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马上发问,却已于不知不觉中变成请教口吻。
殷一统立马喜道:
“丁兄,你的理解,便是我的意思。而摧残过重,甚至消亡的魂魄,那便只能认赌服输。但这种事,在冥地不可能发生,你完全不用杞人忧天。因为在冥地,除了极少公厅机构的势力,还不存在能造成魂魄消亡的修炼者及法术。而任何一个残魂,只要没有彻底消亡,到了地府,都有自行恢复能力。是否恢复完好,只取决于时间长短,从几百年到几千年,甚至数万年……若不在乎下一世的轮回,时间久一点又有何重要呢?所以那些残魂下地狱,才最值当。既免去了很多该受的刑罚,也能借机蓄养,只待轮回。”
居然还有这么多说道!
不过,对方说这些的用意,不会是想自己收回其誓言吧,或者,只是证明自己的侠义心肠,并未用对地方,以当面打脸?
但,不对啊,太不对了。
冥地怎么可能没有消亡的魂魄,就自己手上,便沾染了一例——兽人鬼将贝五,欺负袁熙的首恶,为此自己招来雷罚,还搭上了两股仙阳。
还有袁熙及周老头的飞灰烟灭,都是自己亲眼所见!
这个混账,刚想好言相交,他便信口开河起来。
居然不顾雷罚常识,便来忽悠自己吗?
这是最无顾忌的轻漫了,该死。
“哼,你是不是以我为当真好欺骗!竟称冥地没有消亡的魂魄,那我现在便拿你试手,看你能不能成为第一个,可好!”
丁贵突然怒喝道,也不顾是否真能吃定对方。
这也是因为对方的态度,也一直在变,而且对自己越来越敬畏的样子。
“啊……丁兄勿急,勿急……我所说千真万确,冥地的确没有完全消亡的魂魄。不知你此怒,从何说起?”
殷一统连忙安抚道,颇为不解。
“不用从何说起,光是雷罚,我就亲眼见过两次,而且所消亡的,也是我熟识的朋友!”
“哈哈,原来是指冥地雷罚……莫非丁兄也不知其真相?”
殷一统听罢解释,马上大笑起来。
但丁贵却头皮发麻,甚至紧张到不行。
这么久以来,自己对雷罚的理解还能有错?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袁熙……可能未“死”?!
对方不就是此意吗?
他急切想知下文,又怕被戏耍,只好继续佯怒道:
“冥地雷罚怎么了,此乃我亲眼所见!两次雷罚,两次都将我的朋友击穿,从有到无,半点不剩,不过瞬息啊。”
只有见识过雷罚的可怕,自己才约束了对意念刺的使用。
要不……现在手上可能得有无数条冤魂了吧。
殷一统听罢,又大笑道:
“哈哈……丁兄,你不会以为好友是永远离去了吧?那我要先恭喜你了,他们才不会。因为,在冥地拟阴雷罚之下,是不可能出现魂魄消亡的。他们必然早已在地府恢复魂魄了……哈哈,恭喜了。”
拟阴雷?天雷是这个名称?
听名字,就感觉差了点意思。
“殷……兄,此话可有半句虚言?”
丁贵不知其详,遂不敢轻易相信。
殷一统这才郑重以待,认真解释起来:
“这么说吧,自很早很早以前,差不多还是在地府一言堂的上古年代,他们就起了先见之明,知晓冥地将来,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魂魄滞留。这里面原因比较多,简单说就是冥地太过空旷,容易藏匿生魂,而堪任的人手过少,公厅机构不足,且办事效率极低,也会让生魂不能及时赴地府受审。在尝试多次改进之后,事实上,也添加了数百倍的传送堡及中转大狱,可依然不够用……总之,无法阻止了,滞留的鬼物越多,便出现很多问题。而杀魂灭魄的行为,也越来越多。试想,生魂入冥,尚未报到地府,便魂归渐世界,是多么可怕的经历。哦,渐世界,便是魂魄消亡后所去之地,那又是另一个暗黑地界了……”
他稍顿片刻,见丁贵听得很专注,便继续道:
“总之,生魂安危,不容侵害,预料到以后会有越来越多消亡之事发生,这可是当权者办事不利的最大污点。所以,他们特别在意,誓要改进。再者,冥界有条铁律,即在界内,不准出现任何消魂灭魄的行为。一旦发生,必出冥阴雷,也即所说的雷罚。而虽有此冥阴雷威慑,魂魄消亡的事例仍不断发生。因为很多造成杀孽之辈,也压根不知此铁律。可这铁律又不可早宣于尘世,生魂便始终无从得知……所以,为了摆脱这两种困境,他们构思了数千年,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法子。那便是降低冥阴雷的标准,再其之前,布置了一种拟阴雷。但此雷,大为不同。除了可以称为威力稍小的冥阴雷,其实质还是一种时空传送术,堪称整个时空内最顶级的传送了。也就是说,只要冥界周天,感应到哪里有魂魄出现消亡临界危机,便会降以威力较小的拟阴雷,早一步将行凶者毁灭至魂魄最弱状态,然后与受害者同时直传地府。尽管这时,二人可能魂魄微弱,十不存一,但只要有一丝残余,在地府都能恢复过来。同样,自毁的魂魄也能一样被感应到,在其消亡前夕,被拟阴雷即时传送而走……所以,我才要恭喜丁兄,现在获悉好友安在的消息,是不是心中好受多了,哈哈。”
冥阴雷之前多了拟阴雷,原来它才是自己所见证的雷罚,长见识了。
岂不是说冥阴雷,永远也降不下来?
