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正中。
白灵还在与暴走的李原夜进行能量对攻。
虽说暴走状态下的李原夜纯粹以能量计算可谓极其强悍，但失去理智只知道空甩能量波的他，对白灵的威胁还不如先前来得大。话虽如此，白灵也没办法做到更多，只能维持住目前的僵局。
“——嗷嗷嗷啊！”
又是一声怒啸，白灵的神情越发复杂。
丧失理智的生物会拼尽全力将认定的目标击垮，如果久久无法做到，结局便是自我毁灭。这是她对李原夜的担忧。
“隆隆——”
一阵雷霆般的轰鸣自那边响起。
抬眼望去，确认是李原夜的正上方突然阴云翻滚，犹如大树那么粗的黑雾扶摇直上，无边无际的漆黑使得天地仿佛融为一体。
久攻不下而进一步狂乱，没想到担忧这么快就变为现实。
白灵蹙眉，无数浓烈的雪白蒸汽汇聚到她的头顶，意图阻止李原夜下一次大范围的能量爆发。
“吼啊啊啊啊——”
黑雾凝聚为无比精纯的能量波，伴着李原夜的怪吼，即将爆炸。白灵微微咬唇，雪白的光芒愈加耀眼。
“原夜！”
突然从另一侧传来的声音终于让白灵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她看到东璃正带着商青瑶高速飞到李原夜身边。听见商青瑶的声音后，癫狂的野兽瞬间僵住。
“青瑶……”
看到商青瑶生机勃勃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严格意义上是从听到她的声音开始，李原夜就已迅速恢复常态。
“青瑶……你、你没事吗？”
对他微笑的少女气色红润，毒素的确已经祛除了。
他的神情却有些恍惚。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但在龙杀毒的侵蚀下还能安然无恙的人，商青瑶是第一个。
“是她救了我。”
“东璃？你居然能化解龙杀毒？”李原夜惊喜地挑眉。
得到东璃确认的答复后，他心中更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商青瑶性命无忧，悲的是并非由他所救。
不过，能解除龙杀毒就已是万幸。
“谢谢你。”
“要谢的话，还是谢白灵吧。”望向那边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只是远远看着他们的女孩儿，东璃的声音很是柔和。
“她？”
“是她提醒我去救商青瑶的。”
听到这里，李原夜再度看向白灵的眼神里也多出一丝复杂。他很想对白灵道谢，但刚刚那样——尽管不是本意，现在过去也难免有些尴尬。
注意到李原夜正在看着自己，白灵一时也不知作何回应。
两人相隔数米面面相觑，令东璃颇为无奈地摇头。
“——商青瑶！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又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收回目光的李原夜一想到商青瑶倒在自己怀中就后怕不已，语气也重了些。
“对不起原夜……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我……唔？”
“别说对不起。”没等商青瑶讲完，李原夜一把将她抱住。“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太自大了，把话说得太自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忽视了你的尊严……”
“原夜？”他的怀抱依旧那样温暖，商青瑶的眼眶湿了。
“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李原夜将她抱得更紧了，似乎一生都不愿放手。
“谢谢你……”
商青瑶喜极而泣，已经在庆幸东璃把她救活了。
“虽然很高兴看到你们这样，但是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呢。”尽管东璃不想打破这样温暖的时刻，可现在确实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那个暗箭伤人的家伙呢？你没有抓到他吗？”李原夜干咳两声后立即转移话题，但没有松开商青瑶的手。
东璃摇了摇头，“他似乎有特殊的逃跑手段，而且我刚走不久你们这就出动静了。我怕有更大的麻烦，果然一回来就看到你在发疯。”
“……”
李原夜低下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老王他们呢？”他突然发现一直没看到那些人，不禁担心起他们会不会因为他刚刚的失态而受到伤害。
“李哥我们在这呢！”
话音刚落，王正梁就从逐渐散去的黑雾后面跑过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张诚和章琳，一切安好。
“我回来后发现他们都昏过去了，便又把他们送进结界里自我修复——嗯，现在正是醒来的时候。”
“东璃，我欠了你不少情。”李原夜沉声说。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可别太放心上了啊。”说完她看向白灵，面目严肃起来。“我要带她回神卫局复命了。你若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就趁现在吧。”
李原夜点点头。
“青瑶，你等我一会儿。”
“嗯。”商青瑶甜甜地回应。解开心中长久以来的疙瘩后，她的笑容看起来才是真正的甜美与快乐。
