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无情
书名:此心可缓 作者:广弘 本章字数:8239字 发布时间:2023-02-03

相传南国有善使蛊术者,多为女子,自幼习得以血炼蛊之法,蛊术精者入五仙教,擅此术者可施蛊驭人,而中蛊者常已做他人傀儡却不自知,举手投足全在他人掌控之下,生死亦于其一念,旁人不晓其中奥妙,是以常常谈之变色。孰不知炼蛊需以鲜血养之,欲施蛊于人,必先施之于己,故施术者与蛊虫血脉相通,共损共益,代价可谓不大,只是此中关窍,便不为他人所知了。

荀若棻将风儒之送下光明顶,风儒之问明方向,便独自踏上归途。按荀若棻指引,走了半日路程便来到一个小村落,便在此歇脚。傍晚时分,风儒之觉得烦闷,便在村中小酒馆沽了一壶,想起日前与张无忌的对话,此时细细回想,只觉张无忌说得也不无道理,若是明教大举复仇,只怕江湖上真会掀起轩然大波。但风儒之自幼长于华山,华山一门人人以侠义为先,于侠义二字看得极重,如此任由韦一笑枉死,怎么想都不符合侠义之道,明教曾是引领江湖的第一大教,此时却畏畏缩缩,丝毫不顾侠义之道,此事风儒之便怎么也想不通。自酌自饮间,风儒之已有些微醺,烈酒过喉,不解心中烦闷,抓起放在一旁的长剑,大步出了酒馆,寻得一僻静之处,长剑出鞘,独自练起剑来。数日来长途奔波,只觉功夫都有些生疏了,长剑起舞处,从苍松迎客使到无边落木,刚好是一套完整的华山剑法,一番活动使的风儒之心情舒缓了许多,随即又练起一套越女剑法。这套剑法是他学自师叔岳肃,岳肃于各门各派武学多有研究,风儒之习武天赋极高,岳肃便常常传他各门各派的剑术,风儒之正自顾自练着,突然当的一声,一柄钢刀接下了他的剑招。风儒之抬头一看,却是聂铮手持长刀站在身前,“独自练功多没意思,我来陪风兄练上几招。”说罢不等风儒之作答,白 刃晃晃,已向风儒之砍来。风儒之接了几招,但觉对方刀法并不狠辣,想来没有恶意,于是也不变招,运起越女剑法便与聂铮拆起招来。数十招过后,两人攻守相拒之间不分高下,但风儒之于聂铮刀法也已大致掌握,于是卖了个破绽,趁聂铮前招已毕,后招未出之际,长剑虚晃,一点寒芒织成了一道白幕,扑向聂铮面门,聂铮单刀急向上撩,却不知如何挡了个空,风儒之的剑尖已停在自己小腹前寸许,犹自晃动。

风儒之使的这手正是白沅湘传他的那招冷月窥人,聂铮不识,被他一击得胜,转手收刀入鞘,向风儒之一抱拳:“荀旗主说风兄剑术远胜于我我还不信,看来名师高徒,不由得不服啊。”风儒之道:“我在光明顶上得罪了张教主,明教是不许我离开这西域了?”聂铮忙道:“风兄误会了,小弟并无恶意,荀旗主心知风兄此行是为日月教而来,特将日月教的情报交给我,令我与风兄一道,去探一探日月教的底细。”风儒之有些诧异,不过自己如此回山,确实没法交差,便拱手称谢,聂铮却说道:“前边有一处酒家,风兄先来和我喝上几杯,明天再走来得及。”也不等风儒之作答,便拉着他回到了刚刚的酒馆,酒保见风儒之去而复返,便也不等两人招呼,便取了一坛酒给二人斟满了杯子,聂铮举杯一饮而尽,开口问道:“兄弟刚刚说得罪了张教主是怎么一回事?可否说与我听听?”聂铮作为锐金旗下的一名普通教众,自然不知道光明殿中那戏剧性的一幕,风儒之便将原由说了一番,然后问道:“聂兄觉得蝠王的事应该如何解决好?”聂铮听说此事,再次举杯一饮而尽,随后杯子重重砸在桌上:“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明教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报,而有如此血仇,定是不能放过了他。”风儒之已有七分酒意,随即说道:“照啊,不管那黄袍客背后是朝廷还是江湖中哪一派,也不能任他这样肆意行凶,何况我已与人有约,此事定是要管到底,待我回山便去见我师父,请求他出面,此事便由华山派来主持公道。”聂铮肃然起身:“风兄高义,江湖上不少人自称侠义之士,但像兄弟这样能为他人挺身而出的却是少有,此番恩情,小弟没齿难忘。”说罢举杯一饮而尽,两人言语投机,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推杯换盏间两人均已大醉,两人刚好在原地过夜。次日清晨,一阵敲门声将风儒之唤醒,他揉了揉还受着昨天烈酒侵蚀的额头,可聂铮的消息让他立时清醒,“我们要追寻的那伙日月教徒,袭击了张教主的绿柳山庄,山庄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庄中众人均不知所踪。”

