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你坐我位置了。”
“鱼腐，谁叫你迟到啊，你坐妈妈旁边。”
“好吧。”
……
“鱼腐，你跑太快了，等等我。”
“哈，有本事追上来，不然就吃尘。”
……
自从拉勾当朋友以后，杨宇感觉自己轻松多了。他可以在陈菲面前吐槽小敏的零食，也可以把自己的漫画分享给小敏，偶尔拌拌嘴也没问题，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死板。每次二人在一起，一旁的陈菲总是皱眉，却也没有出言阻止。这样不就挺好嘛，杨宇有时想想，如果能这样相处，那以后生个孩子耍耍也未尝不可。
“鱼腐，下周学校举行趣味运动会。”晚饭时小敏忽然说道。
“哦，你要我和妈妈过来当啦啦队？我可要按时收费的。”杨宇笑道。
“不。”小敏指指杨宇和陈菲，“老师说是家庭形式，你跟妈妈都要参加。”
杨宇撇撇嘴，转头看陈菲，陈菲又露出了标志性微笑。
杨宇故作为难叹口气，“好吧。不过不能白帮忙，要条件交换。”
“交换什么？”
“吃完饭给我捶捶背。”
“哈哈，小意思。”小敏不以为然地笑笑。
杨宇也得意地笑了，余光瞥见陈菲有些埋怨的眼神，干脆转过头去。
天清气朗，校园操场上人头攒动，广播里音乐、播报声、现场的欢呼鼓劲、哨声，全混杂在一起，像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咱们衣服是蓝色，大的我穿，小的给你。”杨宇把比赛分组背心给小敏套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以唐杰身份来学校，看来自己有些当校园间谍的潜质。
“鱼腐，比赛有成绩的，你得帮我赢个第一回来。”
“哟，临时还加要求了，再给我捶几下。”杨宇作势转过身去。
“哼，赢了再补上。”
“六年级参赛学生和家长集合。”喇叭声从吵闹的操场里传来。
小敏拉起杨宇走进参赛队伍，来到一处端线前，“你站好。”
“然后呢？”杨宇左右看看。
“然后……”小敏一跳，双脚踩在杨宇鞋面上，双手一搂，“扶住我。”
杨宇看着罗小艺给他新买的运动鞋，有点心疼，“这什么比赛？”
“企鹅家家乐。待会你就这样，扶着我往前冲。”小敏抬起头看看杨宇，“你行吗？”
“切，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裁判过来核对完号码和位置，拿起发令枪：“各就各位，预备……砰！”
“扶稳了！”杨宇双手托在小敏腋下，三步并做两步，一口气冲过终点，第一。
“哇，鱼腐你太厉害了！”小敏鼓着掌跳起来。
“小意思。”杨宇笑笑，他不会告诉小敏，自己在游乐场穿大号人偶服照样跳舞。“去下个项目。”
踩圈圈、踩气球、抬花轿、滚铁环……这趣味运动会花样可真多，杨宇倒乐此不疲，运动可比动脑简单多了。有些项目需要三人一组，那时一旁的陈菲也会加入。
“哟，怎么还有？”七八个项目比完，杨宇一头大汉。
“最后一个了，拔河。”小敏看看杨宇，“你不行了吗？”
“去去去，什么不行，我很行。”
裁判上前道：“每边四组，每组一位同学加两位家长，请就位。”
小敏一家分在左边，杨宇上前提起拔河绳，陈菲在后面，小敏在两人中间。
“预备……开始！”
“呃……”杨宇咬紧牙用力拉，但前面比赛消耗了很多体力，现在有点力不从心。
“鱼腐，你使劲！”小敏在背后喊道。
“说得轻巧。”杨宇埋怨道，“我看你也没劲了吧。”
“唐杰！”陈菲也喊道，“赢了最后这场，小敏得分就是全班第一！你快用力！”
杨宇没吱声，把说话的气留下，咬紧牙关手上用力，但绳子传递而来的对抗力却更大，身体被一点一点拽着往前。
“大家听我声音，一二三，来！……一二三，来！”杨宇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用力喊过，哪怕女人生孩子，估计那嗓门也就这样了吧。
“啊！”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宇转头一看，小敏摔倒了。
“没事吧？”
“我没事。”小敏爬起来，“就是鞋子有点滑，脚用不上力。”
“你到我前面。”杨宇让了让位置。
绳子中间的红布条眼看就要越过对面的得分线，小敏重新上手。
“别怕摔，背后有我。”杨宇大声道，“同志们，再不战斗可就输了啊，再听我口令，一二三！一二三！”
“一二三，一二三！”小敏和陈菲跟着也喊起来，接着是队伍里的其他同学和家长。
“一二三，一二三！……”
小敏脚下又一滑，杨宇顺势向前，用胸膛靠在小敏背上。
“加油小敏！”
“加油鱼腐！”
“一二三，一二三！……”
杨宇感觉手上的绳子开始听话了，不再往前，而是一点点跟着自己往后退。
“继续！一二三！！一二三！！！”
后退，后退，再后退……周围观众的呼声越来越大，应该要赢了吧，怎么还不结束？杨宇感觉吃奶的力都用尽了。
