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形丹告诉我,整个阵法的靠着一个小男孩儿的怨念来维持。
只要这个小男孩儿的怨念还在,阵法就永远不会消失。我看四周的景物如浪潮一般,不停的翻滚变化,变得十分古色古香。
想想也不奇怪,失路沼泽存在了上百年,既然整个阵法都是靠小男孩的怨念催动的。
那这个小男孩儿的怨念只会比阵法更加久远。
眼前出现了一条路,小手和石柱全都不见了,我宛如置身在一个幻境之中。
聚形丹的声音从整个世界传来:
“往前走吧,阵眼就在前面等你。”
我赶了半天的路,忽而感到喉咙里一阵焦渴。
正巧路边有一间茶室。
我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这种高等的所在,一杯茶就卖几十块,根本不是解渴用的。
我四处寻找四周有没有便利店,好买瓶矿泉水来喝。
但四周空空如也,我便向再走几步。
然而无论我走出多远,如何拐弯抹角,四周的建筑都还是原样。那间茶室与我之间的方位丝毫不变。
我听爷爷说过,但凡幻境之中,所有的景物都是不断变换的,倘有那不变的便是阵法关键的所在。
这茶室频频出现,搞不好就是摆布阵法的人,留下的标记之类的。
我便转身进了那间清雅的小舍。
舍中熏香醉人每张茶桌上都燃着一个小炉。
“有人没有,来一壶茉莉花茶!”
我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想着我大概是来到这种高档的地方,却要花茶的第一人。
稍时,一个面白如雪,穿着古代人衣服,却留着现代发型的服务员,端着茶盘走上,给我斟了一盅喷香的茶水。
我捧过茶盅,正要去喝,却见热气缭绕之下,杯底赫然映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我急急扭头回望,茶室中出了自己和斟茶小哥再无别人。
那家伙便问:“客官怎了?”
我将茶盅推过去:“这杯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小厮望了一眼,将一壶茶全泼了,重新烧水泡茶,泡好了再斟一杯,瞧了片刻:“这壶干净了。”
我引颈一望,杯中香气氤氲,茶汤一眼见底并无杂物,便双手接过,垂头去吹杯中热气。
热气吹散,茶水荡起阵阵水纹,之前所见的那张脸又在水纹中浮现出来。
我皱起眉,抬眼望望梁上。
“莫非梁上伏着什么东西,它的影子倒映入杯中?”“客官为何不饮?”这小哥说话也带着一丝古意。想来是那个布阵的人意识消弭之后,来自各个年代的风水师的记忆糅杂其中,早就了这些不今不古的事物。
我望着青衣小哥:“我看你的位置坐起来很舒服,咱俩换换?”
小厮道:“全凭客官的意愿。”
两人对换了座位,小厮将我留在原座的茶泼了,斟上一杯热的。
我两根手指夹过茶盅又见那张人脸随着热气飘飘荡荡。我索性盯着这张脸细看起来,其棱角分明、面容坚毅,看去还有几分面熟。
“客官几番推辞,是对我们的茶不放心吗?”
我伸手招呼小厮过去,指着茶盅问道:“你没看到里面有张人脸吗?”
小厮望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有时候我们自己的脸会映在水碗中也说不定。”
“若是自己的脸,我也不会如此惊奇了。”
我并未将这句话说出来,一口喝干了茶水,算了茶钱,急匆匆告别而去。
直走到日头西落,四野传来阵阵寒蛩鸣叫,举目四望只见山深林密,只前方数里依稀亮着灯光。
店,我快马赶去,只见灯能下格着个概子,上写着“但源旅
我叫开店门,要了间房。
老板一边将我的姓名籍贯登记在册,转身拿了一把钥匙给我:
“二楼,左转第一间。”
说完,他继续算他的账了。
这是那种老实的房间,里面没有自来水儿,房间里只有一个铜盆架子,洗漱需要自己打水。
洗漱完毕,我随手将帕子往铜盆架上一搭。
正要回身,却见水中自己的倒影上有许多暗紫色头发丝粗细的丝线缠在额头。
伸手往头上一抹,丝线如蛛网般粘缠,拂过之后有的粘上手掌,头上的丝线却似越来越多,忍不住双手去拂,这一来双手上都沾上了丝线。
往水中看时,我赫然发现,自己镜像不知何时已经变作了,与那茶水中的倒影一般模样。
不对,这里的水有问题。
那些丝线仿佛是从他体内长出来的一样,穿过水面,缠在我双手和脖颈上。
如同水中的男孩儿,提着绳索绑住了我的双手和脑袋。
我挣扎着,从腰间拔出短剑。
忽见镜中男孩儿,双手猛地一扯,我只觉身不由己合身朝水中扑去。
无数白光飞纵,我只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巨力吸着向前飞去,不知飞出多远那股吸力倏然停了。
我顿失依凭,跌落在地。
月明星稀,我四下望去,地下全是暗紫色丝线如同死人身上变质的血管,粘附在土地、树干和石块上,仿佛整个所在已经死的彻底。
我转动手中宝剑,想挑断几根细看,谁知这一想法刚在脑中转动。
脚下几缕血线便好似碰到了烙铁,向一旁弹跳开去,发出几声让人牙酸的嘶嘶声。
它们弓起身来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一端直直的对着我。
我行动之间感到额头上有些微黏连感,将剑刃贴近额头轻轻一刮,果然刮下几根同样的血线。
却见身旁立着一块界碑,血线经络般纠缠其上,上半段露在外面,正好可以看清其上三个大字:“涅兰镇”。
我信步往镇中走去。
阴冷的月光下,遥遥可见前方路上站着几只野猫野狗,路边农田中却有三三两两的农人扬鞭驱赶耕。
几个小孩伏在水车上相互指点谈笑,鸟儿落在树梢……这些事物若是出现在几个月前的日间,倒不失为一副绝美的春耕图。
然此时月挂中天,该是夜深人静才对。
而且我走了许久,远远瞧去,这些活物从未活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