趁机说为了会议顺利进行,若再有重大提议,必须事先与他商量,四位汗王答应了下来。
第三天,大戏开场,谈政务和教务。
外蒙政务怎么管?首先分区域。
科布多和唐努乌梁海本就属于内扎萨克蒙古,是库伦大臣直接管理的,管理方式类似于内地。此次不做改变,由外蒙专员直接管理。
只是因为前番科布多有一个总管旗旗主造反,已经被李志行砍了头,并奏请中央剥夺了爵位,该旗旗主改为上级政府任命,其他的该世袭还是世袭,并无改变。
大家并无异议。
顺便解释一下什么叫总管旗?也就是旗主被称作“总管”的旗,这些旗在清朝时,旗主(县长)并不世袭。民初时中央为笼络他们,才改为了世袭。
另外,李志行这次在唐努乌梁海和三音诺颜部,新增设了两个非自治旗,因为该地区人口已经超过5000人,按惯例应该设立新旗。
这两个旗人口主要是边业公司的工人及家属,基本都是汉人,李志行打算交给边业公司去管。他认为,后世建设兵团的模式是个好方法,他打算参照。
这个事先已经与三音诺颜部的那木苏伦汗王达成了一致。
实行专员直接管理的,还有几个大点的城市。如库伦、乌里雅苏台、克鲁伦、恰克图等,这些城市一般还包括相邻的一两个旗,之前也是中央派员直接管理的,这番管理权也没多大变化。
以上是外蒙专员直接管理的区域。
采取自治的,是札萨克蒙古汗部、三音诺颜部、土谢图汗部和车臣汗部,也就是所谓的“喀尔喀四部”,这个才是重头戏。
在宣读自治方案前,陈士可事先声明:他的讲话不允许打断,等他读完再讨论,否则驱逐出会议。所以大家一直都吊着嗓子听。
怎么自制?简单说,就是实行“两院制”。
在喀尔喀四部统一设立“上院”和“下院”。由两院决定地方重大事务,如修订自治法律、决定一些基层官员人选、地方税收变化、重大政府性投资等。
这里的所谓自治法律,是有限制的,以不违反中华民国法律的主旨精神为条件,以正在实行的《理藩院则例》为基础。
“上院”议员,由贵族里国公及以上、喇嘛中同等级别的人、以及专员直管区的上层汉族官员担任。
其中的上层汉族官员,是李志行特意加进去的,理由是这些城市本身就在四部的地界上。这些官员,比例大概在上院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哲布尊丹巴担任上院院长,四部汗王都是副院长。
但院长和副院长都不能控制上院的决议,因为决议是通过投票决定的,每票权重不一样。院长当然最高,比副院长高出约三分之一。
其他成员按爵位高低给出权重。
李志行也是副院长,这个不是因为他是外蒙专员,却是因为他现在是摩诃迦罗,他的权重还比四位汗王高一些,但仍比哲布尊丹巴低一些。
上院并不提出任何提案,只对下院提出的重大提案审议,具有否决权。
至于哪些提案算是重大提案?例如自治法律条文变更、税收变化这些都算,但具体要下院提出意见,经外蒙专员认定后,才能提交上院讨论。
如此看来,下院比上院重要!那么下院议员由哪些人组成呢?
这个就有讲究了!它由国公以下的贵族的一部分、以及一些下层官员和少数平民组成。
请注意,这里面没有喇嘛。也就是说,李志行只给了上层喇嘛有限的参政权力。
从这个下院议员组成可以看出,下院的不少成员其实是世袭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下院并没有摆脱封建领主的属性,外蒙的两院制只是披了一张普遍意义两院制的皮。
这个其实也真是无奈之举。
国外的下院议员,一般都是平民。可草原上的平民势力太弱小,最主要是因为精神上并未觉醒,国外的模式万万不可硬搬!
李志行最初想把所有贵族都放到上院去,最大剥夺他们的权利,但乔修远一番话让他改了主意。
乔修远说“正之,你是想把这草原上的王公贵族们都杀光?”
“唔,这个……,没有呀!”
李志行和乔修远之间用不着掩饰,他的确没有杀光这些贵族的想法,虽然他痛恨这些贵族占据土地、侵吞税收,每年国家还要花200多万大洋给他们发津贴,但他的确没有杀光他们的想法。
“哦,如果你要将所有贵族都放到上院去,我觉得还不如杀光他们。”
“哦?此话怎讲?”
