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一使徒卡恩，是被冠以“宿命”称号的男人。
伟大的国度消亡后，辉煌的殿宇转变为废墟，文明衰败下来，变得一文不值。生机死去，力量流走，那个世界的任何气息都只能留下被割裂的只言片语。后来的人们不去相信过往的故事，对其有意改编和遗弃。就这样，历史变为传说。
那就是现在的魔界。
最初一段时间里，强者们通过“转移”来到这里，为了地盘、力量与荣耀开始了永不止息的征战。由于各种方面的目的，他们的斗争永远得不到结果，只是将本就破碎的世界弄得更加灰败不堪。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也没有人明白他强大到了何等地步。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只是个无法被忤逆的身影。阻道被统统抹去，挑战者都消迩成了过往云烟，没有任何对手能在他手中接过哪怕一招。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抹去了魔界的每一颗野心。
就在他快要离去，像是要去寻找曾经那个位面的时候，“哭泣之眼”赫尔德出现了。没人知道她对卡恩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交易。自那之后，卡恩留在了魔界，孤独地，孤傲地，居住在魔界协会广场。
他是无冕之王。
……
啊…我想起来了。
在那个时候，原来那个人，叫做卡恩么…？嗯，一定是吧？
心中的欣喜再次出现了。
我睁开眼，望向那个怪异的生物。我记起来了，不仅仅是卡恩，我同样记起来了，面前的，这个家伙的名字。
“卡西利亚斯…是么？”我朝他走去，灰色的披风在身后被掠起飘扬，“第四使徒‘征服者’卡西利亚斯。”
“那种东西，早就失去意义了…”他将另一把剑从地缝中拔起，望向我的眼神中有不容置疑的凌厉。我看到他握住竹筒的手变得更紧。
“回答我，强者，”最后一滴佳酿也划过筒口坠入他口中，像被夜空吹散的天泪，“你可曾与…卡恩一战？”
“啊，当然…”我和他越来越近了，一丝期待微微在我心头凝聚，“想知道结果么？”
“那种东西…没有问的必要…”他突然抬头，加速，蓝白两色的剑刃透出亮光，在他身前飞速交叉。
“和他交过手的家伙，都是我最好的对手。”
“哼…”
我看向它，它看向我。
（五）
“那么…你真的败了么？”
暴龙王坐在梁月对面，眉鬓的皱纹深深窝入鳞角，用很认真的语气问道。
“啊…真头疼啊…”梁月笑笑，用缠着绷带的手指敲敲脑袋，“败了，败得不像话。”
身旁的人嘴巴化成一个“o”状，邹升也是一样。
虽然消息扩已经散出去很久了，但很多人对梁月战败的消息还是将信将疑——其一，没人知道梁月败给谁。像梁月这样的强者，若是战败，那必然是相当轰动的事，即便他过去一度尝试避开耳目，每次战斗也免不了逸散出的流言蜚语，可这次却没有任何消息。其二，传出消息的地方不可靠——孤泣之渊。据说，梁月战败的信件是从那儿传来的。可那个地方，早在几百年前就不适合居住了。
况且，那里毗邻卡恩的居所。“我的世界不会容忍打闹。”这是卡恩对魔界下过的唯一一道诏令。虽然魔界没有公开的王者，但从没有人胆敢忤逆这一意志。
哦不，好像有一次。
魔界历1032年，前第五使徒“崩碎”之艾诺迪亚在战斗中曾不小心踏入过那片领地——许是无意，许是有心。在那之前，卡恩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了，他所铸就的辉煌开始被流言挑衅。甚至有传言称，卡恩已经死了，魔界不会再有主人。
但在那一天，人们重新回忆起了昔日王者的恐怖。
由于那里几乎没人靠近，具体的细节没人知道。《上古纪实》第276页记载了那一天：没有人敢相信那天的景象，甚至在很久之后，人们都对那次事件的真实性抱有怀疑。巨大的裂缝撕裂了天空，其中是光、暗、冰、火轮转的影子。僵持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四色的光芒敛去了所有蛛网般的痕迹，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孤泣之渊的腹地传了出来。人们凑近时，才发现，那里只有艾诺迪亚冰冷的，几乎看不出曾经活过的尸体。
卡恩的威能不可揣度。从那天起，魔界流传着这样的话。
“是在‘孤泣之渊’么？”巴卡尔皱起眉头，用怀疑的目光望向梁月。
“嗯…不错，但又很奇怪…”
“你是说…卡恩？”
“没错。在与那个人的战斗力，他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这就怪了…”巴卡尔身体向后一靠，闪烁着不解的瞳孔在光芒的幻灭间闪烁，他感觉到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在脑海中酝酿，“难道…”
即便同为使徒，数千年来，除了艾迪亚诺、卡西利亚斯与那传说中曾经出现过的“天骄”普雷外，没有任何人，哪怕任何一个使徒敢去正面挑衅卡恩。
他们自己也说不出原因。记得在早先，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一旦到了那个男人的腹地，便会马上掉头离去。他们感觉到了，强者们都能感觉到，卡恩所居住的地方会被染上一种说不清的，怪异的气息，他们因为这气息而心生本不应萌芽的胆怯，不甘心地掉头离去。
那个男人深不可测。
“不会——”梁月突然抬起头，阳光打湿了他大半张脸，“卡恩还在，那股气息还在。”
“呼——”巴卡尔投降似的摆摆脑袋，困惑地望向窗外走过的一个又一个人，深深叹出口气。
“那么，战斗怎样？”
巴卡尔抛出下一个问题。在他的判断里，面前的男人是与他同级别的对手。若是有人能击败他，那么，毫无疑问，魔界将会出现一轮新的太阳。
“我不是说过了么——”梁月苦笑着朝巴卡尔看看，目光中流露出不置可否的荒唐与畏惧。
“我败了，败得相当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