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煎急(1)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2034字 发布时间:2023-02-03

东宫嘉德殿。

太子李建成一边暗自庆幸,总算侥幸保全太子之位;一边心里也颇为惋惜,此番赔上了杨文干和前期辛苦积攒的人马不说,王珪、韦挺这两个得力助手也被流放蜀南巂州,自己今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虽说这次明显是被“天策府”摆了一道,然明面上指向二郎的证据却不足,自己侥幸得父亲原谅,也不好不依不饶让他再如何处置二郎。

李元吉走进来,问道:“大哥,听说父皇决定让二哥之藩,将天策府迁去东都?”

建成点头道:“是有此事,父皇已经知会我,只待过几日正式颁制。”建成原本觉得,二郎离开长安,便暂时不会再威胁到自己储君之位了。

谁知元吉坚决反对道:“不可!二哥在长安,一匹夫耳!收拾他相对容易。若让二哥回到他经营多年的东都,不啻放虎归山,潼关以东半壁江山岂不尽归于他?关东物产丰饶,士民富庶,将来万一有什么变故,二哥挟半国之力,手下又有那么多文武将佐,大哥以为尚有何人制得住他?”

建成变色道:“那以四弟之见,又当如何处置?”

元吉道:“自然要先将其留在京师,然后慢慢削权夺势。这事大哥还得请裴相公、封阁老他们多帮忙说项,德妃、婕妤那边也让她们在父皇面前下点功夫,让父皇明白,一旦二哥去了洛阳,其必拥兵自重、与朝廷分庭抗礼,届时大唐干戈不止,必酿成大祸!”

建成转忧为喜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有贤弟相助,为兄无忧矣!”

元吉又道:“大哥觉得,如何让鸟儿飞不起来?”

建成眼睛一亮:“剪断其羽翼!”

“不错!我们就先从二哥身边文臣武将着手!能拉过来的尽量拉过来;不愿听命的,就设法除之!”

建成点头道:“此计甚好!若能分化瓦解天策府的文臣武将,二弟身边没了帮手,便难成气候。”

二人和东宫属臣们忙又商议计划细节。

 

两仪殿内,裴寂对皇帝奏道:“微臣听闻,秦王左右听说要去东都,皆欢呼雀跃,喜形于色,看情形此一去便不会再回来。陛下请三思而后定!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倘若太子、秦王分都而治,国家等若一分为二。如今陛下健在,居中调停,一时或可相安无事。陛下万年之后,他兄弟二人能否相容?恐早晚难免兄弟火并、天下大乱啊!”

萧瑀、封德彝、陈叔达、杨恭仁等宰辅也认为不妥,武德又犹豫起来。

尹德妃、张婕妤等妃嫔也在武德耳畔频吹枕头风。

武德终于打消此念,不再提让秦王出居洛阳之事。

 

傍晚时分,城西延康坊,天策府护军尉迟敬德府上。

厅堂内,敬德看着门卫递上的拜帖,帖上霍然写着:东宫太子舍人徐师谟。敬德陷入沉思。

这徐师谟是太子建成的心腹,与己素无来往,二人各为其主,泾渭分明,他到此造访,是何用意?不过对方既然来了,还是探一探来意吧。

敬德整理衣衫,亲自出迎到府门前,将徐师谟等人引入正厅,四名随从从门前的车上搬下几只木箱。

徐师谟在客席落座,看看厅内简陋的陈设,不禁微微皱眉。

敬德亲为徐师谟斟上茶水,笑道:“徐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在下是个粗人,有事还请徐先生明言。”

徐师谟哈哈大笑道:“将军爽气!徐某今来为将军结善缘、送富贵。”说完对跟进来的四名随从一挥手道:“打开!”

四名随从将适才抬进厅内的几个檀木箱子打开,箱内顿时华光四射,熠熠生辉,只见里面放满了珍珠玛瑙黄金翡翠,俱是价值连城之物。

敬德诧异道:“徐先生这是何意?”

徐师谟笑道:“徐某是受东宫太子之托,太子殿下久慕将军威名,特遣徐某前来拜访,并略备薄礼,以表敬意,还望将军笑纳。此是太子亲笔书信。”说着递上太子书信。

敬德展信一看,见信中措辞谦卑,对敬德满是推崇之意,信末一句道:“愿迂长者之眷,以敦布衣之交,幸副所望也。”

敬德笑道:“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不过敬德于太子殿下无尺寸之功,无功不受禄,不敢当此厚礼,烦请先生将这些珠宝带回。”

徐师谟脸上笑意顿敛,面色一沉。

片刻,徐师谟似是不甘心,拱手一礼劝道:“尉迟将军,太子殿下乃是当今圣人所立国之储君,他日必荣登大宝。将军何苦要帮着秦王与太子殿下做对?岂不是明珠投暗自毁前程?倘若将军能够辅佐太子殿下,殿下必扫榻相迎虚左以待,日后荣华富贵,更是不可限量。望将军三思!”

敬德于座上答礼道:“先生此言差矣。敬德出身微贱,又遭逢隋末乱世,无有出路,当初错投刘武周,与朝廷为敌,幸蒙圣人和秦王不弃,赦免敬德并拜将赐爵,某得以跟随秦王殿下东征西讨立有薄功。秦王殿下受命于圣人,为国征战讨平各路反王,今又总摄戎机,掌国之征伐。某为秦王府护军,辅佐秦王也是受陛下之命为国效力,何敢与太子为敌?敬德一介武夫,不劳太子殿下挂念。”

徐师谟道:“太子殿下对将军一片至诚,这些礼物将军若不收下,在下回去可没法交差啊。”

“秦王殿下对某有再生之德,某这条贱命,早就交给了秦王殿下。若私自结交太子殿下,此等三心二意、见利忘义之徒,于太子殿下又有何用!这样吧,在下这就给太子殿下回复一函,请徐先生带回。”

言罢敬德吩咐侍从伺候笔墨,提笔草就一信,递给徐师谟,便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徐师谟甚为尴尬,他自负口才、智略,以为此番凭借这些珠宝,加上自己亲自出马,定会说服尉迟敬德反水投入东宫阵营,谁知敬德居然看都懒得多看一眼那些珠宝。

徐师谟只得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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