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宇宙观察所刘经政办公室
刘经政在反复斟酌着调查方略。
曾相复梁如棉等几个老教授毕竟和他都是同级,无非是分工职责不同罢了,直接问话似乎大有不妥。
要不,先问问冯建宇看看他怎么说?
有没有好策略好方法?
对,就这样!
也许这个疙瘩冯建宇能给解开。
尽管他不主动不积极,即使他不愿提供什么高招。
听听他怎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想到这里顿时感到脑子轻松了许多。
他把手里的一叠询问笔录往桌子上一丢,从两耳上把老花镜摘下来深深地猛吸了一口粗气,闭上眼习惯性地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整个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灯火通明。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更看不出天气阴晴,只有阵阵凉风裹着初秋的凉意穿透薄薄的衣衫。
远处传来声声的“八姑”鸟叫。
这个熟悉的声音今夜听起来是那样异常地凄凉和孤独。
也许它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样不畅吧。
或也感觉到了天外潜在的危险?
还是乍到的寒意使它不太适应?
他不由自主地向昏暗的天空望了望随着脚步来到了观测业务大厅。
大厅里的计算机前和极倍望远镜前坐着聚精会神的值班人员。
空调温暖的风伴着均匀的呼呼声煦煦拂来。
他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冯建宇,而且也没有看到曾相复和梁如棉。
有两个年轻人无意中看了他一眼,没有象以前一样和他打招呼。
是他们无暇顾及这些礼节还是有意见?
这要在以往,他们一定会站起来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现在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身后,他们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或许是因为目前的业务太重要了,攸关生死之间大家将一般性的礼节都忽略了?
或许是自己太过挑剔、太过敏感了?
他扭过身看到了那个今天帮着检查微秘通话记录的小马,往前靠了靠。
小马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刘经政的目光相遇。
刘经政从他那莫可名状、怪异的细微表情变化中能够察觉到一股敌意。
小马迅速地把目光移到了面前的计算机显示屏上。
原本还准备向小马问询一下冯建宇、曾相复他们的去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起来问也是白问。
出去找找吧。
去冯建宇的办公室。
他这样想着就朝外走去。
刚刚走没多远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冯建宇。
“建宇,到哪儿忙去了?我正找你有事呢。”
灯光下,刘经政只顾向冯建宇问话,没有理会和冯建宇相继而行的另一个人。
冯建宇说着停下脚步侧转身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人:
“郑奇回来了。”
刘经政好象一下还转不过弯来,他惊异地顺口问:
“郑奇?”
走过冯建宇到郑奇的面前停下步来细细端详了一下,仿佛审视一个陌生人。
郑奇好象是做错了事似地埋着头没有回声。
过了一会儿刘经政自言自语地:
“就是你,郑奇,没错!”
接着又反过脸来问冯建宇: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冯建宇明显带着不快:
“他要不是自己回来,我到哪里找去?”
刘经政已对冯建宇今天的态度有了点适应:
“建宇,你现在要带着他去哪儿?”
按理说你冯建宇第一时间就应该把郑奇带到我那儿才对,看样子这是要带到业务大厅?还是……
冯建宇轻描淡写地:
“让他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现在让他值班也不合适。
他对我们当前的监测进度还不了解,思想也不稳定,身体很虚弱——”
刘经政用不容商量的口气,似乎是在命令:
“让郑奇先到我那里一下吧,你去安排一下伙房,给他准备点吃的,”
随后又对郑奇说:
“走吧,到我办公室里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向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郑奇扭回身心神不定地迟疑着看了看刘经政又看了看冯建宇。
冯建宇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伙房走去。
“为什么不打微秘回来?”
在刘经政的办公室里,刘经政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桌前的靠椅上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一边抬了抬眼镜问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疲惫不堪的郑奇。
郑奇分辨道:
“我肚子疼得很,就—”
“哦。”
刘经政应了一声。:
“那,你也没有往家里打过微秘?”
“没有。”
郑奇低下头少气无力地:
“我不想给任何人打微秘。”
刘经政不解地问:
“为什么?”
郑奇毫不隐讳地: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病,,不想让家人替我担心——更不想让他们为地球的事情担心。”
刘经政感到既好笑又好气:
“你这样不联系又无音信,家人不是更担心吗?”
郑奇不假思索地:
“反正,我觉得时间不会太长,很快都会过去的,最多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
刘经政紧追不放:
“既然想着单位有事,那你为什么一直迟迟未归?整整一天的时间,你究竟在哪里?”
“出来后,我还是觉得肚子有点饿,胃部还是不太舒服,想找个小饭馆想填了填肚子。
但走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一个填肚子的地方,都关着门。
回来时车又都堵着,只能步行——回来就晚了。”
郑奇心里对这个多年的老领导的性格和作风了如指掌,极力想回避刘经政喋喋不休盘根错节的追问。
刘经政似乎不太相信:
“就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天还没有黑,我就回来了。”
“在哪里?”
天没黑你就回来了,一直在冯建宇哪里?
除了在他那里你还会在那里?
这样重要的人和事情,他冯建宇怎么会先带到他那里。
而且不及时向我向组织汇报,是不是你们已经做了统一口径?
刘经政感到事态非常严重。
郑奇低着头不啃。
刘经政紧抓不放:
“到底去了哪里,到了冯所长那里?是吧。”
“我不敢回来……”
“既然已经回来,为什么又说不敢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大门外……”
刘经政紧追不舍:
“大门外?为什么不进来?”
“我看到了很多公安,我怕……”
刘经政以一个多年政工干部富有的丰富想象力和敏锐性:
“你以为那些公安是为你而来,戒备森严是为你而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