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所发生之事,均是赵燕豪所未曾料想到的。
在拜谒完了乌木真人的坟茔之后的第五日,赵燕豪刚刚吃过午饭,便见高近楼匆匆来报:“赵大哥,出事啦!清水堰和杨湾的那两帮土匪,被人给杀啦!”
“你说什么?!”赵燕豪愣了愣,“唰”的一声站起身来,沉声道: “高兄,究竟怎么回事?请再讲一遍!”
一夜之间,包括袁大当家的和杨大当家的在内,清水堰的七十三名帮众,以及杨湾的四十九帮众,被杀得是一个不剩。
辖区之内出了这么大的命案,那可忙坏了监利县的卢知县大人及县衙的相关人员。
可因两地的报案者,均在案发之后第二日,方才发现发生了命案,凶手自然早已逃之夭夭。所以两日下来,别说是抓住凶犯,就连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未能找到。
赵燕豪带领着众缇骑到达监利县衙之时,已然是案发之后的第三日上午。他们查看了卷宗之后,分别匆匆赶至清水堰以及杨湾的凶案现场实地查勘,之后又仔细查验了众死者的创口。
“自凶案现场的情况,以及众死者的创口来看,凶手的人数并不多,应当只有九个人!然而,他们个个均武功不凡,死者大多均为一招毙命!”
赵燕豪面色阴沉,分析道: “而且,均是一伙人所为!四人使刀,三人用剑,还有一人使长枪,一人用点穴橛!他们的武功路数不尽相同,至少是四个门派的武功……所以很明显,这并非为某个门派所为,而是某个帮派所为。”
“赵大哥分析得极是!”许锦山赞同。“可……可这究竟会是哪个帮派所为呢?”
“很难判别!”赵燕豪黯然摇首,微喟道: “凶案已发生这么多日,而现场又未曾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就应当是跟他们有仇的莫个帮派所为!”许锦山捏捏鼻子,缓缓道: “咱们不妨就自这方面来逐一排查。”
“关于这一点,官府那边肯定早已想到啦!我曾仔细查看过卷宗,可根本就没有疑似者。”
赵燕豪蹙眉挠挠头,思忖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拍手道: “对呀!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应当就是他们干的呀!”
“他们?……是谁?”许锦山等众缇骑均惊讶地望着他。
“便是救东方震的那一伙人呀!”赵燕豪冷笑道: “他们怕被那帮土匪给泄露了身份,所以就干脆杀人灭口!”
“什么意思?”高近楼圆睁双眼,“赵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袁大当家的他们认识那帮凶手?……难道之前他们都在说谎?”
赵燕豪面色冷峻,缓缓点头。
“可……可那一伙子人,究竟会是哪个帮派的呢?”许锦山喃喃道。
“暂时还无法判断!”赵燕豪冷哼一声,冷笑道:“慢慢查,相信狐狸的尾巴,总会有露出来的一天!”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另一件怪事,却在一十三日之后发生了。
虽说这些日来,久侯的狐狸尾巴并没有露出来,可自官府那边,却意外得到了东方震已然身死之讯息。
★★★
赵燕豪闻讯,忙带领着许锦山等马不停蹄,于次日上午赶至长安镇。
惨案发生在距长安镇不远的一座山坳之中。
这起惨案,不仅使罪魁祸首东方震被炸死,还炸死了一名车夫,以及四名衙差,以及令七名衙差或缺了胳膊,或断了腿。
“何时发生的?”赵燕豪问跟在身旁的平利县县衙的明斐南明捕头。
“昨日下午,约摸未末时分。”明捕头立即回答,想了想,补充道:“爆炸声非常之响,方圆三四里之内,也能听得见。”
“哦。”赵燕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环首打量着现场。
他一眼就看出了那爆炸的地点,就在那绕岩壁转弯处的大道之旁。
地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遍地散落着车厢的碎片,草皮四处飞溅,四周的树木,俱被震得枝折叶稀,最近的三棵柏树,还被炸得折翻在地。
有半截已然发臭的尸身,被飞震出四五丈开外,看其装束,应当是名车夫;一匹后半身血肉模糊的马儿,僵毙于岩壁之下,脑浆自半岩壁之上,一路洒将下来,将那片岩壁涂得斑驳一片,看情形,它是被震得激飞而出,马首撞在了岩壁之上。
脚印凌乱的庄稼地之中,星星点点的血迹随处可见,其间还夹杂着好几大滩已然干涸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好大的威力!”赵燕豪惊诧不已,喃喃道: “这该需多少的炸药呀!”
“满身的炸药!”明斐南捕头的语气,惊叹之中带着愤怒,“那家伙,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腰身之上裹满了炸药,就连自己,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啦!……赵大侠您请看,那些应当就是他的残肢!”
赵燕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瞧去,果见有一些黑乎乎的小块残肢,或搁于树丫之上,或挂于枝叶丛中,或散落在草地之上,还有一些树梢之上,附着一些随风轻扬的衣衫的碎片。
“明捕头,请您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好吗?”
“当然可以!赵大侠,您太客气啦……不过,事发之时,明某并不在现场……不如这样:咱们先回镇上,让那些亲自参与抓捕的兄弟们告诉您详情,如何?”
“如此最好。咱们走!”赵燕豪率先上马。
“这整个的过程,没有比小的瞧得更清楚的啦,请容小的细细道来。”
左胳膊之上缠着绷带的于大方,果然人如其名,口齿甚为利落:
“昨日下午,咱们同往常一样,仔细地盘查着过关的客商。后来,来了一帮茶商,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也早注意到啦……”另一名伤了右腿的衙差忙插口,大约是怕功劳给于大方独占了去。
“别打岔!”明斐南瞪了那衙差一眼,转首看着于大方,催促道:“别啰里啰嗦的,赶紧说正题。”
“是是是!他们一行人共五人……不,应该是六人才对。领头者乃是一名三四十岁的汉子;另有三名伙计模样之人,以及一名车夫;车厢之中,还躺着一名看似得了重症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
高近楼听至此处,忙打断他: “此人应当就是那东方震罢?他这人挺年轻的呀,怎么会是一名中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