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其实不论世间怎样扰攘不安、分分合合,日子还是那样运转,自己的落寞永远只有自己知晓,自己的感受大多仅可安放在深不可测的心底。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
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不堪的往事如潮淹没思绪,正当我尝试在其中搜索些值得多次品味的回忆,潮水又猝然退去,留下一个球——那的确是一个球,至少我认为如此。不过它并不完全是一个球,因为其表面满是锐利的尖刺,沾满乌黑的鲜血。我径直向它走去,沙滩上留下若隐若现的脚印。我看到一边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某某已经受过罪。现在轮到你了,徐萧荣。
我面无表情、毫无怨言地将它拾起。这是一个空心的球状物,略像海胆,但刺不那么长。它的内部流转着一团灰色的东西,我从其中看到萧索的天色,看到仓皇逃窜的江河,看到文韫的令人迷醉的笑颜。
不。我本能地后退,尝试甩掉手上的球体,然而它变本加厉,更加凶狠地钻进我的手掌,刀刃般的刺轻易割开我软弱的皮肤。寒风蓦地飞旋起来,让我感到灼灼的疼痛,直到猛地睁开眼,头顶的蚊帐细密得让我头晕目眩。挣脱沾染冷汗后黏腻的床单,书桌旁的台灯刺眼地亮着,显然是睡前忘关了。刚想站起身,腰背一阵无力。
这是初春的夜晚,我又一次被过去击倒,跌入令人心悸的黑夜中去。生活的暗无天日逼迫我沉沦在回忆里,将某些不值一提的爱恋无限夸大,看作暂时的引路灯。我未料在离开文韫之后,似乎没有谁让我的心中充满光彩了。我本始终坚信我们的感情不过是淡淡拂略水面的风,只带来微不可见的波纹,所以我有能力进退自如、随意离场。但处在永无止境的低迷中,这些波纹愈发激荡汹涌,直到响彻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