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欲想靠近,步迟越是心慌。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只有小说及电视剧情才会有的场景会发生在她身上。果真就不该来这做什么SPA,这种高档综合会所都是有钱人来的地方,有钱人的世界基本不是人的世界。内部大多离不开酒与色,乌烟瘴气,混乱不堪。她应该早就要想到的。万一真被……后面她连想都不敢想。
那张脸越来越近。看着对方一副色眯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没的猥琐样,情急之下的本能,无从多想,她卯足劲一个巴掌摔在对方脸上,清脆作响。
男人吃痛,摸了摸脸颊,先是愤怒,后又玩味得盯着她,这下欲 火 烧得更旺,“野猫爪子倒是挺厉害啊!有意思!”
“你出去!出去!听到没有!”
步迟像只嗅觉灵敏的警犬,一下变得身轻如燕,动作麻利,边说边将浴巾裹紧身子,手忙脚乱得往外冲。谁知还没踏出半步,就被对方扣着一个劲拽了回来,摔在床铺上,浴袍划开,整个身子躺露。
男人更是兴致勃 起,一手按住她的手腕,胸膛直接贴了上来,正想昂首挺立一路到底,被拼命挣扎胡乱踢踹的步迟猛得砸中要害,对方连连“哎哟”得凄惨直叫,猫着身捂着那玩意在地面上四处弹跳。
步迟连滚带爬,胡乱抓起浴巾,还没裹紧,对方却一副誓不罢休,忍痛又想扑上来。步迟一眼戳见旁边见底的酒瓶子,直接抓过握紧瓶口,缩到墙角,“你要敢上前半步,我就砸死你!”
“不就是干那个的!他妈搞得跟一贞操烈女似的!”说着,男人又想上前。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步迟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与决心。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倒要看看现实是如何对付她的。她要以牙还牙,决不手软。
“不就干那个的!没想到还真能装!装得还挺像。要调情可不是这么调的!”中年男脸上因疼痛扭曲逐渐散开了些,见她这副视死如归之样,忽然失了兴致,“真他妈扫兴!”
步迟听得一头雾水,一边警防对方上前,一边琢磨,什么叫“不就是干那个的”?
“这话什么意思?”
“明摆的意思。”
“把话说清楚!”
“你不就是顾莫带来给我玩儿的婊 子?”
婊 子?
顾莫!
步迟像兔子般直接朝门口窜了出去。撞得那男人肩膀晃了一下,连连倒退几步撞到墙壁上。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看样子她被蒙在鼓里。不过看着确实也不像干那行当的,难怪样貌生得如此纯净,还一副烈女样,平常是玩腻了那类表女人,难得来个正儿八经的良人,忽而又觉得就这么放了不甘心,随即忍着微痛又追了出去。
好巧不巧,莫非尘正从门口经过。在打桌球时,他就意识到步迟离开了一段时间没回来,打了电话也无人接听,就借故去洗手间。
其实,他是专程来找步迟的。
步迟裹着浴袍冲到换衣间将衣服快速套上,回头正碰见莫非尘一行人前来,看得出他有些醉意。
后头传来暧昧挑弄的说笑声,那两个中年男人各自搂着自己随带的女孩,跟在莫非尘后头笑得花枝乱颤。顾莫则耷拉在莫非尘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腰,趁机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一副恨不得融为一体的架势,那恨天高在地板上胡乱地戳来戳去,看得步迟有些心惊,像要立马就崴断腿似的。
她竟然如此设计自己!她盯着顾莫的高跟鞋,有那么一刻,希望她崴了腿,以解心头愤怒。
可她依旧稳稳当当得走着,虽因着莫非尘步伐有些凌乱,却也走得相当有技巧,还特娴熟。
紧接又见那中年男人裹着浴袍跟着出来。
有些薄醉的莫非尘见着两个半裸的身躯从里间一前一后出来,瞬间猛然清醒,像是明白什么,双眼越发猩红,握紧拳头咬着牙,朝中年男人鄙夷得冷笑道,“可还满意?”
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本想趁机对着他恼怒一番,“莫总的人带来的女人简直败兴!”但转念一想,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这像是丢尽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颜面,遂抽了抽脸皮,尬笑道,“不错不错!不但带劲还特么特有意思!”
“看来你们两情相悦?”
“那是自然。”中年男人被这么一问颇为不自在,心虚的很,而且两腿之间刚才那一脚还带余疼,脚步都还有些虚浮,忙抽抽脸皮子笑笑道,“莫总,您的人眼光可真不错,带来的女人真是独特啊,算是见识了。你看看我,精力过度损耗,腿都浮了,先走了啊。您继续,继续。”
步迟从里间换好衣物出来,见莫非尘还站在原地,顾莫依旧偎依着他,正想上前质问顾莫,却被莫非尘抢先一步,“没想到,你还真是这种女人!”
步迟如五雷轰顶,目不转睛得看着莫非尘,强忍住满腹委屈,强装镇定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吗?”
步迟的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抽搐得厉害。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
说罢,就径直朝楼梯口走去。经过顾莫身边时,驻足,回头盯着她,眼里放射嗜血的光芒,“这下,你满意了?”
她心如死灰般一口气直奔下楼,也许因为胸口堵得慌,没两下就喘得厉害。她站在大厅中央,厚重装潢的会所大堂,让她眼前一片晕眩,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大堂里的工作人员都用怪异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揣度,其中一个像是想要上前问她什么,步迟心里一凛,不等对方走到跟前,便夺门而出,在玻璃门回弹的瞬间,见她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起来,双腿传来的涨痛感永远不及胸口刻骨铭心的刺痛。
莫非尘……
一想到这三个字,她唯一想要做的,便是,逃离!
