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小姐，他们到了。”
听见这话的沈婧忙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服饰，还深呼吸几下，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在一旁的李毅杰不禁笑出了声，好心地给了提示，“她是你妹妹。”
沈婧给了他一白眼，就往门口走。刚到门口，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影就撞进了自己的怀里，熟悉的哭声从自己怀里传出。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沈婧抬起沈莹的脑袋，给她擦去泪水，“都为人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你也哭了呀，瞧你那张脸。”沈莹也给她擦去泪水。“二十年未见了，还是那么俊俏。”话音落，她就觉得自己不该说这话。她想补救，却又无从下手。她只能低着头，不去看沈婧的眼睛，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沈婧看着她那副做错事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还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你啊，这性子依旧。这可得让你夫君及夫家多担待担待。”
一直注意着她俩的陈子锡听见自己被点名后，笑着接上了话，“大姐，有我在，无碍。何况我们都很喜欢莹儿。”
“别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来，先坐先坐，有孕在身就别站太久了。”
沈莹听着这话，向她做了个鬼脸，“我成亲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了。”
这话，让其三人实在是不太相信，瞧她现在的模样，哪里不像小孩了。沈莹看着这三人一脸笑意的模样，她这小脸憋屈得都皱了起来。
“行行行，是我的不是。”沈婧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把我的外甥女带来让我瞧瞧？”
陈子锡摸了摸沈莹的脑袋，“天气冷，家人不让带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抢着来带婷儿。我夫妇俩一天都见不着婷儿几面。”
沈婧在听李毅杰说起沈莹第一胎是女儿时，她还担心沈莹在婆家会受委屈。现在瞧着陈子锡文质彬彬却不娇气的人，还有他这番话听下来。倒是她多虑了。
“现在怀第二胎，可比第一胎有经验了吧。”
沈莹点了点头，“那是，但依旧还是太难受了。”她抓起沈婧的手，轻覆在她的腹部上，“来，感受一下。这娃很调皮的，时不时闹一闹，我觉得是个男孩。”
陈子锡笑着晃了晃脑袋，“其实男孩女孩，无所谓。我家人也是这么认为。只要大人小孩都平安健康。”
“嗯，只要都平安健康。你啊，幸福，就好。”沈婧轻抚着她腹部，觉得还是沈莹的肉肉脸最好捏了，“你啊，不可以在婆家太任性，不要给子锡添麻烦，懂得做事分寸，要孝顺爹娘，要……”
“姐，姐，姐，我不小了，我知道了啦。”沈莹拍开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倒是你，刚康复没多久，也不好好调理身子，就跑来这了，真让人操心。要是被那个大魔王知道了，怕是要抓狂了。”
以为不会被提起的人，终究还是被沈莹无意中提起。沈婧笑着摇了摇头，她也想让他知道，可她连他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看着沈婧失落的表情，沈莹懊恼起自己的心直口快。来之前，陈子锡就告诉过她要谨言，现在倒好，她往自家姐姐伤口上撒盐了。
秦阳镇事件，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她看见阎宸逸怀里抱着沈婧时，她觉得燃起了希望。可遇见沈婧不搭理她，再加上阎宸逸发火爆了棺椁时，她崩溃了。
那时她像是明白了这事并不是她看得那么简单。
她晕过去了，醒来之时，她已经在竹屋里了，土地爷陪着自己。她闹了土地爷许久，最后隔着镜子见着了沈婧。只是时间太短了，根本不够。她什么也帮不上，只能乖乖在李毅杰和土地爷的陪伴下生活着，期盼着能快点见到沈婧。
而这一等，却是二十年。
而她想亲手杀死的陆姨，李毅杰告诉她，陆姨被吓得脑袋出了点问题，整个人变得有点痴傻，还忘了在秦阳镇发生的事。后来死了，因还不起债务，被追债人乱棍打，最后扔乱葬岗自生自灭去了。
对陆姨的下场，她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她是挺感谢陆姨的养育之恩，但她也恨陆姨的所作所为。而得知她人死后，随着时间流逝，她已经抹杀掉了对这人的任何情感。
气氛显得冷场了，沈莹想要说个话补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恰巧，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呦呵，莹丫头到了？”
沈婧和沈莹愣了下，异口同声，“土地爷爷……”
“哟，王…婧丫头还记得我呢。”土地爷摸了摸自个的手臂，瞪了眼李毅杰，他不就是差点喊了个王妃吗？至于下死手吗？
沈婧可没忽略掉土地爷那声称呼的停滞，许是李毅杰私下交待过。
可土地爷忘性大，终究没逃过被李毅杰掐。
“记得，记得，赶紧来坐下。”
“不了不了，我待会就回去了。李毅杰让我带些饭菜过来。来，子锡，帮忙布菜。”土地爷把篮子递给了陈子锡，看了看他们几个，“我和你讲，婧丫头啊，这子锡啊，信得过。这人，是真的可以信任的，对莹丫头也好。总之啊，这娃啊我中意。”
陈子锡被土地爷这一番赤裸裸的表扬，难免觉得不好意思，脸颊都见了红。“爷爷，莹儿是我发妻，她的家人当然是我的家人。既然她愿意把这天大的秘密告知与我，那我必定守住秘密，绝不泄露半点。”
土地爷感叹道，“这真是实诚的娃啊。”
饭桌上，其乐融融。
饭后，陈子锡见沈莹一直哈欠连连，欲起身告辞。沈莹顶着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依然粘着沈婧，依依不舍。
“在这住一晚嘛，子锡。”
“不行，这里保暖设施不及子锡家。”沈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乖，回家休息，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陈子锡见沈婧发话了，便起身告辞，“大姐，我们先行回家，日后再聚。”
沈莹苦着张脸，被陈子锡带上了车。
沈婧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她很高兴沈莹有了个很靠谱很疼爱她的依靠。她觉得心里的某一块装得满满的，也终于可以把她放下了。
“谢谢你，李毅杰。”
“不谢，照顾她这么久，我也把她当成我的半个妹妹了。何况这是你的托付，也是殿下的托付。”
沈婧望了望天，蓝天白云，只是还飘着些许小雪花。“你知道他在哪的，对吧？带我去见他一眼吧。”
她摊开手掌，雪花落在掌心，慢慢地，手心里只剩下水，冰凉冰凉。
“抱歉。” 李毅杰看着眼前人，落寞的背影，熟悉的让他想起了那天。
那是在送别殿下的时候，他看着阎宸逸踏上奈何桥，接过孟婆汤，渡过忘川河。
就是这样的背影，却又不悔。
他终究是不忍，“天帝和殿下都说过要对你保密，但你可以尝试问问天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