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秦安好送到陈教授那边以后,41号开始急切的向这座基地的底层赶去。整座基地建立在山腹,分为三层,底层是作为在突发情况下躲避追击和逃生用,所以设有一条悬浮列车隧道,可以快速转移至另一个基地。而少有人知的是在底层的底层还藏有两颗核 弹。在这种条件下发射自然是不可能了,所以这两颗不同当量的核 弹的作用分别为:摧毁基地和摧毁地球。
这才是制衡创造者文明真正的手段,无论他们的文明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一颗核 弹下去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41号前往的目的地是那条逃生隧道,隧道每天都会有一班检测车进行巡检,这既是基地保障,也是基地的弱点。在检测车行驶的终点处几乎已经没有了黄金矿脉的屏蔽,那正是他想要的。
整座基地守卫森严,有密不透风的巡逻队,也有各类电子检测系统和自动打击的武器系统,“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在这里绝不是夸张的说法,巡逻队能在两分钟的时间内到达基地任何一个警报响起的角落。而这个基地更是像船舱一般,被划分成了几个仓区,各个仓区可以完全封闭,也可以单独摧毁,这是一步弃车保帅的预案。
不过,这些防御手段对于41号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堂而皇之的经过巡逻队旁边,冲着视频探头作出代表安全的手势,用通话器通报一声就可以在警报声中悠闲地穿过激光检测器。他就是灯火下面的那一团黑影,距离火焰最近,又游离在火光之外。
“有什么异常吗?”41号来到检测车的始发站台处,向检测人员询问。
检测员立正站好,挺胸昂首,用十分自信而又有力的声音回答道:“报告首长,一切正常!”
“你想害死我吗!”41号低沉而严厉的呵斥着对方。
在战场上向首长作出如此端正的动作是十分忌讳的,而在这里,是比战场更加危险的地方。
检测员立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慌乱的道着歉:“对不起首长同志,是我疏忽了。”
41号拿过他手上的监测记录本,说道:“回去抄一遍基地守则,这次检测我替你干了!”
虽然这样是违背纪律的,但是此时犯了错误的检测员哪里还敢说些什么,就连声音也变得哆嗦起来:“对不起首长同志,我……我现在就回去抄。”
对于基地里的每一个人,41号都能够叫出他们的代号或名字,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这既是工作的需要,也是作为一名间谍的必要能力。这名检测员工作认真细致,又有耐心,最适合做这样的巡检和记录工作,这是他的优点;而他害羞腼腆,容易紧张,这既是性格上额缺陷,也是能够为己所利用的特点。
检测车渐渐驶出站台,他捧着夹子认真的核对着每一个检查项,甚至比一名检测员还要认真,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不过他并不担心。与以往任何形式的间谍都不同,不需要进行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危险行径,只要继续做着平常的工作就好。
车上的仪表发出滴滴声,这代表检测车马上将抵达隧道的尽头。隧道的尽头是一道石壁,连他也不知道最终的地点是什么样的,只是知道在紧急情况下这面石壁会被列车装备的武器所气化。那是一种划时代的武器装备,基地的修建也得益于这种武器的应用,这种技术有着严格的使用纪律,在人类之间的战争中更是决不可使用的,理由很简单,无论对方是拥有多么强大科技的国家,在面对它时,都会迎来一场屠杀。
车渐渐停了下来,过程很平稳,从仪器显示的数据来看整条线路没有任何问题。停车意味着返程,41号轻轻地舒展着筋骨,他不需要向外发射什么信号,也不需要在什么地方留下标记,或是抛出纸条、储存器之类的东西。只需要这样走一趟就好,因为人类的大脑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信息储存器,而中立者就是最完美的读取器。
关于最近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应该向他们汇报,这将在极大程度上影响到事态未来发展走势,甚至有可能成为克敌制胜的关键,一旦目标达成,自己将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统治者,如皇帝一般。
复辟帝制,这不单是41号所追求的,更是创造者文明想要的。
已经开始加速,检测车开始返程。41号继续认真的工作着,如同一名检测员。他知道在这座要塞中,从事着同样行径的不止他自己,他也相信,即使有再多的间谍也绝不会有比他更重要的人物。毕竟在这里并不是人人都能接近首领的。也许他们会成为自己的大臣,谁知道呢,看自己的心情吧!
