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宇宙天文观察所工作组办公室
李文接着问:
“有多长时间了?”
站岗人员:
“半个多小时。”
“怎么才来报告?”
“那人看上去不像有什么动机,倒像是等人或者犹豫什么。”
“走,看看去。”
说完,李文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顺手扯上他来时披的军风衣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外走去。
冯建宇也来不及多想,紧跟着他们向门外走去。
明亮的路灯向山下延伸,大门两边临时架设的几个大探灯将大门周围照得通亮。
七八个公安战士在门前一字两行排开,就像石雕一样荷枪实弹一动不动。
李文以他军人固有的矫健步伐向大门走去。
冯建宇紧紧地跟在后面近似于小跑。
当他们临近大门时公安战士向李文举手行礼。
李文顺手还了一个礼随即回过脸来问道:
“哪个?”
站在最外边的一个公安战士用手指着说:
“在那里。”
他们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像是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卷缩在那里。
李文没有多想大踏步朝那个黑影奔去。
他的右手始终摸着腰间的枪把。
“什么人?站起来!”
李文的一声断然大喝让尾随其后的冯建宇在这安静的黄昏大吃一惊。
他的心一阵狂跳。
只见那个黑影慢腾腾地立了起来,是个廋个子男人。
他的头发已被山间任性的秋风撕成了鸟窝。
那个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少气无力地耷拉在那里。
李文走近接着又大喊了一声:
“把手举起来!”
只见那个人慢腾腾地把手软软地举到了两耳边。
“你是谁?”
李文走近跟前问,他的右手依然放在腰间。
那人低着头不看大家一眼。
冯建宇在三四步之外明晃晃的灯光下看得很真切,尽管没有看清他蓬着头发的脸部。
他似乎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
“谁?郑奇?”
那个神秘人听到冯建宇的叫声一下子着起头来。
冯建宇跨前两步连珠炮似地向对方追问:
“郑奇,是你?真是你?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一整天你又去了哪儿?”
只见郑奇向上翻了翻眼皮腿就像被抽了筋一样向倒瘫去。
旁边站着的那个刚才去报告的公安战士手疾眼快地一把将郑奇扶住,观察了一下对李文说:
“组长,他象是晕过去了。”
李文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吩咐道:
“先把他背回去再说。”
郑奇被扶到工作组办公室里的一张靠椅上。
冯建宇快速地为他倒了半杯温水递到郑奇的嘴边。
郑奇微睁着弥蒙的双眼略显清醒。
只见他定了定神少气无力地:
“冯所长,我——”
冯建宇一边拿着杯子慢慢地往郑奇嘴里灌一边安慰:
“郑奇,来,喝口水,别急,慢慢说。”
郑奇强挣着坐直了身子一把拉住冯建宇的手:
“冯所长,我耽误了工作,我是身不由己啊,我——”
冯建宇把手里的杯子递到郑奇的手里拍了拍郑奇的臂膀以示鼓励:
“郑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郑奇一仰脖子大大的几口就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接着抹了抹嘴:
“昨天晚上,我的胃难受的厉害------”
刘经政将身子深深地埋在他办公室里的一个单人小沙发上。
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瞅着今天一天来收获的所里值班人员通话记录,特别是高危时间段与外界的通话记录。
对这些通话记录,他已经反反复复研究了无数遍,重点是那些对外通话记录。
除了留有对方的微秘号码和通话时间可查外,就是对照这些不确定的询问笔录了。
仅凭这些人的笔录和个人做出的保证很难一下就找到泄密者。
到外面去调查核实每个人通话记录上显示的对方号码拥有人及其互相之间的通话内容,也只能是下一步的事了。
而这一步要彻底走完还需要有足够大的攻坚克难的毅力。
那就是对曾相复、梁如棉和几个老教授的调查。
如何能将这几个老骨头啃下来才是自己所思虑问题的重点。
特别是曾相复。
凭借他的技术专长和学术威望,一直就是自以为是孤傲清高,居才自傲!
对政治不闻不问,整个一个书呆子!
而孙长青平时竟然对这种人还恩施有加倍加呵护!
然而今天碰上这个事又正逢孙长青不在。
从曾相复的微秘通话记录上看在这个时间段里他曾有过一进一出两个与外界通话记录。
如何找到突破口,对他采取询问呢?
他现在又正在唱主角,把他叫出来对他询问通话内容,他会配合吗?
他会不会产生过激的想法和行为呢?
会破口大骂?
会甩门而去?
不予理会?
还是向上面反映?
向上面反映倒不怕,这是属于纪律专职干部应尽的职责,上面能不支持调查泄密者?
如果支持调查就不能有任何特殊和例外!
还有那个梁如棉,平时看上去病怏怏少气无力,也是一个软刺头!
不关他自己事的时候怎说怎行,只要一触及到他的利益就会和一头牛一样极力抵触。
上次因为调职称还去找孙长青理论了好几回。
这次如果传唤他,他会配合吗?
如果不配合怎么办?
这头牛板住一根筋可是谁都扭不过来啊。
怎么办呢?
值班的其他人都一一被登记询问了,唯独这几个副所长和教授老大难堵在这儿。
搬,搬不开。绕,绕不转。
该怎么办?
冯建宇已经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关键时候难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看那悻悻不快怏怏不乐的样子,唯独让他给孙长青做事的时候没怨言。狗眼看人低!
事已至此,这个坎过去也得过,过不去也得过,职责所在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
岂能半途而废因噎废食!
可又该如何下手呢?
也和调查其他员工一样直截了当叫他们过来叫来问话?
还是得讲究点策略?
又该如何讲究呢?
要么自己主动到他们跟前去先套套近乎拉拉家常,然后再话归正题?
思索至此,他不由自主地摇头笑了笑。
这样的事我刘经政可不会做,更做不来。
也许放在冯建宇身上不过就是家常便饭,放在孙长青的身上也是常使的手段。
假惺惺的想起来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如再碰上老家伙们来个“不识抬举”,该如何下场?
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