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立于冰雪之上，白灵神情冷漠地说。
她站着的地方，正是刚刚李原夜等人的所在地。
抬头望着被染成雪白的天空，她的眉头渐渐翘起。
洁白晶莹的眼眸凝着与语气不符的忧伤。
“唔！”
她骤然凝眉，视线挪回正前。
冰雪之下，又出现新的动静。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四周光芒陡然黯淡。
源源不绝的黑影自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
她的世界顿时只剩黑暗，犹如跌入万丈深渊。
那是无比黑暗，任何光芒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除去无穷无尽的恐惧，剩下便是永恒的压抑。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面对这样的状况，白灵依旧神色冷淡，眼珠都未挪动分毫。“这就是类似于领域的招式吗？没想到白天的你还能动用这种力量……”
隐于暗处的李原夜听到她说的话，肃穆的表情添上几分震惊。一滴冷汗不自觉地从他额头滑落——
她居然刹那间就识破了自己压箱底的招数。
他咬了咬牙，必须趁白灵还未完全理解这片领域前结束战斗。
“接受黑夜的制裁吧。”
在黑暗的领域里，白灵什么也看不见，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所在，但刚刚李原夜的声音却像无处不在，于她耳边此起彼伏，简直就是3D环绕效果。
换做平常，白灵定会饶有兴趣向李原夜请教一番。
这种招式还是挺好玩儿的，学会以后可以在应对其他敌人的时候拿出来抬高逼格。现在白灵只是面露不屑，但也未有其他动作。她也的确想看看李原夜接下来能做些什么。
“灵儿……”
一声温柔的呼唤自白灵身后出现。
是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她迟疑地扭头，带着一丝讶异。
一位容貌与她九分相似的女人，正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她。
“妈妈？”
白灵微微蹙眉。
“灵儿，这么久以来，你受苦了。”
女人面向她做出拥抱的手势。
“呵……”
白灵冷笑起来，眼神阴寒。
“这就是你所谓的制裁吗？真是无聊。”
话音落下，她的右脚轻轻踩地。
“隆隆隆——”
黑暗空间被一股无比强悍的力量活生生地震碎。
李原夜的震惊可谓空前绝后。
招式被强行破解，他自身也受到不小的伤害。
白灵转过身，看见刚刚本应直接死在冰风暴里的四人依旧完好无损。他们的身上环绕着淡淡黑雾，显然是李原夜的杰作。
“……”
目睹此景，白灵的眉头突然皱起。
她用冰块托举自己，飘到难以动弹的李原夜面前。
“你自身难保，居然还分出力量保护他们，为什么？”
李原夜不明白她的用意，一时间也不知作答。
“你自身难保，居然还分出力量保护他们，为什么？”
同样的话又被白灵问出，但情绪变得强烈了一些。
“没有理由……”李原夜直面白灵雪白的双眼，表现出绝对坚毅的神采。“竭尽全力帮助自己的朋友，需要理由吗？”
“这就是全部答案？”
看到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白灵的眼神突然变化。
不带一丝感情的打量就像是审视实验室里的标本那样，让已无力反抗的李原夜深受屈辱，也在心底自嘲起来。
“你输了。”半晌，白灵再度开口。
“哼……”李原夜微微侧头朝旁看去，天边依旧夕阳似火。“你的复仇对象是我……所以我请求你，放过他们四人。”
恳求只有得到白灵淡漠的俯视。
这确是一句笑话。
如果白灵能跟他谈条件，也就不会有梦湖山庄和游乐园的惨剧发生。那么多性命锁在那只小小的肩膀上，仍令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样的人又怎会有怜悯之心。
“如果你愿意任我处置，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正是绝望笼罩的时候，白灵的声音又将他点燃。
“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假思索的回答让白灵稍有吃惊。
她的心底出现一丝玩味的兴致。
“跪下。”
“什么？”
原以为白灵所说任她处置，一定会是如同酷刑般的折磨。
“跪下。”
白灵又说了一遍。
若是直接肉体伤害，那么对比商青瑶等人的性命，再大的痛苦他都愿意承受。
下跪是关乎尊严的事情。
一个人可以为了某件事情丢掉性命，人们会称赞那个人为英雄，但若是丢掉尊严，即便是为挽救更多生命——这种事情也很难抉择，尤其是对李原夜这种高傲的人而言。
思想挣扎的时候，他的余光捕捉到白灵脸上转瞬即逝的诡谲。他突然明白过来——因为白灵是高傲的人，在她看来尊严或许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她看出李原夜和她在这方面有相同的地方，所以才想践踏李原夜的尊严。
“跪下，才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本。”
李原夜紧闭双眼，后槽牙几乎咬碎。
「妥协吧……如果这样做就可以。」
“好。”
做好思想觉悟后他压制住心里依旧拒绝的声音，平静地对白灵说：“但求你信守诺言。”
白灵没有回复他，只是控制冰块稍稍往后挪动一些距离，似是希望能把李原夜下跪的情景在脑子里记录得更加全面。
「跪吧……」
即使做好决定，李原夜的双膝却突然像有生命似的反抗起来。这是非主观意识。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双腿如此沉重。
“李哥！别跪啊！”
这时，震耳欲聋的吼声由远渐近。
一名上身赤裸的大汉猛地朝这边跑来。
“嗷嗷嗷啊啊——！”
他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越跑越快。
“哈啊啊啊啊啊——！”
“嘭！”
巨大的声响卷起一片白色的尘烟。
瓦片碎裂般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
待到烟雾散去，李原夜瞳孔骤缩。
王正梁的胳膊以扭曲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被白灵提在手里，如此重量对白灵来说就像提纸般轻松。他本人则像一条死鱼般倒垂于地面，整颗脑袋埋入冰雪之中已然不知生死。
“真是令人讶异。”白灵松开王正梁的手臂，任其自然下坠。“若是乖乖呆在那里，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她抬起手，掌心聚集一抹雪白的光球。
“等等！”
“跪下吗？”白灵微微弯起嘴角。
李原夜扑通一声，膝盖结实地砸在地上。
“嘻嘻~”
愉悦的笑声紧随其后，白灵一脸满足地舒着气。
耻辱遍布心头。
可李原夜不觉得她会就这样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白灵笑得更邪魅了。
“那么现在，磕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