事情发展到该见分晓的时刻了,最终时刻很快就要到来。
在那种神奇的水中,我似乎睡着了。在我的眼前展现出一团灰蒙蒙的雾,当我向那团雾靠近的时候,那团雾也在远离我。伸手去摸,又遥不可及,像是具有意识一般。
在不经意间,我突然向那团雾猛冲过去,而那团雾又不出所料的以同样的速度向后退去和我保持着恒定的距离。
那团雾的形状有些特殊,又有些熟悉,好像人的大脑。像是具有某种吸引力,让我的视线不能挪开。
似乎有些异动,在那团雾中似乎困着一个人,那个人朝着外面不停的走着,而雾又不停的把那个人吞掉。这样看了一会,那个人影面前的雾气越发的变薄,似乎那个人就要走出来了。我想要跑,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躯体,只剩下一缕意识带着五感,停留在哪里。
究竟是谁!迷雾中的人影已经呼之欲出了,这种拉扯的恐惧感几乎将我的精神击垮,是谁!
“师父!”恐惧感随着一个衣着破旧的道人的出现一扫而空,周边的景象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幻化成了那个冬天冰冷的桥洞,畏缩在桥洞一隅的那个浑身发抖的男孩便是自己。
师父走过去拉起我的手,那双温暖厚重的大手,我一辈子也忘不掉那种感觉,那是整个冬天里最温人心的温度。
两个人手拉手走着,步伐是那样的轻快,神父衣衫褴褛身后却背了一尊精美的神像。
“师父!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是神仙。”
“神仙是万能的吗?”
“是的。”
“那神仙能帮我们吗?”
“不能,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
“那神仙是一种宗教吗?”
“不!那是一种信仰。”
“信什么?”
“信自己。”
“那为什么还要我们信神仙?”
“为了让人有所敬畏。”
“为什么?”
“为了让人看见自己。”
还是小孩子的我挠着头:“师父,你说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我是不是很笨啊?”
“不!和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师父?”
“其实师父也不懂,师父在两年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后来师父的师父就让我背着这尊神像下了山。”
“哦!”我似懂非懂的回答着
那是我小时候跟随师父的景象,自有意识的时候起,我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当从那间满是孩子的宅院中跑出来以后就遇见了师父,两个人相依为命。
那是多温馨的场面啊!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行走着的背影,心中是那样的怀念。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过来一阵狂风,风力之迅猛将天地都吹得颠倒,整个世界又陷入混沌,只剩下面前的那一团雾。
再一次看到师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让我的心如刀绞。
还未待伤心,那团雾中的一个盒子渐渐清晰,盒子老旧和干净,那是我作为寻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任务,也是在这次任务之后才有了写遗书的习惯。
任务的委托人是一位白发老者,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遗物。不是现代人的,而是几百年前的古人的遗物。亦不是老者先人的遗物,而是一位素不相识之人的信物。
那是一个战乱不断的朝代,城中的男人连年征战却不见有一人回还。丈夫出征,妻子所在的都城被攻破,带来的是一场血腥的屠城。一个男孩冒着箭雨拼命的奔跑着,转身钻进了一处草堆中。慌乱间,他发现草堆中不只有他一人,手上黏黏的不知道沾了什么,放在鼻子下一嗅知道是血,正当男孩想要离开的时候,只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是攻城的士兵追了上来。
“你许我一个承诺。”草丛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轻微的女人声,想必是受了重伤。
男孩觉得手上多了个东西,又听到:“找到我的丈夫,把这个交给他,这是我们的信物。”
突然!一柄利刃贴着脸刺了进来,男孩自知小命难保,万念俱灰。却没想到那个说话的女人拼进最后的力气跑了出去,只听得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和女人的哀嚎声。
过了许久,男孩也钻了出来,手中攥着一块青绿色的玉珏,上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黑色的穗子像是头发。
男孩活了下来,找到玉珏上那个名字的男人变成了他一生的夙愿,最后又变为遗愿。到老者这一代已经不知道传了几代人,终于将那个男人找到。
我在当时听完了这件事大受感动,决定帮老者实现这个几代人不断努力,想要完成的承诺。
那是一座大墓,顺利的穿过流沙层后成功的进入了墓道,骁勇善战的男人最终成为了一名将军,这座大幕便是他的陵寝。
