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儿,小花儿你看,你看那边,梅武老爹家的果园,桃花都开了,好漂亮啊!
小花儿?梅搏!!
【啊哦。】
想什么呢?,喊你也不应。
【没什么,立雪,你还记得以前学的春晓吗?】
当然记得,春晓,唐,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哼,李敬业他们当时还嚷着什么,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一咬一个包,再咬不得了。简直烦人,哪像我们小花儿文文静静的!
【额……】
梅立雪!?
我是要死了吗?眼前怎么跑起马灯了。
小花儿,我要走了。
【走?你要到哪去呀?】
明天,我就要跟我爸妈到城里去了。
【哦~,那你怎么哭丧个脸,进城还不好?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我亲爸妈让我在城里读书。
(亲爸妈?)……
“立雪~立雪~】”
不说了,我妈喊我了,小花儿,我有时间还会回来看你的。
后来,我问过我奶,才晓得立雪的身世。
我记得她说立雪是他爸当年在饮马河给别人家做泥瓦匠的时候,在晚上回家的路上捡到的弃婴。
他爸叫梅昌国,按照老家的辈分算,兴、隆、昌、盛,我是盛字辈,也要管他叫老爹的。
我奶又说,据立雪他爸讲,捡到立雪的那晚,因为工地完工,东家便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宴请工人,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尽兴完,已经是深夜八点多了。
要知道那时候九几年农村乡下还很穷根本就没有路灯,走夜路也是要看天气的,不过一般晚上都会打手电筒,那种用一号电池铁制的老式手电筒。
从东家到回家的这段路程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就算走快点一个小时也是只多不少。
加上当时正处于冬月半天气很冷,在他们吃完饭准备回家的时候,外面已经飘了不短时间的雪,地上都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昌国老爹出门后不由的一抖,随后便裹紧了棉衣快步回家。
昌国老爹行至半路,快到饮马河的时候仿佛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动物在叫。
因为是农村,乡下有个什么野鸡野猪的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便没有放在心上。
又过一段时间走的越近,听的越清,感觉到不对,心想好像是婴儿在哭,他定了定神。
声音从桥下传来的,正准备去看,突然转念一想,深更半夜,哪来的婴儿?
还是在河边,莫不是淹死鬼在这勾人拘魂,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抬脚便往回走。
咿啊、咿啊,刺耳欲聋的哭喊声欲发尖利好像是知道有人前来拯救似的。
老爹放下抬起的脚,去他娘的,或许是哪个不当人的狗杂碎,丢在这的,如此吼道。
只听木桥发出哐、哐,吱呀吱呀的声音,随后“嗵”的一响,老爹跳在了河边妇女们搓衣砸水的石板上,打着手电向里望去。
果然啊!是一个婴儿,外面包着亮红色的褥子,说来奇怪老爹把立雪抱出来后,立雪也停止了啼哭。
我奶接着说,后来她也是听我六婶讲的,昌国老爹把婴儿抱回家之后被六婶好一通骂,至于骂了什么咱也不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婴儿有了姓名,“梅立雪”。
立雪这个名字是梅昌党她亲老爹给取的,梅昌党读过高中,有些文化在身上,他家门口种有一棵腊梅,每年寒冬盛开总能香飘百米之外,引得行人流连忘返。
他想起门前的腊梅说:这个女娃是下雪天捡到的,自家又姓梅,我希望她能像那腊梅似的,便稍思即颂:春华百艳争绮瑰,冬寒立雪一枝梅。
立雪,就叫“梅立雪”!
好,好啊!梅昌国的儿子梅盛有叫道。
啪的一声,梅昌国一巴掌不知轻重的打在儿子头上,你听懂了吗?就好啊好的。
老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也听不懂。
梅昌党解释道:大哥,我的意思是说,到了冬天百花谢,梅花开啊。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说能吃苦,不怕累吧。
差不多,差不多~
好好,那就叫立雪吧。
梅昌国家中兄妹四人,分别是昌国、昌家、昌党、昌财。
只有老二是女的,当时取名字时他们爹娘本想着老二是个男孩的话就叫昌党,谁料来个女孩,嫌女孩子家家的叫昌党也不好听,所以就改叫昌家了。
至于昌财,国、家、党都昌盛了,可不就要鼓腰包了吗?
呵哈…呵哈……
梅立雪,我为什么会看见她,明明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面,罢了,我一个将死之…之…
噗,梅搏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梅搏疲惫地睁开眼睛又闭了闭:好亮,好白,我是上天堂了吗?
梅搏,你醒了!
【我…,醒了?】
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大伟?】
【嘶—,头好疼,啊~,我手怎么了。】
【我这,这里是医院吗?我记得我好像死了,怎么回事?】
医生,你快看看,我兄弟醒了。
“医生近前走到梅搏的病床旁观察了一下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昏倒的吗?”
【昏倒?】
【我只记得我下了地铁,差点摔了一跤,然后就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哪里天空幽暗到处都是绿蒙蒙的,还有奇怪的房子,跟阴间一样。】
【我在里面分不清方向,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再也走不动,后来的就记不清了。】
“医生又看了一眼梅搏,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唇说: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的头沉沉的有些难受,手臂也疼的动不了,其他的,好像,肚子很饿。】
“嗯,有食欲,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感觉到头部昏沉,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病人小臂桡骨有轻微骨裂,已经用夹板固定,注意点悬臂,不要乱动,大概两个月就能痊愈。”
“若是疼的受不了的话,可以去开一些止痛药缓解。”
“康复期间要忌油腻辛辣刺激的重口味食物。可以多晒晒太阳,吃些钙片,然后等病人状态好些了,再去复检一下X光和CT。”
“到时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嗯,好!谢谢医生了。大伟答道
来,我先扶你坐起来。
欸,梅搏,你说你昨晚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倒在车站了?
【我也说不清楚,我下车后就感觉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得了吧你,还到了另一个世界,还什么绿蒙蒙的。
我跟你说,你呀,就是纵欲过度,平时就告诉你少看些小说,多接触接触大自然,你不听!
好了吧,看出幻觉了。
我,大伟哥,可是受过共产教育的洗礼,对党和人民那是忠贞不二的。
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强国富民靠先进,不信世间有神灵!
【大伟,我……】
行了~,我知道,我知道。
你先安心休养,公司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我这就去给你买些吃的。
【哎…,走得真快!唉~】
梅搏回忆着此前发生的种种,缓缓的撇着头向窗外望去。
蓝天白云,鸟鸣阵阵,只觉是那么的安详美好,酷似做了一场噩梦。
医院里有两棵上百年的广玉兰,在医院建立之前就存在了。
已至夏初,玉兰花开的正盛,纯白的花朵在墨绿色的树叶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如同月亮一般绽放着光辉。
区别于其他争奇斗艳的花朵,广玉兰静静的散发着它的芬芳,只会吸引懂它的人前来欣赏品尝。
忽然从树中飞出一只麻雀,像是带着目的般落在了梅搏病房所处的窗沿。
两相对视,梅搏出奇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只见麻雀冲着他似故人般轻叫了几声,便扇起翅膀头也不回的向那远方的蓝天飞去。
梅搏不知为何,平静的心情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觉好痛,好痛…,似乎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别离。
由于右手不能动,他只得用左手撑着床缓慢的站立起来,然后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遥望着麻雀飞向的天边。
呼呼~
【吸哈,起风了~】
夏日春风喜迎人,幽花深树慰亡魂。
旦见君容风又起,一树落花葬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