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酸酸甜甜的野樱桃，忽然想起一件事，写道：“十月初八？”
小五嘻嘻一笑，道：“姐姐放心吧，喜物都定好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场喜酒喝。”
石苡等他继续讲下去，小五却卖起了关子，小九接过话茬，说：“是叶长杉与何黎的婚礼，定于五月十八。”
虽被抢走了话题，但好在还有一个大瓜：“叶都尉是奉子成婚！”
说到叶长杉，她想起梁明思这个直男，小九看着她写下的名字苦笑道：“他年前被派去西邬城，结果被当地的妈妈下药，迫不得已带回个刚满十四的小女孩。至今羞的出不了门，将自己关在房里日夜背书。”石苡锤着小塌笑世间竟有人如此呆傻。
小九与小五说了半天他人的事，却丝毫未提自己，于是又写下：“你们呢？”
两人对视一眼，小九开口说道：“你走后，大将军亲自登门道歉，小五又回到军团中。上一年在枫湾城执行任务，为了不触景生情，我和小五主动请命驻扎山野。十二月底，听换班的兄弟说西海爆发大战，大将军率兵前往，却不知为何在海中寻了许久。前几日，大将军日夜兼程独自赶回家中，众人原以为公西家出事，可观望数天不见动静。”
石苡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东篱璨闯九巫是十二月初十，与他斗三日后重伤，而后便一直沉浸在他的回忆中。她一月廿九被送到公西家，那之前的一个多月她在哪里？九巫的战斗结果如何？这两个问题并不能靠想就知道答案，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师傅能主动找她。
小九端来小炉子煮饭煎药，她的饭是仅在九巫生长的野麦，药材也都格外稀有，两锅抵一座房子。小九与小五的饭是小米杂大米，南方今年大丰收，多余的大米卖到了梓澜城。野麦加水煮糊后几乎看不见颗粒，喝完又苦又淡的糊汤，还有一碗更苦的药等着她……
餐后，剥开一颗糖塞入口中，继续写：“你们何日归来？”
小五答道：“大将军当日回家后，随即传令限我们一日内赶回梓澜城。我和小九哥哥在家里等了半日，便见到了姐姐。”
石苡头一次察觉到公西晟是个极别扭的人，她要求回家时摆臭脸，实则早就将他们唤了回来，他的小妾们怎么受得了他的？
在午后的阳光下睡到冷风起，她却不愿醒，懒懒的缩成一团，迷糊中身上一沉，猜想是小九或小五替她盖上了厚被。不知过去多久，一个声音对她说：“天凉了，回屋睡吧。”
身下一凉，不由打颤，抱她的手加重力度，身体窝进宽阔的胸膛，突然察觉有异，不是小五，小九则早已学会避嫌。
眼中映出的是流畅的下颌线，深蓝的锦服，还有他疲惫的神情。扯了扯他的袖筒，示意他把自己放回小榻。公西晟听话的送她回榻，为她盖回薄毯。
石苡用口型问道：“他们呢？”
他沿榻坐下，回道：“军团有规，派他们去守半日城门，好堵他人的嘴。”
点了点头，见桌上有小五喝剩的凉水，便用手指蘸水写道：“西海之战？”
“我赶到时，已无人在场。属下寻到一支樟木簪，道：极像十一之物。我寻遍西海，不曾想你却出现在我家中。”
看着他从胸口掏出樟木簪，不由怪当初做的太丑，若稀疏平常些，便不会被人认出了。接过带体温的簪子，嘴形道过谢，却不知该将它置于何处，只好拿在手里把玩。
“这一年，你都做了什么？”他问。
她写下一个“海”字，对上威胁的眼神，又补充一个“筝”字。
“筝音猎妖？”
她点头，此术曾提起过，他猜到并非难事。
“我明日将筝带来。”
微思量，点了点头，目前虽无灵力，但谱曲依旧可行。突然注意到“明日”二字，便将两字复述到桌上。
“我今夜住此处。”他低声答道。
连连大幅摇头，表示坚决反对此事。
他却问：“我住妻家，有何不妥？”
石苡瞬间来气，不能说却会写，桌上的字半边消融，半边明晰，公西晟起身落寞离去。
“汝志在天下，吾注归山野。立国后，三宫六院规矩繁杂，吾一不会奉公婆，二不会理后宫，三不能逐本心。若汝弃功名成就，必悔怨终生。天定归途，巧遇于此，今当分离。”
回过神时，桌面已只余几点水渍。她曾在异世界结婚生子，按理说早该明白相爱与相守的区别。因而比起公西晟，她更讨厌以前的自己，若将感情扼杀在萌芽中，便不会有今日的藕断丝连。
二月初的夜晚与白天相比极冷，扯过厚被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银河宛若缀满亮片的透明水晶球，似伸手可接，却又隔着一层坚硬的玻璃。她越躺越冷，小九与小五却迟迟没有回来。试着运作灵力，瞬间浑身疼痛无比，痛出浑身冷汗才稍好些。不敢再试，掀开被子，翻身摔倒在地，不信自己爬不回屋内。
拖着双腿推开房门，转身关门摸黑爬到床上，双手一阵阵酸胀，内心却轻松不少。将自己摆成最舒适的姿势，眼皮轻阖沉沉睡去。不知几时，小五将她唤醒，灌下两碗苦汤后，在止不住的困意中沉眠。
一觉睡醒已日上三竿，使劲的摇了几下纱帐杆，踢踏的脚步声一阵小跑，房门被大力推开，这才发现来的是一个极可爱的小姑娘。红衣白裙，乌发垂髫，眼含星空，面若蜜桃，正巴巴的打量着她。
“烁烁？”
喊过后才发觉无声，只好微笑着对她招手。烁烁也不认生，蹬蹬蹬的跑到床边。石苡撑坐起，拍了拍床，小人儿竟能懂，左脚踩右脚的脱掉鞋子，手脚并用的爬到床上，不客气的坐到大腿上与她面对面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