李原夜自己都未曾想到——前不久还在到处肆虐的敌人，此刻却如一名真正的孩童般，只是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羞答答地看着他。
“关于刚刚商青瑶的事情，我……想对你说声谢谢。”
除去道谢，李原夜也没啥特别的话要跟白灵讲了。
“嗯、嗯。”
白灵躲躲闪闪地看着李原夜，嘴里轻轻地应声。
“大哥哥。”
“嗯？怎么了？”
“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我？”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淡然。
“你的去向，会交给那边那位穿黑衣服的姐姐来决定。”李原夜微微侧身，指向正在和王正梁打闹的东璃说。
“你能帮我跟她说一下，我现在还有点事情必须先行处理，暂时不能接受处置吗？”
起初还以为是听错了，却见白灵的神情异常认真，李原夜开始困惑她是不是双重人格无缝切换。
“你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么？即便是被人利用，那些无辜者终归是丧生在你的手上。”
“我知道……”白灵垂下眼睑。
“你有什么事情必须先行处理？”
“我要将黑陀螺……连锅端了。”
白灵的眼中又冒出一丝煞气，足以见证她心底的怒焰。
“你心中一直惦记仇恨，还有这么强烈的煞气，即便你刚帮助了东璃，却又怎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洗心革面呢？”
王正梁突然过来了。
听到他的话后，白灵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难道你们不想铲除黑陀螺吗？”她反问。
“我理解你的心思，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擅自行动，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行，你必须先跟我们回到神卫局复命，否则接受华夏政府支援命令的龙局长就说不清楚了。”
“那难道，就不管黑陀螺了？”
“当然要管！”王正梁邪魅一笑。“如果你信任我们，那么至少在消灭黑陀螺之前不会对你严惩不贷，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你终归也只是执行者罢了。”
“信任你们……”白灵喃喃道。
“没错！也就是信任神卫局！龙局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王正梁咧着嘴，洁白的牙齿贴在一起，绽放出令人足以卸下所有防备的灿烂笑容。
这种笑容似乎真的具备一股特殊的魔力，从一名先前被她那样对待过的男人身上出现，就更让人感动了。
白灵对王正梁点点头，也笑了起来。
“谢谢，谢谢你们……”
这时，其他人也都走过来了。
“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她又垂下头。“谢谢你们，还愿意相信我。”
东璃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又示意李原夜跟自己走到一边。
“怎么了？你还有事要跟我说吗？”
面对李原夜的疑问东璃却是眯起眼，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真没想到你就是当初那个家伙啊！”说着，她还拿胳膊肘捅了捅李原夜的手臂。“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是谁呢？那么弯弯绕绕的多耽误时间，怕我害你啊？”
“不是……”李原夜摇摇头说。“我不想跟神卫局牵扯太多，所以才不对你表明身份。”
“喔~~~那你现在还是直接参与进来啦。”东璃继续挤眉弄眼的说。“接下来怎么打算呢？要不要加入我们？跟我一起去保卫世界惩奸除恶啊~”
“你们局长派你来，不只是阻止白灵咯？”
“啊？不不，我现在说这些是出于私人意愿啦~”见李原夜的眼神越来越狐疑，东璃也知道他已经看穿自己。“我发誓！真的是私人意愿！”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最后倔强。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
本以为没戏唱的东璃听到这句话，峰回路转的惊喜骤然令她瞪大双眼——“真的吗？噢耶！太棒了！”
李原夜笑着点头。
她欢呼雀跃地边跑边跳，回到白灵身旁牵起她的手——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老王，你留下来善后一下，我先撤了！”
正和张诚与章琳一起吃瓜的王正梁神色一僵。
李原夜也回到商青瑶身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呢？”
“李原夜，真名。”
“好嘞！那么下次再见了！”
望着东璃与白灵远去的方向，李原夜眯了眯眼。
的确有必要再去一趟神卫局了。
通过这次的事情，有些东西必须得做出改变才行。
“原夜。”商青瑶在叫他。
他蹲下身子，轻柔地问：“怎么了？”
“我想……想要恢复自己的身体了。”
李原夜微微一愣，随即笑得十分温和。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