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幸运地在最近文思喷涌,很有写小说的欲望。不过,因为时间不足,精力衰竭,我就改变艺术传达方式,尝试一番自由化和理想化的写法。
2021年11月
(引)
“有时候人生像一张漂浮在风中的纸,上下晃荡,发出沉闷的呻吟。作为一张纸,它毫无反抗能力,任凭外力蹂躏,摧折它善变但不破碎的意志。”这是他对我讲的一句话。当时我根本无心思考,只顾暴躁地甩着打火机,尝试点燃咬在嘴边的那根微微发潮的软玉溪。自然而然,也没注意到他脸上难以克制的失望。
……
“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看六年级,颇有敬畏之感。初二的时候看初三,会眼神躲避。年龄似乎在人之间断裂了深不见底的沟壑,直到高中,我才胆敢抬头挺胸,面对大自己几岁的目光。我痛恨时间,它让我长成了自己厌恶的样子,让我有站在年龄的更高点压迫后辈的机会。妈的,时间真是快得很,许多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生,就如我写下刚才那句话……写作和生活一样,一旦走一条不同的思路,我身边的朋友、环境都会变。没什么命中注定,只是我选得不对,或者我选得太对。我从不后悔自己走的路,天知道当初换个方向,我的境况将怎样。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作为写手,我从未停止好高骛远。人总得有梦想,至少得有目标。深陷现实的泥沼,我还是会努力仰起头,寻觅点值得欣赏的东西。”
当时在他临走时递给我的笔记本上,我看到这样一段文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又觉得言之有理。从此我将对他的爱转换为写作的动力,以此来忘记他,可惜数年下来都失败了……为什么呢,目送他远去我没流泪,燃尽成堆信件我没流泪,偏偏在一个冷雨夜,我脑海里映射出他的音容笑貌,视野迅速模糊起来。身为现代人,精神世界丰富可以理解,不过我也太滥情了吧。
他留给我这么一种动力,迫使我不敢停下飞舞的笔尖。我用笔勾勒世间的百万种美,唯独拒绝了他灵魂的样子。我像失败的逃兵,卑微的躲闪着回忆的凌迟。徐萧容带我进入了辽远的文学原野,他是我的师傅,是我的精神支柱,缘此我从未有将他的思想跃然纸上的野心。我永远做不到。他的观念如同盘桓的虬龙,游离在空气里,宏大而不可捕捉。
……
赵文韫,似乎不像是对一个女子的称呼。其实此非本名,是她自己后天不羁地改成文韫,以示对文学的热爱。对于我而言,做她的男友未免德不配位,因为她家境是那么殷实,学识是那么渊博。我记得自己和她表白的时候,只是一个头发遮住双眉,显得憔悴不堪的矮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面吸引的她的注意,或许是文心吧。她对别人都冷眼相对,只会向我绽开笑意。
我们的关系起初很微妙,不像一般的情侣整天搂搂抱抱。我们互相分享、互相审视和修改文章,我们的对话言简意骇,大多全然是为思考与写作而为。两个艺术家的爱通常要么过于冷漠,要么过于热烈。我们则幸运地处在均衡地段。文韫在我眼里,除了太过保守,其他都是完美。
……
我爱生,也爱死。前者浓烈如酒,弥漫坚实的存在;后者幽静如井,散发诱人的虚无。
我早已下定决心要在它们之中选出一个来,可惜始终没有确切答案。我知道时间紧迫,因为到某一刻自己将别无选择。于是,我急需一个梦,自私美满的梦,丰富而空洞,单纯又不失繁华。
不过,在做这个长长的梦之前,我得去拜访一个人。
......
正值初夏,街道旁的树木日渐殷切饱满。尽管如此,我仍认为它们都不过是浮华的幻影,这种断层和疏离感让我满怀期待——梦的构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矣。
他的居所比我想象得更朴素。清澈的阳光使楼体被衬托得尤其温婉,鸟鸣从某处不断传来。对此我有相当的不解——他曾经追求自由和美以至脱离现实,甚至愿意为信仰付出生命。他过往的生活比大多人都真实,如同一拳狠狠砸在墙上,刺激全身的感官。如今他却平淡随和,像抛弃了一切。
上楼,敲门,开门。“你又来了。”对方面无表情地吐字,但阳光映入他的双眼,可见其中欣喜飞速流动。“找你有事,”我拿过夹在腋下一叠装订好的稿纸,其边缘略显焦黑,“帮我看看。” “直接浏览吗?” “不,听我讲讲罢。”
我们于沙发两边坐定,我在脚下垫上一个凳子,向后软软地靠着。“那么开始?” “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