洛阳白府,府中下人正忙碌奔走,说来甚奇,府内中庭那两排白树,一夜之间花落如雪,只剩两排突兀的枯枝,落得一地凌乱,洁白花瓣被鞋底践踏,或被泥土侵蚀,那雪白被尘土玷污,想来不出数日,便与寻常的枯枝败叶没什么区别了。而这些花树的主人白沅湘,此时正呆坐在窗边,静静看着眼前的众人忙里忙外,她将整个身体侧靠在窗格上,任那一袭似濡鸦之羽般黑发自然垂落,在缕缕微风中轻轻摇晃。虽说在平时,白沅湘也不会注意到眼前这些忙碌的人,毕竟在她眼里,这些人的存在是微不足道的,是随时可以被代替的,以至于他们都算不上是人,不过是工具罢了,但此时的视而不见,却是因为她正心乱如麻,使得她没法顾及眼前的任何事。“沅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父亲。”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在白沅湘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她就已经自然的站起身,答应了来自至亲的呼唤。站在白沅湘眼前的人正是白府之主白晨风,缎蓝色的长袍上绣着几朵雪花图案,若不是腰间那柄长剑,旁人多半会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地方豪绅,可正是这柄长剑,在五年前江南的武林大会上力压众武师,连嵩山掌门都败下阵来,最终输与华山高手岳肃半招,但白晨风也一战成名,跻身武林宗师行列。“休息的怎么样?”“挺好的,父亲。”这父女间的对话就好像例行公事一般,不过下一句话,白晨风就一反常态,语气中夹带了几分赞誉和欣喜:“此番好的很啊,有什么想要的奖励,你尽管提。”白沅湘却只淡淡答道:“不用了父亲,我没什么想要的。”白晨风道:“那你便在家多休息休息,这几日来也肯定辛苦的很,或者你可以随我一起下江南,我虽有事务,你尽可以去散散心。”白沅湘道:“不用了父亲,我在家便已很好了。”白晨风道:“我午时便要出发,午后洛阳府伊要来,似乎有事相商,你替我接待一下吧。”白沅湘答应道:“好的父亲。”说罢白晨风又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便推门离开。白沅湘叹了口气,又坐回窗边,依旧侧身把头靠在窗格上,“这么多年又要什么奖励了,我想要的,恐怕你也给不了。”这句话的声音是那么的轻,以至话的主人还没来得及捕捉,便已融化在微风中。

