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呆在寒冰洞,若水全身冰冰凉凉的,醒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回不到的过去,看不到的未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日,若水又躲在凤凰阁喝得晕晕乎乎的,七月带了一名男子进来,若水想也没想,一掌将男子拍在角落里,正准备再次出手,七月唤了一声:“圣君。”
若水收手,说道:“我知你跟在沧海君身边多年,也念你对沧海君情深义重,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为,凤凰阁这一方净土,本君不喜外人叨扰,出去吧,下不为例。”
“七月自知圣君待我不薄,只是圣君执掌魔族,身边应该有个称心如意的人才是,我看柒寻就挺不错,所以才带他来面见圣君。”
“我谁都不信,又有谁能让我称心如意?”
“小人对圣君仰慕之至,愿为圣君马首是瞻,赴汤蹈火。”角落里的柒寻说道。
“哈哈哈~”若水笑得苦涩,一个幻影出现在柒寻身前,蹲下身来,打量着眼前这个叫“柒寻”的男子。
他带着一张面具又低着头,叫人什么也看不出,只是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若水用长笛挑起柒寻的下巴,仅能看见的那双眼睛也觉得似曾相识。
“干嘛要带着面具?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水说着便伸手揭了他的面具,谁知入眼的是一张满是疤痕,丑陋不堪的脸。
若水手上拿着面具,一时忘记了反应。
柒寻连忙低下头,“小人的脸被烈火灼伤,无颜见人,才佩戴面具,玷污圣君双眼,小人罪该万死。”
若水站起身来,别过头去,当面揭了别人的伤疤,有些心虚,“是在阳谷山伤的吗?”
柒寻埋着头没有做声,约莫是默认了吧。
“沧海君那日走火入魔,并非有意为之,难为你了。”若水看着柒寻,说道:“站起来,抬起头来。”
柒寻怯怯地站起身,抬起头,看着若水。
若水拔下头上的发簪,划破手掌,掌心对着柒寻的脸,片刻之后,柒寻脸上的伤疤便恢复如初了,原来是个清秀的小伙子,只是看起来愁眉不展,很是忧郁的样子。
“这样看着就好多了。”若水说完揉揉眉心,疲累得很。
“还不快谢过圣君。”七月对柒寻说道。
一直看着若水的柒寻,连忙拱手作揖,“圣君再造之恩,小人无以为报,愿效犬马之劳。”
若水只觉得头疼得很,围着柒寻转了一圈儿,左手摸着他的脸,说道:“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只是这双眼睛实在是不讨喜,你若执意想留下来,不如剜了这双眼,以表忠心?”
“圣君!”七月不解,刚刚还给柒寻治脸的人怎么转眼间又要剜了人家的眼睛,还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柒寻看着近在咫尺的若水,人畜无害的脸挂着浅浅的笑,仿佛不敢相信这样一张脸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怎么?不愿意啊,刚才不还振振有词地说能为本君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吗?一双眼睛都舍不得,本君如何信你?”若水讥笑。
“圣君……”
七月想说什么,但是被若水打断了,“行了,我累了。”转身对七月说道:“你若是人手不够,想把他留着就留着,我这里不需要。”
说完,若水朝软塌走去。
不料柒寻从怀中掏出匕首,往自己的双眼划去,七月扔出手中的佩剑,匕首击落在地,“咣当”一声。
若水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匕首,再看着柒寻。
柒寻捡起地上的匕首,“言必信,行必果,小人所言,句句肺腑。”说着再次把匕首往自己的眼睛划去。
若水大手一挥,匕首被扔出去老远。
“把自己戳瞎了留在凤凰阁是要本君伺候你吗?”
若水出言不善,柒寻倒是面露喜色,“圣君的意思是答应……”
“想多了,我累了,下去吧。”若水斜靠在软榻上合上双眼。
柒寻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七月使了眼色,二人一同离开了凤凰阁。
若水睁开双眼,若有所思,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柒寻就是苏木,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栖梧君那么一个清冷孤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不到半年,柒寻又来了,双眼蒙着布条,若水有些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只求常伴圣君左右,任圣君差遣。”柒寻恭敬地说道。
若水仔仔细细地看着柒寻,最终还是让他留下了,从此柒寻成了她的贴身侍从。
若水每天依旧是醉生梦死,酒壶从不撒手,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又继续喝。
这日,若水像往常一样喝着酒,喝着喝着就没了,看着身旁的柒寻,说道:“你去给我买些酒回来。”
柒寻皱着眉头,有些迟疑。
“怎么了?”
“小酌怡情,大酒伤身,圣君你……”
若水轻笑,“管得真宽,你以为你是谁?”
“属下并非此意,只希望圣君保重身体。”柒寻急忙解释。
若水没有多言,身边的人使唤不动,她就自己去,缓缓起身,像风一样消失了。
柒寻连忙追上去。
若水直奔酒肆,鸡蛋大的夜明珠往老板面前一放,“这儿的酒我全要了。”
大手一挥,满肆美酒尽收囊中,转身离去,一气呵成,只留下酒肆老板目瞪口呆。
自仙魔大战以后,若水一直呆在魔界,难得来一回人间。如今已是深冬时节,若水半躺在树干上,喝着美酒佳酿,听着泉水叮咚,看着潺潺流水,明明是宁静美好的画面,却总觉得满心悲凉。
她看着远处的光秃秃的山,说道:“明明活着那么累,为什么世人都想长生呢?”
“圣君觉得很累吗?” 柒寻不安地看着若水。
若水喝了一口酒,长叹一口气,双眼微合,“很累,很累……”身累,心更累。
过了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柒寻便席地而坐。
天色渐暗,日暮风寒,柒寻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地盖在若水身上,忽然,背后有什么动静。
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柒寻立马追了过去。
紧接着四周人影攒动,约莫二三十人猫着步子向若水靠近,若水像是睡熟了,全然没有察觉。
“上!”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看离若水越来越近。
然,去而复返的柒寻从天而降,护着身后的若水,警惕四周。
众人一拥而上,柒寻奋力抵抗,刀光剑影,一片混战。
来者不善,一拨人缠着柒寻,另一拨人则朝若水进攻,一人握着剑直直地朝若水刺去,柒寻情急之下掷出手中的长剑,剑锋相对,那人退后数米远,但与此同时,柒寻的胳膊也被人砍伤了。
树干上的若水依旧纹丝不动,若无其事的样子,柒寻应付得有些吃力,他一个人对付这三二十人当是游刃有余,只是这些人的目的是她不是他。
敌众我寡,他一面要顾着若水,一面要与他们对抗,有些分身乏术,实在不敢保证一定能护她周全。
“圣君快走!”柒寻大声喊道。
若水充耳不闻,柒寻心急如焚,但是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痛下狠手,全力以赴。
若水那边前后数人蠢蠢欲动又胆战心惊,最终还是心一横,前后夹击。
若水猛地睁眼,外袍一掀,面前的长剑刺在外袍上,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一个转身,扔出手中的酒壶,正中敌人脑门儿,顺手撸了一把针叶,撒出去,青绿色的针叶犹如钢针,直刺喉咙,随着若水落地,刺客倒下七七八八。
余下的杀手纷纷停手,怛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