对!逃离。永远。
今夜,没有星星闪烁,唯有路灯像苟延残喘得老者般散发微弱的灯光。偶尔有几辆车从身旁呼啸而过,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听得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跑了多久,步迟浑身乏力,思绪依旧混乱,一时不知自己要去哪儿。猛然想起严步变,对,还得去接那丫头。可,莫非尘说他已经安顿好了。
他把她安顿哪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拿在手上有些生疏,迟疑了会,意识到这个是他白天刚给她的。没有锁屏密码,点开,QQ,微信,购物,生活等常用软件他都帮她安好了。点开通讯录,里面联系人只有一个,老公。
老公?这是谁?
——“下班不用叫我‘莫总’。”
——“那叫什么?”
——“非尘,尘,莫先生,或者……”
——“什么?”
——“老公。”
追债的权利?
步迟冷哼一声,顿感厌恶,也懒得多看一眼,对着“老公”的号码就拨了出去。
顾莫本想趁机开莫非尘的车把他送回住处,她还没进过他家的门。但所打得如意算盘被他果断冷脸拒绝。
“你明早不要早点到公司做合同吗?”
顾莫‘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得自行打的走了。
莫非尘开着车,刚才那场面迫使他格外清醒。步迟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有一种想把她往死里整的冲动。
她为什么不解释?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解释,但他会信她吗?想起那个雨夜,她对自己发出那样的邀请……
可她为什么不解释?她不是应该迫切向他证明真相吗?可她没有。她竟然没有!
可恨的是,她连向他解释的欲 望都没有!那副漠视的态度!她压根就不在乎他的感受!她根本就不在乎!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一路开到地下室,快速调了个头,在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中停好了车,下车,随即将门‘嘭’的一声关上。
刚进电梯,就有电话响。他不耐得掏出,看着屏幕更是紧锁眉头。
她是来向他解释的?
遂接起,神情虽平淡却带着一股火焚烧的欲 望,“要解释?”
谁知对方一副理直气壮,“严步变在哪?”
“在我这。”
“你这是哪?”
“看微信。”
彼此同时挂电话,特有默契。
他发了位置给她。
到家时,莫非法 正和严步变玩跳跳棋。见莫非尘回来,严步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本就有点醉意的他被惯性使然索性倒进旁边的小沙发里。
“帅叔叔,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喝了点。”
“帅叔叔,你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乖乖。”
“啧啧,看起来跟俩父女似的。”莫非法往旁边沙发上懒散得一靠,双手枕着后脑勺,“怎么样?啥时候请我当伴郎?”
“没可能。”
“什么没可能?”
“我和她没可能。”
“为什么?”
“水性杨花。”
“帅叔叔,不许你说我妈妈坏话!”
“你妈她就是这样的!”
“你胡说!”严步变急了,“你个大坏蛋!就爱骂人!爱乱说话!我讨厌你!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莫非尘被女孩嚷得耳根受不了,索性把她推至一旁,起身火急火燎得从冰箱里提了易拉罐啤酒,拉开铝环,仰头便往嘴里灌,这才觉得耳根清净了些。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他边喝便边想起一个名,‘你有酒吗’,随即冷哼一声,暗想,“难怪有人讨喝。”
“好东西是好东西,可别又醉着了,小丫头还在这呢。”
“知道,别啰嗦。烦着呢。”
“再烦可会有陪女娃烦得?从接她下课到现在11点,6个小时知道吗?一会要你当马骑,一会要你讲故事,一会还要陪跳棋,一会问你十万个为什么,一会要吃奶糖,没有让你停下来的时刻。以后这活啊,别叫我了。”
“让你体会一下照顾人的滋味。”
“敢情你是在说我咯?”
“知道就好。”
“要给她当爹的又不是我,我看该学得是你。”莫非法听莫非尘这番话心里倒不乐意了,反驳道,“我说大哥,女孩她妈可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这人不但实诚,又不做作,长相纯净,心地善良,气质特别,绝对符合你的口味。可别说,你俩也特么的特有缘。看得出,那女娃多喜欢你。今晚啊,她还正儿八经得告诉我一个秘密,说她喜欢你当他老爹。可真是难得啊。难怪你一进门就要缠着你。所以,你赶紧的,省得以后总是替我瞎操心,你受不了,我更受不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莫非尘没好气道。
“对,对,我管好自己。”莫非法也懒得和他较劲。
“帅叔叔,你是坏人。步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一点也不懂她!就乱下定论!我讨厌看见你!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步迟!我要步迟!”女孩又嚷了起来。
莫非法一边安慰女孩儿,一边问莫非尘,“步迟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在来的路上。”
“成。现在,准备撤。”
“急什么?”
“把空间留给你们俩。”
说罢,莫非法便将吵闹的严步变抱到沙发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步迟待会就到了,你不许再吵闹。你若再吵闹,莫非尘叔叔就会更加烦躁,他一烦躁就不想当你爸爸了。现在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莫非尘叔叔?”
女孩儿回头看了眼沙发上颓废的莫非尘,沉思了会,终是点点头。
“那你喜不喜欢他当你的爸爸?”
女孩儿这回用力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得安静点,别吵闹,做得到吗?”
女孩儿再次点点头。
安抚好女孩儿,莫非法生怕莫非尘又把话题折返到他身上,遂和一旁的女孩再次打了声招呼,忙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