白沅湘此时就像一尊雕塑,若是的话,那定是用上好的白玉,请顶尖的工匠精雕细琢而出,府中众人虽可透过斜开的窗格窥见这件精美的雕塑在日光下泛起玉晕,却哪敢去有丝毫打扰,于是即便日头西斜,灵魂也没回到这尊玉像中。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吱的呻吟,管家迎进来一个人,管家引着他去正厅坐下,正要去前院厢房找白沅湘,却见她已盈盈轻步,走进了正厅。“多日不见,府伊大人更加精健了。”白沅湘寒暄道,府伊似江湖人般,拱手道:“托令尊的福,”他已不是第一次与白沅湘共事,心知若白晨风不在,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少女便会定夺白府中所有事务,于是跟着说道:“白姑娘,我此番来是有事相求。”白沅湘道:“大人尽讲无妨。”府伊道:“应天府正招各地能工巧匠相往,各地招入能人均有定数,洛阳府也不例外,偏偏城北书塾里有些文人,就好做些文章,阻碍我等,还请白府帮我解决这些文人的麻烦。”原来此时应天府要大修皇城,不只招募能工巧匠,还需大量民工劳役以成如此工程,便需各地官府引人入京,可元朝过后百姓才小得安居,多有不愿举家迁移的人家,而文人中自有替这些百姓说话的人,变成了官府的眼中钉。其实此类事情白府以往没少替官家效劳,毕竟有些依律法无罪可治之人,官府于明处无法控制,白家养有一批死士,武功高强,自可替官府处理这些人,也是为此,官府常常扶持白家,使得其家境殷厚,白晨风便可借此为基础在武林中扩张势力,也算是互利互赢。此中关窍白沅湘自是清楚,但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想法,面对着眼前这个也算是熟人的洛阳府伊,白沅湘偏偏不想遂其心愿,只想找个说辞给他施点绊子,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说法,便没有答话,府伊见她迟疑,心有不解,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卷,又说道:“令尊托我的事,虽是用了不少人力,但天幸被他们寻到了,却不是在昆仑山,而是在天山一带,具体位置已在这张图上标明,我便交与你了,待令尊归来还请转交给他。”白沅湘并不知道白晨风托他什么事,但听到昆仑山的字眼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难道是与明教或日月教相关?”白沅湘心中念道,急于查看这幅画,白沅湘当即答应下来了府伊的要求,只想把即刻他送走,这府伊倒也知趣,留下了那几个书生的名字,便离开了白府。

白沅湘拿着画卷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熟悉的清香迎面而来,“看来我不在他们也没偷懒。”白沅湘心道,虽然多日不归,她的房间依旧被府内下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染片尘,“不过就这样的屋子,打扫起来也应该很简单吧。”正如她所说,除了门口的一页屏风,屋内也只一张木桌,一塌床铺,一架衣橱和窗边的梳妆台,虽然都是材料都是上好的红木,却不似白府别处,既无任何装饰,亦无额外物事,显是主人尽量从简,有意而为之。

画卷在桌上缓缓展开,白沅湘看着画上勾勒出的缕缕线条,似乎是在描绘绵绵山脉的地形,除此之外只偏又上一处被画了个标记,“藏宝图么?”白沅湘略带自嘲的说道,虽然图上并没有其他的信息,但刚才府伊说不在昆仑而在天山,那这图多半是天山一带的地形图,白晨风虽然没说起过这件事,听这地方想来是与明教相关,多半是明教据点所在,或许这就是白晨风趁白沅湘北赴蒙古时找到的线索,“如此说来,这正是我的藏宝图呢。”白沅湘取了纸笔,将地图拓了下来,然后把原图卷好,交给了管家,命他待白晨风回府时交给他,并交代了书塾书生的事,令他安排人手办理,而白沅湘自己,就要开始她的寻宝的旅途了。安排好这些,白沅湘倒似放下了胸口的一块大石头,长出了一口气后心中远不及之前烦闷,天色虽早,白沅湘便决定去城里集市逛逛,打发打发时光也好。

白府虽然处于洛阳城中较为僻静的区域,但只需转过两条街,便是洛阳正最热闹的街道,于洛河之侧,街道两旁摆满了商铺,洛阳最大的酒楼,客栈,钱庄等都坐落于这条街上,此时虽是日头西斜,街道上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白沅湘随走随看,集市上商铺一如往常,没有什么新鲜事,白沅湘正觉得无聊,却觉得一缕箫音不知何时钻入耳中,箫音虽轻,却不被闹市嘈杂所掩,如细细涓流,虽不激烈,却听得清清楚楚。白沅湘觉得好奇,顺着箫音寻去,渐渐走出了闹市,她初时还道是因为自己比较熟悉洞箫,才能在闹市中听出这音乐,但渐渐的她发现,对方定是以高深内力运气吹箫,只怕内力还在自己之上。白沅湘停下脚步,心想对方即是武林中人,此时敌友不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想回身离去,但只听曲调忽转,变得轻快跳脱,像是在招呼,又有几分挑逗,白沅湘心神大乱,只觉血气上涌,不由自主的向那箫音的源头走去。

