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至此,商洛一路,已如期完成战略目标。
晚宴过后,几大将军会于一堂,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行军计划,并对潼关一路不明的战况做分析。
“大将军,如今郧阳已下,依您之见,下一步该当如何?”
李文臣率先起头,毕竟人家是主力,姿态放低点好些。而且,邢谷名震西北,实是智勇双全的悍将,料得他对当前的形势会有自己的想法。
邢谷捻了捻胡须,长开大嘴,也不客气。
“那行,老邢就直说吧!依老邢之见,当兵分两路,一是从水路而下,以控谷城,兼图邓州、新野,一是从房陵出,经沙河抵谷城。若两路顺利,再下襄阳。只不过,目前商南战况不明,我二弟迟迟未传信来,实令我甚忧啊!”
“大将军,我已派斥侯前往商南打探,不出意料的话,明日即有回信!”
见邢谷如此说,牛正刚接过话去。
“二弟行军,以速著称,若顺利的话,应该早就派人前来郧阳了。我料,必是他被阻于商南了,这商南的王昌,我亦时闻其名,只怕不易下也!”
邢谷再次捻起胡须,面现忧色。
“大将军,莫若我们暂驻郧阳,派一路人马赴商南接应,即便商南难下,我们两面夹攻,也能为邢将军减了不少阻力呢!”
李文臣想了想,这让邢成五万人马打通陆路,攻下南阳的战略,显然有现实难度。如今,郧阳兵力,两方加起来,已有十几万,分出一部分,或许更有胜算些。
“嗯,我意亦如此啊!”
邢谷点点头,表示赞同。
“报——”
这时,门外忽然一声长唤,显然,有军情来报。
接着,一名斥侯大步走进,跟在他身后的,尚有两人,均一身血痕,满脸疲惫。
“说!”
牛正刚一挥手,看着三人。
“禀报将军,此二人是从商南过来的邢将军的部下,有紧急军情要面呈将军!”
斥侯说完,退过一旁,那两人赶紧半跪下来,看起来很吃力。
原来,这二人正是邢虎派出求援的军士。他们一行出来七人,作农夫打扮,总算是找到了条幽僻的小路。只不过,王昌却早有预备,也派了些人四处巡查。于是,两下里狭路相逢,一番激战后,这二人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总算杀了出来。
等二人说完,邢谷、李文臣、牛正刚相顾点头,看来,情势与自己所料不差,且,更恶劣几分。不过,他们却不知道邢成在卢氏屠城的壮举,这自也是那二人有意隐去的缘故了。
“若是如此,大将军,我意,立分两万人马,与邢将军共取商南,同时,水陆并进,分三路以济谷城。一路,沿江而下,一路沿岸随行,一路,则从房陵出兵。”
牛正刚心知救人如救火,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商南迟迟不下,中州的援军不几日后,便会从灵宝、南阳方向过来,到时候,只怕会影响整体的战略规划。
“行,就如此办吧!牛将军,你且带本部人马,回房陵吧!老邢我自率大军,水陆齐下,咱们谷城再会!无敌,我二弟,就交给你了!”
邢谷迅速地做出了布置。
弟弟是自己的,得救。但他虑事甚深,几路人马,分派得这般清楚,也是不太想让裕王兵占多少便宜。牛正刚和李文臣的本事,他已有领教。两军若是合兵一处,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他虽然相信长安兵是铁板一块,但什么事,都打不得包票。现在就分得清清楚楚的,日后也好算账。再说,两军一合,职位高低又成问题,谁高谁低?谁来指挥?谁来服从?会不会服从?弄不好,就会互相掣肘,反而影响军心,影响战力,战略目标的实现。
所以,你从房陵来,就还从房陵去。你的天下,还得你自己打。
打下郧西后,贯无敌分了两千多降兵给李卓他们,他闻之,心中甚怒,暗骂贯无敌不会算账。在他看来,明面上我以你裕王马首是瞻,但实际操作上,必须以我为主,一定得让裕王对自己充分倚靠。而这个倚靠,就是强大的兵力。你分那么多降兵与他们,就是在无形中壮大着他们,这未必是件好事。
而观牛正刚和李文臣的郧阳之战,以及打下后的种种举措,他是既佩服又忌惮的。他自商洛而来,尽量将长安兵包装成仁义之师,但这些不过是一个手段而已。在西北狼群中杀出的长安兵,从来就不是善茬儿。
“也好,便依大将军的!此地,且留李卓将军率兵守着,我自带其他人马,返回房陵,咱们,谷城见!”
牛正刚一听便知邢谷心思,但他也留了个心眼,这郧阳是自己打下的,无论如何得守着。
邢谷听他这般说,有些狡黠地笑了笑。
“呵呵,谷城见!”
这样,算是同意了牛正刚将李卓留在郧阳的主意。
事不宜迟,几人亦各自回营,进行相关的安排。贯无敌一接令,更是马不停蹄,趁夜就出发前往商南。
次日早饭过后,三路大军齐发。
水路方面,郧阳的战船被全部征用,甚至还征用了百十只小船,此路兵力约两万左右。李卓分兵五千,驻守郧阳,余下的事,得赶紧征集民夫,打造战船,以备不时之需。而邢谷自率六万大军,沿岸出发,向谷城而去,两路兵马相互呼应,一时间,声势甚为惊人。
至于牛正刚,则与李文臣、魏兴,带着其他一万多兵马,原路回房陵。出山时一万人马,虽不是毫发无损,但折损甚少,让牛正刚与李文臣甚是欣慰。两人并肩骑于马上,一路侃侃而谈。
“军师,这邢大将军,还真是有心啊!”
牛正刚笑着说道。
“呵呵,着实如此,日后,只怕还真不好对付!故,我王须尽快地收拢民心,壮大兵马,否则,免不得难以制之也!”
李文臣也是微笑着,却似有隐忧。
“不怕了,开弓岂有回头箭!我王天潢贵胄,举义兴师,天下义士,必竞相趋从,如此,又何惧也!?”
牛正刚慨然说道,一派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