这个布局确实了不起,避免死伤的同时,还能快速传送生魂,虽然已成了至弱的残魂……
更喜的是,袁熙和周老头也都有一息尚存。
虽然可能要极漫长的时间恢复回来,但自己终于能一扫阴霾,欢喜一场了。
而且,就是自己之前失一魂的状况,去了地府,不也可以自行恢复吗?
看来,传闻中的地府虽充满凶神恶煞和严刑峻法,但其蕴养魂魄的优裕环境,绝对无可挑剔!
只是,一入地府,便需交出自由,几乎永久暗无天日,又有谁敢靠近呢?
实在庆幸自己已然修炼,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
对了,如此岂不表明,贝五也未死绝?
他有可能道出自己的秘密吗?
太多虑了,对方残魂只怕更弱,恢复时间岂能短得了,而待到对方能说话表意之时,只怕要数千上万年之后吧……
“多谢殷兄坦言相告,我竟误解雷罚很久,多谢了!”
丁贵终露笑脸,然后补作了个揖,以示谢意。
这些定然是绝秘,能不绝秘吗,现在自己知道了,都可能会毫无顾忌的出手,何况其他鬼物呢……
对方却能大方相告,且不言任何条件,倒是遇上的第一敞亮鬼。
即便项坚,也做不到。
当然,对方也早流露出对自己的人鬼法术,及自己身上几种“小法术”的惊叹与渴望,此时却闭口不提,其城府也同样了得。
“实在客气了,丁兄。上回邀你过来,便有深入交谈之意。你看现在,我们何不先放下芥蒂,将时间留给修炼经验的交流如何?对了,反正冰天冻地借神还魂大法,我已不能……不愿修炼,便将原本赠于你吧。若许,你看过之后,比我更喜欢此术呢?”
殷一统还真豪爽,一张口便又要将原本相赠!
若没错,这可是人鬼法术!
现在看来,自己强迫其发誓,倒是值得商榷之举。
而先前大义凛然,痛斥其欺凌族人,确实有点幼稚,难怪会引起对方嘲讽。
当然,以后遇上这种不平事,自己还会阻止。
除非对方已经让陪炼们明白其中利弊,而陪炼们也是完全自愿之举。
有愿赌服输的,自然,也有不愿进赌场的。
“殷兄如此大方,莫非是对我的法诀,念念不忘?”
对方如此大献殷情,丁贵立马想起曾建议拿出交换的凝神诀,恐怕便是其目的所在。
此诀因自己磋切获胜,而保留下来,本就是意外之喜,现在再交换出去,并不心疼。
“来,丁兄,我们不妨先上楼边饮边聊……我这里可藏有一壶地府得来的美酒,相信你一定很久没有品尝过,什么叫原汁原味的美酒了。请!”
殷一统居然没有接茬,而换以美酒相诱,似颇透自信。
对于不会饮的丁贵来说,这本来该是步昏招。
可"原汁原味”四字一出,一下又让丁贵极度好奇,会和猜测的是一样吗?
“哦,是和尘世酒水一个味,对吗?”
这么问,自然表明,自己并非全无见识。
不知姓殷的,是否能解开两种酒味之惑。
这个疑问,可存在太久了。
一直以为,是地府有人在损公肥私。
现在看来,当是祭供通道的酒水专职人员作祟。
而那个咆啸声的主人,便是其一!
其手段不外乎是克扣醇酒,私兑酒水,谋取暴利。
但不理解的是,这有点小儿科,怎么到现在还没人发觉呢?而自己无意中发现后,却被施以雷罚,实在大炮打蚊子,小提大作……很困惑,又一直心忧难安哪。
殷一统听罢,稍鄂一下,马上尴尬笑道:
“正是。难道丁兄已经尝过?哈哈,你看我,丁兄本领高强,岂会被这点小利相诱……”
不待对方继续异想天开,丁贵连忙谦虚道:
“倒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机缘巧合,曾在某位土地老爷那尝过。”
这是事实之一,只是还有其它事实而已,不值说道罢了。
“呃,值得以醇酒待客,看来丁兄很早以前,便十分了得了。”
没想到,姓殷的仍恭维起来。
醇酒待客,很了不起吗?
那酒后还被诈了上百个元宝呢。
当然,现在看,这些元宝还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