待回过神来,闹市的喧嚣已不可闻,白沅湘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寂静的小巷子里,那惑人心神的箫音已不知去向,她环顾四周, 只觉此处静的诡异,却没其他发现,也找不到箫音的源头,于是转身便走。白沅湘一回身,巷子口拐角处刚好走出一人,步履轻逸,身形俏然,而最勾动白沅湘心弦的,是这人身上的一袭青衣,那一刹她的心似乎停了一拍,白沅湘急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袖。说来也奇,白沅湘鲁莽的举动并没有惊到对方,随着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倒是白沅湘被吓得不轻,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那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张活人的脸,倒不是有多丑,但是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自然,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开口说话,也看不出是个活人在动,“这位姑娘你还好吗?”与那骇人的面孔全然不同,柔和的声音传入白沅湘的耳膜,使得她被惊吓的心平缓了许多,但只片刻,一片飞红便印上了她的面颊,虽然长相上辨别不出,但是对方听起来却是男子的声音,白沅湘忙收回拉着对方袖子的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罢便要逃离现场。来路被这怪人所拦,白沅湘不敢从对方身边的空隙挤过,便回身走向巷子另一头,“小生与姑娘有缘,不如便让小生为姑娘算上一卦如何?”那怪人说道,白沅湘也不回头,只答道:“多谢好意,实不敢多有叨扰,告辞了。”那怪人道:“姑娘怎的如此慌张,难道是这身青衣让姑娘想起哪位故人吗?”白沅湘就像是被人从身后用一根绳子拉住了一样,突然停下脚步,那人又道:“不如由我为姑娘算上一卦,或许可解姑娘心中所求。”白沅湘回身正视着他,虽然这人面如死尸,但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白沅湘的声音略带颤抖:“先生可知我那故人何在?”“小生连姑娘的故人是谁都不得而知,不过姑娘若是愿意算上一卦,或许能看出些眉目。”那怪人侧过身,白沅湘目光顺他手所指,巷子外的倒边上刚好摆着一个卦摊,白沅湘来到摊前,那人拿出纸笔,“不如便由小生为姑娘测个字吧。”笔杆放在白沅湘手中,她想不出写什么好,对方举止怪异,似乎又知道不少关于自己的事,不想在字中暴露什么,便就近取材,从刚刚天山地图中取了一个天字,写在纸上。“姑娘想问什么呢?”白沅湘道:“我想问我那故人的去向。”青衣人道:“那姑娘是要算姻缘了?”白沅湘忙摆手道:“不是不是,额,算前程吧。”青衣人道:“那让我来看看,姑娘写的是一个天字,嗯,我看姑娘出身富贵,却不似寻常大家闺秀,好似关在笼子里的喜鹊,姑娘秀外慧中,才貌无双,自可振翅于九天之上,这个天字,倒是十分贴切,姑娘的前程,自是扶摇直上,属是上上大吉啊。”青衣人开始如寻常江湖骗子一样,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吉利话,白沅湘可没心思听他东拉西扯,打断他道:“那我前程中可有我那故人的身影?”青衣人道:“姑娘这问的可就是另一卦了,还请先付了这一卦的卦钱。”白沅湘急于知道更多消息,便从囊中拿出一锭银子给他,想来也有二十两,便是算上十卦也够了,青衣人拿起来掂了掂说道:“姑娘,这些不够啊,卦金需五十两,两卦便是一百两银子。”白沅湘先是一愣,然后怒道:“哪有人算卦要一百两银子的?”青衣人道:“小生给人算卦向来灵验,别人那问不到的事情,小生常常都可以解答,绝对是一分钱一分货,而且小生算卦讲一个缘分,寻常来问卜的,小生还不能为其起卦呢。”眼见对方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白沅湘虽气,但不给钱他肯定不会把想知道的告诉自己,便从怀中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青衣人将银票和银锭一并收入囊中:“多谢姑娘赏钱,姑娘所要算的那个人,生辰八字是什么呢?”白沅湘微微低头道:“我不知道。”青衣人道:“没有生辰八字怎么算姻缘啊姑娘。”白沅湘红着脸怒道:“都说了不是算姻缘!”青衣人一摊手,做出无计可施的样子,对方那死人脸上的一双眼中,明显有几分戏谑的意味,白沅湘气的直想把他的卦摊砸了,可随即还是忍住没有动手,毕竟光天化日在城中离闹市不远,白沅湘只好咽下怒火,转身就要回家,刚迈出两步又停下脚步,虽然这个青衣人十分怪异,但她打心底不愿意放弃任何线索,青衣人也看出她心有不甘,便问道:“姑娘总知道你那故人尊姓吧?”白沅湘答道:“她姓韦。”青衣人道:“那小生就借姑娘刚刚的字再做一解,天拆开是二人,若是寻访故友,想来总有重逢之日,可是啊,姑娘的故友姓韦,相背也,原本是二人同行的前程,只怕是要背道而驰了。”白沅湘再也忍不住胸中怒火,怒斥道:“一派胡言,你就是个江湖骗子,快将银子还来!”怒极的白沅湘出手如风,抓向对方胸口,那青衣人好像没想到白沅湘会动手,吓得他抱头钻到了桌子底下,极为狼狈的躲开了这一抓,白沅湘一气之下一脚踢翻了他的卦摊,那青衣人没了藏身之处,仓皇向人多的街口跑去,白沅湘追上去又打,那青衣人逃的急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也因此,白沅湘追上去的那一掌将将差了几寸没有打中。如此一追一逃,已打到人流密集的闹市,青衣人冲到人群中大喊:“光天化日之下这位姑娘你为何苦苦追着我不放,我虽还未婚配。。。”有他这一喊,白沅湘只觉得身边有无数目光看向自己,甚至忘了自己还带着平时的面纱,登时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只觉得旁边已经开始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于是她也无暇理会青衣人口中的胡言乱语,运起轻功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闹市。