“你将他们放在上院,权力几乎剥了个精光,他们一定会成为你最坚定的敌人,绵延不断地反对你!可以想象,未来的外蒙,一定会狼烟四起!我们最终也会疲于奔命。”
李志行听完后陷入了思考。
乔修远接着说“所以,放在上院还不如杀光他们省事。但问题是,杀光他们之后,谁能替代他们的角色?用喇嘛们吗?那种结果,我估计你绝对不愿意看到。”
乔修远看了看李志行,接着又说道“那么用平民?恕我直言,正之,这草原上平民少而分散,以目前的条件,能管得了自己的牛羊就不错了。
你想强行给他们权利。但是,正之,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很可能联合王公喇嘛一起,反过来来对付你!
因为你破坏了传统。而传统这种东西,对于多数没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来讲,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命!”
李志行不禁意动。
乔修远接着说“另外,外蒙社会四极中,除了喇嘛、王公、平民外,还有一个就是沙毕纳尔,这些人数量虽大,但其实是奴隶。若让他们替代王公的角色,就相当于将外蒙社会颠倒重构。这个肯定需要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但外蒙位置特殊,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酿成大错!”
对于乔修远的话,李志行思考了很久。最终,低级贵族进了下院。
这样就达成了一种妥协。若没有这些低级贵族在下院,你以为那些高级贵族会心甘情愿到上院去?
那些王公们算盘打的叮当响:下院这些贵族,基本都是他们的子侄,什么上院下院?其实就是儿子提想法,老子做决定。
况且下院商议的议题,已经超出了自己之前的权利范围,有机会对别人的地盘插手,甚至就连税收这样的事,都可以拿出来讨论,我为什么不干?
那么,对李志行来讲,这个难题究竟该怎么来破?
针对这种问题,历史上成功的案例,就是古希腊的“索伦改革”。索伦“以金钱论英雄”,让有钱的平民说话!
李志行和乔修远讨论了很久,觉得这种方法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合理性:因为政治本身其实正是经济衍生的上层建筑,政治问题退回到经济基础去解决,人们更容易接受,也似乎符合政治的原理。
可问题是草原上经济不发达,有钱的平民实在太少,这办法没法用。
再有一个方法,就是汉朝的改官员“世袭制”为“察举制”,让有权势的人推荐。但这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到最后,推荐权渐渐也被垄断,演化为另一种形式的世袭。
最后一种比较省事的方法就是革命!将贵族全杀光,像法国大革命一样。
这又回到乔修远之前所说的问题上,李志行已经决定不采用。
那怎么办?
其实李志行没有很好的办法,他只好先把民主这张皮批起来,里面有几根主要的骨头,以后再慢慢改造。
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些招数。
例如,进入下院的贵族的人数只总人数的三分之二。并且,下院成员不像上院可以无限连任,最多连任两届。
还有一些损招,就是要求贵族每次开会必须穿一定的服饰、骑骏马等,而平民代表绝对不能逾越这些等。
开会还要穿好衣服、骑好马?这样是为什么呢?
官方的解释是:贵族代表就要展示一个贵族应有的体面,要与平民代表加以区分,以示尊贵。
但真正的原因是,李志行从梭伦那里得到了启发,决定采用金钱手段来改造这个社会。他知道这些贵族们大部分不善经营,没钱的不在少数,而他规定的这些,其实都很花钱。他想让这些贵族“穷”出下院!
“穷”出下院?这想法太可笑了!有可能实现吗?
咱走着瞧!
本来,两院制的精髓在于政府对两院负责,两院再对民众负责。民众不满意,就罢了政府的官!可喀尔喀四部的旗主们,几乎都是世袭的,就连李志行也不能随意将他们免职。哪怕你找借口将其砍头,他的官职还得由他儿子来继承。这就是世袭制的弊端!
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你无法决定我做不做官,凭啥要我对你负责?
这个问题暂时没法解决,但李志行来了个釜底抽薪!
