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张开,然后右手食指从大拇指数到小拇指,烁烁眨巴着大眼睛,奶声的喊道:“小五舅舅!小五舅舅!”
石苡在一旁默默鼓掌,不愧是她的女儿,又可爱又聪明。
一声唤出三个身影,公西晟率先出现,他不声不响的把烁烁从床上抱下,半蹲着给她穿上粉红小鞋。小五随后赶到,烁烁被塞进他怀里。公西晟转头抱出呆愣的石苡,与呆立在门口的小九擦身而过。他凭一己之力,让其余四人皆尴尬……
小榻与薄毯已备好,炉上煮着山茶,桌子上满满一大篮的野樱桃,还有一架筝静置榻旁。烁烁跳出怀抱,轻车熟路的坐到小竹凳上吃野樱桃,桌面上已有几根野樱桃梗,想来方才已吃过几颗。
“母亲,张嘴,啊……”
一颗橘红的野樱桃伴随着奶音出现在唇旁,烁烁踮着脚伸长手臂,脸上还带着打量与好奇的表情。叼过野樱桃,笑着对她道谢,孩子的眼睛有股让她服从的力量。
烁烁坐回凳子上后,公西晟将嘴凑到她手边,毫无形象的指着张大的嘴巴。小人儿清灵的笑着,给他塞了一把进去,他干脆连梗一同嚼下,吃完还不忘亲她一口。
小五抱起烁烁去玩后院的滑梯,小九乐呵呵的一道跟去。小九身量高,直接将她抱送到平台,小五则在下面接她。玩到后来,两个大孩子玩心大起,开始与烁烁抢着玩……石苡趴在榻上羡慕不已,滑梯有她一半苦劳,却只能看着别人玩。
“想玩吗?”
她不加思索的点完头,才察觉是公西晟与她讲话,赶紧摇头。
“是不想玩,还是不想被我触碰?”
石苡眨着眼睛想:他分明是知道的。
三个人玩闹,两个人沉默,午饭已由公西晟带来的丫鬟做好。接过野麦糊,一闻味道便知不对,给一个学医的下这种低端毒,此人必定又蠢又懒还坏。可惜她饱尝神草,这么点剂量根本不起作用。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闭着眼一口闷下,药水中倒是没加料。
两碗入肚,塞进一颗麦芽糖,摔破装过野麦糊的碗,在众人的震惊中,手指在桌上写下:“丢”。
三人轮番问她理由,只好写下:“断子药”。
公西晟猛然拍桌,怒瞪着她吼道:“明知有毒你还喝完?!”
缩着脖子写下“无碍”。
他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常禹联被属下连拖带拉的拽进林家。给十一把脉时的眉头就没舒缓下来过,最后憋出一句:“医术不精,无法诊治。”
检验碎片时倒是很明确的说:“内含断子药。”
大将军问他如何解时,常禹联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好皱着脸答:“少夫人的医术比在下精湛十倍呀!”
石苡又写一遍“无碍”,公西晟胸口起伏不止,明显的怒却不言。他甩袖离去,带走一票丫鬟,却未将烁烁带走。小五与小九要值班到半夜,于是在脑中寻到一人:公西晗。听说她上一年生下个男孩,而裕苓的年纪与烁烁玩恰适合。
小五急匆匆的拜托裕忆后便赶去城门,公西晗则毫不犹豫的应下。她将未满周岁的裕灏也一并带来,裕忆抱着小弟唤着两个妹妹去玩滑梯,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林家。两个大箱子搬进客房,似要住小住一段,丫鬟们铺床熨衣,洗菜做饭,毫不见外。
与公西晗虽只见过几面,却毫无生疏感,颔首示礼。她坐定后,石苡蘸水写下:“与哥哥真像。”
公西晗满眼柔情,道:“可否为我画一张他的像,我曾努力的忘却,今日,我却想一看。”
她笑着点头,丫鬟们一阵忙碌后,提笔细画,画功虽不佳,但她确定画出的男子是记忆中的那人。谈文时雍容尔雅,练武时气血如龙,待她却如平常人家的哥哥,逗她开心,由她任性。
一滴泪浸润画布,公西晗察觉失态,拭去泪水,道:“极像。”
收起画布,摆上果盘,公西晗问起:“你与三弟之间,到底怎么了?”
写下“一言难尽”,而后对着她做出个无奈的表情。公西晗也不追问,将话题引到别处,给她讲着世家小姐之间的恩怨情仇。石苡也爱听,配合的不断点头。
晚餐备好,四个孩子玩的全身是汗,狼吞虎咽后便被丫鬟们带着洗漱去了。公西晗发觉林家无丫鬟,便道:“家中无女子到底不便,你在家中住过几日,若有满意的丫鬟,直接问三弟要便是。”
她赶紧摇头,公西晟安排过来的人可不敢要。
“那我给你一个吧。尽夏,过来。”
她看名为尽夏的丫鬟虽低眉顺眼,却露不满之意。便写道:“多谢好意,身子不日便可痊愈,加之我早已不习惯伺候,这样便好。”
聊至戌时,疲惫的孩子们都已睡去,公西晗也乐得留宿。石苡被两个丫鬟搀回屋中,享受着牙有人帮刷,澡有人帮洗,衣服有人帮穿的生活,终于明白为何有钱人家必备家仆。
躺在被暖过的床上,她彻底失眠。一因鹅黄长裙,此原是丧服,自己曾试着换过,却无法除去,重伤后的穿脱自如不知是好是坏。二是公西晗与她谈论的豪放话题,她与公西晟无夫妻之实的事,怕是世间无人会信了……
一早醒来,小五便说了一件令人吃不下早餐的事:“公西将军的小妾谋害子嗣,被充军妓了。”
石苡半天顺不下气,小妾虽有害人之心,但也不至于如此下场,再说,他真的不嫌弃绿帽压顶吗?
烁烁贴过来柔柔的喊了一声“母亲”,她的脸色瞬间柔和,应一句“哎”。随后一愣一喜,她终于能发出声音,虽然细哑,好歹交流起来不再麻烦。
众人吃过早餐,正讨论着公西晟的处理方式,不想主人公推门而入。院中瞬间鸦雀无声,行礼后都开始假装做自己的事情。好在孩子多,片刻后院里又满是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