跑出了几条街,身边已没了行人,白沅湘被这算命先生折腾的又羞又恼,直暗骂晦气,而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洛阳城北,正是那府伊所说的书塾附近,待得走近,书塾却传出了打斗的声音,想来是家中门客在料理那几个书生,可再听又觉得不对,怎么还有白刃相交的声音,难道几个书生还会武不成?于是白沅湘翻上书塾院墙,院内三名黑衣人围着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地上还躺着两个受伤黑衣人,那少年似乎武功不弱,以一敌三却还占上风,再过几招,少年抓了个时机,长剑急出,眼见又要刺伤一名敌人,横里一条白色绸带卷上剑尖,如此缓得一缓,那黑衣人便躲开了这一刺。白沅湘向几个黑衣人摆一摆手,示意他们离开,此时书塾里的人都跑干净了,而以他们的武功,也不是这个持剑少年的对手,毕竟寻常武师怎么能与武当嫡传弟子相比呢。不错,这少年也不是旁人,正是与白沅湘和韦清芷打过照面的那个鲁莽少年宋煜,由于白沅湘脸上带着面纱,宋煜认不出来她,宋煜只道敌人又多了一个,也不放在心上,挥剑就向白沅湘砍去。白沅湘虽然武功比宋煜要高,但只怕他师父在左近,虽没见过他出手,但白沅湘自觉总不会是武当高手的对手的,于是等几个门客从书塾侧门退出去后,白沅湘手中绸带连出奇招,几招抢得宋煜连退数步,借此机会白沅湘飞身跃上院墙,刚要逃走,却传来暗器破空之声,一枚梅花镖迎面而来,白沅湘在墙上立足不稳,突如其来的暗器打得她手忙脚乱,直跌下院墙,亏的她轻功不错,跌落时在墙上一撑,才没摔在地上。白沅湘刚站稳,宋煜的剑招也跟了上来,白沅湘接了几招,找了个空隙又想夺路而逃,奈何此番虽有防备,她刚跃上高墙,又被不知从哪飞来的暗器逼了回去。