哔！！
裁判吹响哨子，“比赛结束，左方胜！”
杨宇倒在地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小敏开心地扑过来压着胸口，杨宇非但没感觉难受，反而挺舒服，伸手抱住小敏就地玩耍起来，此时要再有根烟就完美了。
运动会结束后，小敏和同学在操场上打闹，杨宇实在累了，和陈菲坐到一旁。
“再过两周便是小升初考试，这场运动会正好让小敏放松心情，调整状态备考。”陈菲给杨宇递来一瓶水。
“谢谢。”杨宇接过便喝，“咱们家得了全班第一，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满意的倒不是这第一。”陈菲指了指远处追逐打闹的小敏，“这段时间你和小敏的相处方式，我一直持怀疑态度。不过现在看她状态，我觉得是我错了。”
“害，别说谁对谁错了，我也是被逼得没辙。总之看小敏现在这样子，我觉得也挺好。”杨宇想想，又问道，“有件事我挺想问。”
“问吧。”
“这么多年老公不在身边，你怎么熬过来的？”
“责任。他为了救我入狱，我不能辜负他。”陈菲叹了口气，“遇到这样的变故，只能把感情转变为责任，让小敏健健康康，快乐成长。”
“我做完委托就会撤，唐杰也始终会回来。”杨宇看看陈菲，“那……你到时怎么跟小敏交代？”
“把事实告诉她就行。她要恨便恨我吧，也许有一天她会理解，也许永远不会。将来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做主，但在那之前，我有责任让她走好每一步。”
“那你自己呢？”杨宇犹豫着用词，“唐杰回来了，你……你会……”
“十年分隔，感情早就消磨殆尽了。等他回来，我至少可以放下一部分责任。分开还是继续过日子，哪种对小敏好，我便选哪种。感情对我来说，真的是很次要的东西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陈菲给杨宇的感觉一直是干练果断，今天却流露出坚忍的一面。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很了不起，杨宇也不顾忌什么，伸出手，用力拍拍陈菲肩膀。陈菲还是微笑，但这次笑容没那么冰冷。
周六下午，小敏到老师那补习，杨宇找了空当出来，到四季咖啡馆。进房间，马槐文已经到了，刘芝卉没多久也来了，但精神明显不好，坐下就要了杯水吃药。
“老马，我还在委托上呢。这么着急找我俩有事？”杨宇问道。
“嗯，委托的事你们照常推进。”马槐文看看两人，“今天主要是和你们说说公演节目。”
“公演大部分节目上次已经讨论确定了，现在就剩下压轴剧目。”刘芝卉的声音有些虚弱。
“没错。前段时间，压轴剧目的剧本我也定下来了。”马槐文把偶遇邓有志并谈妥合作的事告知，“有阿志加入，话剧团可以说如虎添翼，我相信，公演一定能拿下。”
杨宇沉吟了会，问道：“意思是就这么定了？”
“嗯。”马槐文点点头，“我会跟阿志沟通，让他尽快写好剧本。”
“我不是说剧本。”杨宇摆摆手，“老马，压轴戏这么重，你要跟人合作，是不是先给咱们打个招呼？他不是白干，从我们这分钱的，要么拿现在的钱，要么拿以后的钱。”
“我之前在学校跟邓有志也打过交道。”刘芝卉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说呢，我对他的执行力没信心，感觉不是很靠谱。”
马槐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没有先跟你们商量，有考虑到之前杨宇你在委托上不方便分心，芝卉前段时间也病得厉害。阿志的剧本创意很好，我必须先代表话剧团跟他确定意向，否则他不会按我们的想法来创作，又或者剧本被其他人买走。话剧团有分工，我是团长，这个决定就由我下了。”
看二人没说话，马槐文便道：“要不先看看阿志的剧本创意，提提意见。”
马槐文拿出手机，打开《三角》的剧本梗概，展示给杨宇和刘芝卉。
“故事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最终写出来怎么样。”杨宇摸摸自己的络腮胡。
“这个构思的发挥空间很大，我建议老马你跟邓有志说清楚，我们是话剧，不能用影视剧的思路去写。”刘芝卉补充道。
“我会跟进剧本创作进度和内容。”马槐文看看二人，“其实我喜欢《三角》这个剧本，还有一层原因。故事的三位主角和我们三人很像，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相互扶持，相互前进，同舟共济。”
看马槐文忽然认真地比划着三角形的样子，杨宇和刘芝卉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