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福、谢霄同时望着陆绎,等他拿主意。大人敛下心神,指着进来的窗户说道:“从那离开,去救今夏。”
“好。”谢霄点头,跑过去率先跃出蒙古包。
岑福不放心地再次小声说道:“大人,袁捕快被关押在西边最破旧的蒙古包里,有两名侍卫和阿照看守,万事小心。”
“你也一样。”说完,陆绎纵身一跃,不见了踪迹。
岑福赶紧抹了抹脸上人皮面具,确定毫无破绽后,也紧跟陆绎身后从窗户离开,只是他必须回“阿飞”住处了,否则容易引起蒙古人怀疑。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映衬的蒙古包里愈发寂静如死。
一眨眼的功夫,誓死效忠扯立寒的几名猛将走了进来,没等望见扯立寒尸体,他们便已嗅到血腥味儿,烛灯在打斗中早已熄灭,但外面白雪皑皑,借着门口的光芒,众人足以看出刚刚此处经历一场恶战。
“点上烛灯,”有人火速下达命令,“你快去禀告大汗。”
就在一蒙古兵掏出火石之际,突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慌乱中扑通摔倒在地。他一股脑儿爬起来,目光正好对上扯立寒宛若铜铃般的双目,阴森森的,甚是恐怖……
“将军,将军饶命。”蒙古兵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这时候,周围突然一亮,原来是有位蒙古兵点燃了烛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扯立寒身上——
“将军,将军,”
“醒醒,将军,您醒醒啊!”
“这可如何是好……”
……
行军打仗之人,要识别将士有无生还可能,简直易如反掌,众人之中,有个胆子大些的,索性伸出手指试探扯立寒鼻息,发现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快看,你们快看。”有人无意中瞥见屏风上的血迹,“那上面写的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皆面带恐惧,心跳如擂鼓,他们不识字,却知晓那些血字如冰刀,足以索人性命。
“不是派人去禀告大汗了吗?怕什么?”一个有官职的蒙古兵大声斥责,却难掩心中惊恐。
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能悄无声息潜入军营,杀了草原第一勇士,那定是绝顶高手。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无数脚步声,不用猜也知晓,是扯立克冒雪带人赶到了。
雪,一直在下。扯立克身披黑色狐裘,面色慌张,在众人簇拥下进了胞弟王帐,当然人群中还有阴险狡诈的欧阳天。
扯立克先看了看躺在榻上,已魂归故里的胞弟,难掩心中伤痛,再兄弟不和,那也是他一脉相连的手足,说不伤心都是骗人的。
“大汗,您看屏风上写的是什么?”有人急忙问道。
扯立克这才将目光转向屏风,只见上面用殷红的血写了几个大字——再不和谈,下一个死的就是——
望着刚劲有力的字,扯立克心底升起一股寒气,未署名是他,可但凡识得几个字的人,都能猜到下一个人便是他。
扯立克身子晃了晃,总觉得那些几个血字瞬间能变成利器,直冲自己而来。
王帐中安静极了,隐约能听见每一个人心跳与呼吸的声音。
片刻之后,佯装镇静的扯立克面带悲伤道:“明日厚葬扯立寒,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葬礼之后再议。”
此话一出,有个扯立寒的心腹气急败坏地说道:“大汗,那刺客兴许还在军中啊!您赶紧下令搜查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扯立克神情一怔,双眸闪过愤怒:“众将听令,严查军中每一个角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大明刺客掘出来。”
“是。”
如棉花般的雪,依旧撒个不停,草原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目光所及之处,乃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破旧的蒙古包里,今夏躺在枯草上,大灰趴在她身后……一盏羊油灯散发出微弱的火光,如同垂死之人在挣扎一般。
阿照站在不远处,黝黑的丹凤眼里映着今夏的脸庞,如梦如幻。
突然,两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阿照心头一紧,微微皱眉,右手中悄无声息地扣住三枚飞镖,掌心的红绸缎在烛光中呈现暗红色,带着几分诡异。
令阿照所料不及的是,窗户、门口几乎同时打开,又宛若商量好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只听嗖一声暗响,门口的黑影腾空跃起,轻飘飘躲了过去,三枚飞镖击穿蒙古包,只留下三个铜钱大小的洞……
“好轻功,”阿照冷笑,“多日不见,陆大人的武功又精进了。”
陆绎立在窗边,与谢霄背靠背站立,当大人看见躺在草地上的今夏时,觉得五脏六腑被利器戳中一般,疼,无比的疼,几乎难以形容。
“今夏。”爱妻心切地他抬脚跑过来。
而陆绎没看见,阿照左手中也扣住一枚飞镖,银色的镖头在烛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千钧一发之际,那枚淬了毒的飞镖眼看要打中陆绎,谢霄双足点地,伸出长剑用力一挥,只听当啷一声,那飞镖在半空中改变方向,直接穿透了屋顶。
如此变故,惊得陆绎驻足,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阿照:“我要带今夏走,倘若你阻拦,莫要怪我心狠。”
“陆绎,你带不走她。”阿照语气决绝,丹凤眼中杀气升腾,“识相的话,你二人赶紧离开。”
谢霄望着昏迷不醒的今夏,想到外面恶劣天气,试探性地说道:“陆绎,要不咱们走吧!今夏生病了,此时带她回去,一路奔波,怕是……”
“无论如何,今日我要带走今夏。”陆绎红着眼睛,举剑刺向阿照,“谢霄,救人。”
不大的蒙古包,陆绎、阿照打了起来,一个身经百战的锦衣卫;一个出身江湖,师出“周家武馆”的高手,招招凶险,却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谢霄知晓,此刻陆绎早已被感情蒙了心智,倘若不顺着他,他发起狠来,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夏,今夏,你醒醒。”谢霄单膝跪在今夏身边,轻声呼唤,“快些醒醒……”
如身处冰窖的今夏吃力地睁开眼睛:“谢圆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