“何方高人在此,为何只在暗处伤人,还请现身。”白沅湘手上应付着宋煜的招式,口中高呼两声,却许久没人应答,而宋煜始终穷追不舍,手中长剑步步紧逼,宋煜开口道:“你欺压良善,为恶乡里,今天便是你恶贯满盈的时候。”又是这种侠义道的言论,听白沅湘怒从心起,恶胆横生,心道:“那我就下重手把这宋煜杀了,看你现不现身。”于是她不再避让,右手白绸卷起一把被门客遗留在地上的长剑,“那就看看天下闻名的武当剑法与我相较如何?”说罢收起白绸,长剑自左下窜出,直取眉心,白沅湘这一剑凌厉非凡,劲,势,形,法均为上乘,深得这招“小园艺菊”的精髓,后发先至,角度刁钻,宋煜长剑才挥出一半,一点寒芒便已点在他眉心,欲要格挡,奈何对方剑身在左,实在已来不及挡架,于是忙着地打滚,才得以避开这一剑。宋煜不仅避得十分狼狈,且一招之间,便已攻守异势,白沅湘此时居高临下,长剑犹如一泓秋水,始终不离宋煜身上要害左右,宋煜连躲带架,已是左右见绌,只怕再过几招,便要被白沅湘一剑钉在地下。突然“铮”的一声巨响,一道白光划过半空,原来是白沅湘手中长剑被暗器打中,竟然脱手,落在了近一丈之外。这一击不只令她长剑脱手,直震的她手臂发麻白沅湘知道是藏在左近的高手丢的暗器,多半便是宋煜的师父才有如此功力,对方始终不现身,便似猎人抓住猎物一样在戏弄自己,更是恼火,只见宋煜已借机起身,白沅湘身形浮动,足不沾地似的袭向宋煜,白衫受劲风鼓动,犹如一团白烟,将宋煜包裹其中,而待宋煜回过神来,白沅湘已欺近身前寸许,拳法叩关直入,直取宋煜门面,正是白沅湘师传绝技,这路拳法每招都有个典故,这一下模仿的是唐代风尘三侠中红拂女的事迹,取的是她夜渡长安,红拂夜奔的典故。白沅湘这招来的极快,宋煜还是不及招架,只得后退闪避,此时势危,他急向后退,一跃丈许,正是他数年寒暑所积累的梯云纵派上了用场。可他身法虽快,这一团白雾却如影随行,待宋煜站定,身边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宋煜挥剑横劈,却似砍在了空处,而身后似有异响,原来白沅湘竟比他还快,已抢到宋煜身后,回首一击,便是一招木兰回射,宋煜忙抬手挡去,不想又挡了个空,原来这手木兰回射是虚,白沅湘轻盈一跃,手掌已按在宋煜后心要穴,内劲透处,宋煜如断线的纸鸢,被直击出数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这招神女入梦才是实。

果然院墙外人影闪动,一人翻墙而入,那人并不理会白沅湘,而是俯身去看宋煜,白沅湘站的比较远,只隐约宋煜嘴角流着血,那人从怀中拿出了几粒丹药喂给宋煜,随后抱起他,背对着白沅湘说道:“姑娘下手如此狠辣,日后我必来亲自领教。”随后便抱着宋煜几个纵跃离开了书院。白沅湘始终没看到对方的脸,但说话声音明显是女子嗓音,便不能是宋煜的师父了,白沅湘也懒得多想,便也离开了书院,一番打斗过后,肚子有些饿了,却又不想回家,便向洛阳最大的酒楼凤鸣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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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可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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