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齐莹查询了自考分数,《语言学概论》76分,《中国小说史》61分,《中国古代文学史》63分,要想拿到学位,除了英语外,必须每门都要70分以上,这下学位彻底没戏了。
编辑部一位女编辑也参加了中文自考,她只过了一门, “你已经不错了,看看我才惨,才过一门。”
齐莹的心情有些低落,她想自己毕竟中文科班出身,以前也学过相关知识,看来还是复习时间太少了,如果看书的时间多一些,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去自学考试中心领了自学考试报,上边有96年下半年自考招生简章,一看才知道,她去年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已考过的《现当代文学选》根本不算数,她是一类考生,也就是中文系专科毕业的考生,一类考生只需考6门必修课和3门选修课,而她考的《现当代文学选》是二类考生,即非中文系毕业的考生才需要考的。
真是冤枉,浪费了钱,还浪费那么多宝贵的时间,齐莹心情非常郁闷。
问了自考办公室的人。
“我去年考的《现当代文学选》不算数了吗?怎么当时不说?”
“最近才改的政策。”办公室的人说。“不是蛮好的,你只需要考9门功课就拿到本科了,二类考生要考十几门呢。”
他说得倒是,她现在已经过了3门,只要加把劲,把剩余的6门功课拿下,明年就可以考完全部课程,拿到本科文凭了!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下半年自考有一门功课是《鲁迅研究概要》,但教材一条街找不到这本书,一家书店的老板说,“这本书是西南州教育出版社出的,你可以直接联系出版社,问问看还有没有书。”
齐莹写信去了出版社,这天教材科的滕主任call了她。
“我收到你的信了,正好我们这边还有几本存书,可以送一本给你,你有时间过来拿吧。”
抽空去了趟出版社,找到了滕主任,是个很和气的中年男子。
“谢谢滕主任,否则我真不知道到哪里找这本书。”
“你一边工作一边考自考,挺有志气。”他说。
“我师专的很多同学都考了师院的专升本函授,但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自考更适合我。”齐莹说,“对了,出版社是否需要兼职呢?我很想找一些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兼职。”
“我们这儿每年都会招一些业余校对,不过今年已经招过了。你把简历拿给我看看,如果合适的话,以后再招校对时会通知你的。”
第二天,齐莹将自己的简历送到出版社,交给了滕主任。
5月28日开了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因为下半年的订单数量不理想,全杂志社压力很大,会上,韩总发了火,“再这样下去杂志社就关门了!下个月全体人员下去跑发行,除了财务人员,编辑部只留两人,其他人全部下去拉订单,每个人不拉到300份不要回来!”又放出狠话:“达不到目标自动走人!”
齐莹很沮丧,觉得自己真没用,调不进单位,公务员也考不进,没准马上连工作都没了。虽然她不怕没地方去,但只要不转关系,到哪里都是招聘,还不解决住处,和杂志社没有什么两样。杂志社好歹还有地方住。
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齐莹心中有种挫败又焦虑的感觉,陷入了情绪的低谷。
她不想在杂志社干了,但住处始终是一个问题,如果去的单位还是象杂志社这点工资,根本租不了象样的房子,租了房子就要喝西北风了。如果调不进单位,也考不进公务员,难道就要这样打工一辈子,永远低人一头吗?她真不甘心,如果是这样,她宁可投梓江而死!
洪军打来电话,询问齐莹的近况,齐莹和他说了自己的苦闷。
洪军说:“不要灰心。打起精神来,过了那村,还有那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半年还有市直机关公务员的考试,考试时间大概在七月中旬。这是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建议你全力备战,从现在就可以复习起来。”洪军的话,让齐莹又燃起了希望。
5月31日开晨会,明确了出差的事项。6月中旬左右出差,每个人都分配了出差的地方,有的去南线,有的去东线,有的去西线,齐莹分到了北线,去西南州北部的红城县。
散会后,齐莹和小赵聊天,说起出差事宜,齐莹开玩笑,“红城这边我去过,认识几个人,拉订单的同时可以顺便拉拉广告,哈哈。”
何立宁在一旁阴沉着脸。
齐莹猛地想起:坏了,说错话了。虽然只是句玩笑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自己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嘴呢,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果然,第二天上班时,小赵和她说:“何立宁和方才说,你到红城是想拉广告的。不让你去红城。”
齐莹哑然失笑:“我想拉广告的话,到哪个县不能拉?”
何立宁这孙子真是想压制人想得走火入魔了,有这点功夫做点什么不好?
她当即到了总编室,对韩总说:“韩总,我请求换到西部的毕业县,这条线我没跑过,并且那块杂志的订单不多,我想去那边开拓一下市场。”
“好!那你就换到这条线。”总编同意了。
韩总算是不可多得的好领导,但齐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前程和爱好,她已经23岁了,是该为自己的事业定位的时候了,她不可能将发行当作自己一生的事业,她始终喜爱的是文字工作,当一名编辑,才是她心之所向,她会为此努力。
杂志社和希望工程办公室联合出版了作文选《金色希望》,方才安排齐莹到各个学校推销。他就怕她闲着,看她稍微有点空,就安排她跑这跑那,有一天还安排她跑了三次书店。
去邮局寄读者笔会的文化衫,忘了带call机,等了一个多钟头才办妥。回到杂志社才知方才call了她,上楼找方才,几个人正在开会,方才一看到齐莹就气势汹汹质问:“call你怎么不复机?”
“我忘带call机了。”齐莹心中又委屈又气恼,她脑海中就一个念头:下半年一定离开这个地方!
前一段,爸爸写作热情高涨,给齐莹寄来了三篇文章,齐莹帮爸爸拿到了几个报社。其中一篇文章《西南州侨报》发了,寄来了样报,齐莹马上给爸爸寄回去了。
这天上班时,《西南州农垦报》的编辑来杂志社办事,顺便给齐莹送来了样报,上边又发表了爸爸的一篇文章。齐莹真为爸爸高兴。
她打心眼里佩服爸爸。爸爸开诊所很忙,每天来看病的人很多,一天下来肯定很累,但爸爸仍不放弃写作,一有时间就笔耕不辍,齐莹想这点一定要向爸爸学习,跑发行再累再忙,也不能放下手中的笔。
在中城路小学跑业务拉到一个大单,校方一下子订了500本《金色希望》作文选,拿着签好字的订单,齐莹心中并没有刚开始跑业务时的喜悦和成就感,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下半年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拉得再多也没有提成,累且不说,还永远不会涨工资,还要受气看人脸色。
她打算这两个月跑调动的事先放放,全力备战7月份的公务员考试,如果不行,她也不想再做这个需要东奔西跑的发行工作了,下半年换个地方做编辑,到新单位再重新开始跑调动。洪军也是这么建议她的。
早晨7点30分,方宁call齐莹,让她去印刷厂看样书,齐莹觉得他这人简直有毛病,昨天她刚去过印刷厂,那边的人说样书还要过两天才能出来,不可能一天时间就会有什么变化,他就是没事找事,怕齐莹闲着。
可她不是机器人啊!这一段时间这样无谓的跑腿很多次了,又是骑着自行车,天气又热,消耗着她大量的体力。
6月的青凤,早上8点的太阳已经很毒辣。齐莹顶着烈日,骑着自行车,到了印刷厂,已经满头大汗。
装订科的两位师傅看不过去,说:“你可怜啊!你不要理他,在这坐到下班再回去!”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到工厂问不就行了,非得让你跑一趟……”
心情抑郁,精神上的压抑,身体上的疲惫,让齐莹失去了往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