行至主墓室,在墓主人棺椁的两侧各立着一座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人像,威严肃穆,虎虎生风。秦安好将装有玉珏的盒子小心的摆放在棺椁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跨越古今的愿望。正感伤时,忽然发觉墓室中出现了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密密麻麻,而且速度奇快,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安好慌乱的将身上的虫子扑掉,疯一般的向外跑,在爬出通道的同时那些虫子却停在了洞口,原本由黄土覆盖的洞口霎时变得黑压压一片,原来这虫怕光。
将洞口炸毁,秦安好这才发现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咬了几处,毒素很快发作,他硬撑着发动汽车向城内赶去,当看到城市的高楼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伴随着身上多处撞车引起的外伤。
也是在这一次,秦安好感受到了作为一名寻探的意义,直到现在,在他的心中那仍是最有意义的一次任务。
那阵邪风再起,宽敞明亮的病房化为了阴暗狭窄的洞穴,洞穴的尽头是一扇十分厚重的大门。我看到自己仓皇的从那扇大门逃了出来,背包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强烈的光来,在那束光的照耀下背包如同透明一般,完全不能遮挡住那光线,随着一声炸响,自己瘫倒在了地上。
“黄金屋!”我在心里默念着。
许久,我看到自己重新爬了起来,只是肢体的动作异常僵硬,身体极不协调,就像是电视中的丧尸。就这样沿着来时的路一点一点的走着,行至狭窄处便手脚并用的爬行。看到这里,我便明白,这就是自己第一次从鹊山回去的景象,背后那支画轴就是首领口中所说的试验所用的设备了。
看着自己慢慢走远,整个场景开始急剧收缩,很快坍塌为一个点,然后又迅速膨胀,变回了那团雾的形状,雾中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不对!并非是敲击声,而是走路的声音,这声音十分的熟悉,当我正回忆这声音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医院的病床上。那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走在医院的走廊,与刚从我病房出去的小护士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是那个雨夜中委托任务的无脸人,那是我在心里给他起的外号。
二人一立一坐,在病床前,我看见自己惊讶又慌张的面孔,看见他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冰冷的表情。
“你比我预计的要好一些。”坐在病床前的那个人说。
我很愤怒,只是怒火除了能烧到自己以外,对于对方没有任何意义,自己大脑中的信息如同一篇已经打开的文档供对方随意的翻阅。
此刻站在第三视角的我恍惚间看到的并不是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交谈,而是两个孩子正拿着一个放大镜观察着搬家的蚂蚁,不时的聚焦着太阳光,从蚂蚁大军中随机挑选出来一个“幸运儿”。
两人踏着相同的频率离开了自己的病房,老叶很快到访,两个人才有了真正的交谈、说话。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看着自己痛苦的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恨。无奈自己不能将鹊山中的险恶讲给老叶听,即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恨无脸人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试验用的小白鼠,擅自改动自己的大脑。
看见自己痛苦的表情老叶有些于心不忍,很快这间病房里又只剩下了自己。小护士嘴唇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是四面八方传来了如百人诵经般重音,数百人不断重复着两个个字:“醒来!”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上贴着的管子被拉扯掉大半,身旁的仪器开始嗡嗡作响,陈教授和林殊先后跑进屋来,看见我坐了起来都长舒了一口气。
“江清月怎么样?”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陈教授二人十分惊讶,对视之后又神情沮丧。
得到这样的回应,我大抵知道了结果,十分失落的重新躺了回去。林殊上前一根一根的拿掉他身上的管子。
“我的手术成功了?”我问。
“非常成功!”只是陈教授的回答丝毫不带有那种成功后的喜悦感,反而掺杂着一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