他在旗下又设了一级行政单位,叫“苏木”。苏木的官员由旗主提名,却需要下院审议,下院有否决权。3次否决后,则由下院直接发起提名。
这样,下院就有了制约最基层的行政权力的能力。
而这个“苏木”,后来在李志行的大力支持下,发挥了极好的行政职能,以至于大部分旗主变得无事可做。
另外,外蒙只是中国的一个省,他的两院说白了只是地方机构。所以,两院之上,肯定还会有个“太上皇”。
这个“太上皇”,就是外蒙专员。
外蒙专员的职权,本是中央规定的,但现在李志行搞改革,就重新厘清了一下。
外蒙专员为外蒙的最高行政长官,负责外蒙行政、外交、并与哲布尊丹巴一起,管理外蒙教务。其有权对外蒙行政区进行重新划分,任命各行政区首脑,如盟长。
需要说明的是,其无权任免各部汗王、亲王等,因为这些是爵位,爵位的变化由中央裁定。但外蒙专员有建议权,并在贵族犯了反叛等重罪的时候,有临时剥夺爵位的权力,最后报中央认可。
基层行政机构对两院负责,而两院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对外蒙专员负责。当然,按两院存在的意义,它同时也需要对外蒙民众负责。
为啥说“一定程度上”呢?我们再看下面的规定。
一般来说,上院的作用是拖延、制衡下院。
但这样就可能造成很多大事拖而不决。所以,自治方案规定:若下院提交的议案,在上院3次未通过或超过3个月未通过,则提交外蒙专员裁定后执行。另外,在危及国家安全等重大情况下,外蒙专员有权解散两院。并且,外蒙专员负有监管两院成员的责任,必要时可撤销其议员资格。
可见,这是一个变种的两院制。
这个两院制,因为世袭的问题,无法彻底代表民众的利益,只好先披了民主的皮。因为李志行想控制外蒙政局的原由,又披上了一张自治的皮。
在这个制度下,外蒙专员的权力极大增强。这也代表着中央对外蒙的控制力极大增强!
但外蒙专员不负责军事,外蒙所有军事由边防军负责。所以,外蒙的最高军事长官是边防军首领。
目前,这两者都由李志行担任。
以上是行政和军事系统,我们再说司法。
司法本是地方官的主要权力之一。在中国,历朝的地方官最主要职权一般也就两个:收税和断案。但在新办法中,李志行提出了“司法独立”!
李志行提出:断案是门技术活,为了防止冤假错案,应该由专业人才来办,一定要独立出来。
所以,李志行在库伦设立外蒙高级法院,各盟设立中级法院、各旗设立低级法院、各苏木设立流动法庭。
高级、中级法院院长由外蒙专员任命,低级法院院长及流动法庭庭长由各中级法院院长提名,下院讨论通过。
各级法庭一般都有蒙汉两厅,蒙古人之间的官司由蒙厅办理,汉人之间的由汉庭办,蒙汉之间的案件合办。
若对外蒙高级法院裁决不服,可上诉中央蒙藏院。
针对僧侣、活佛的奴隶的司法,虽然仍由商卓巴特衙门掌管,但若有不服判决,也可到外蒙高级法院申诉。另外,商卓巴特审理的所有案件,需要到高级法院备案。
与法院配套的,还有李志行新建立的外蒙警察系统。在这个新生的系统中,各旗旗主有权指令警察队伍维护地方治安。但所有各旗的警察局长,都由警察厅统一任命。
最后说教务。
哲布尊丹巴作为外蒙教主,统领教务,但外蒙专员有权与其共管。
那么,怎么共管呢?
这里唯一明确的是,译仓由外蒙专员管辖。另外,除哲布尊丹巴外的大小活佛的转世,都必须由外蒙专员认定,否则违法。哲布尊丹巴则需要中央认定和册封。
但是,还特别规定了一条,摩诃迦叶大法座有监管全教的职责。
教务系统其实很复杂,有权利的喇嘛机构不少,而方案除了以上几条外,其他都很模糊。不禁使四部汗王和王公们觉得,李志行有偏袒哲布尊丹巴的嫌疑。
以上就是外蒙治理法案的主要内容。
这个方案过于复杂,陈士可光读就读了一个上午。大家忍了又忍,不少蒙古贵族急得站起来在会场走来走去,及至看到李志行严峻的目光,马上又强忍着坐下了。
这一坐,又是大半天,等陈士可读完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记不清开始要提问的问题了。
这么复杂的方案,别说这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就是各位看官大人,您,能记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