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见用手肘捅了捅朱敬远与胡明卿,眼神示意过去,说:“像不像一对刚得了孩子的恩爱夫妻。”
声音极低,身旁两人却听得明白,一个含蓄微笑,另一个努力憋笑。对这个年轻的大将军他们是又爱又怕,吃瓜打仗都是第一线。
石苡早已将自己排除在“人”外,故而对异样的眼光选择忽视,何况对方生于第一世家,立于卓知军团,要嫁他的名门贵女能排满梓澜街,当下的谈笑皆因自己于他有利罢了。再说小九,虽仍在意前方并行的两人,却也察觉到十一对他无心,心半揪半放着,又是另一番难受。
军团白天猎妖夜晚休息,于十一月三日抵达博道城,因暄阳军团未到,军团便驻扎在不远处的荒岭中。石苡每日去海中捉妖,顺便走过一遍公西晟画的内海引水路线,由茅山经青南山至回龙山,最后由滨海塘而出,直线路线不长,地形却极复杂,山谷内乱石杂陈,毒草蔓生,妖魔盘踞。
十一月十二,两支军团浩浩荡荡的进入博道城,团员们搭棚于城内空地。
十一月十五,公西晟与裕琛分别携亲信入住原博道府衙,正式开启洽谈。
因两大军团合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城内客栈人满为患,石苡骂自己太笨,先前不去预定一间,小九笑劝营内更热闹,不若去街上买些好吃的。小贪吃被交还他母亲,小五泪眼朦胧的看他们远去,忍了半天问出一句:“还能遇见吗?”
石苡沉默,小九答:“有缘自然可再相见。”
营中有军令不可私立外出,她早早的帮小五与小九要到通行令,三人在众人的羡慕中出门。博道城与月岭城相似,街头清一色的修神者,店铺里卖的是令人牙疼的干粮,但三人闲逛一路都未能找到有空位的食肆。
夜灯亮,寒风起,不知不觉已走到街尽头。军团设宵禁,便让两个孩子先回,自己则慢悠悠的逛去小米糕店,整条街上唯一不卖干粮的就是它了。
眼前突然一黑,手脚被人快速缚住。后面那几个鬼祟之人她早已注意到,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动自己。
“蚂蚱!”
有人唤一声后,她被扛起,此人身量定是极高的,因感觉离地很远。石苡转着眼珠子,连她都敢绑,这帮人她揍定了!
其实对于能展灵识的人而言,套不套头都一样,身边三个一瘦一矮一高,连瘦子脸上有颗痦子都能探到。他们一路飞出城外,落脚在博道城与天灯城交界的木石坑中,此处为天然形成的大坑,坑底一汪绿水,往边上走,掀起缠绕的藤蔓,一个燃着火光的山洞映入眼帘,洞内靠坐着一个独眼男子,旁边绑着五个女子,皆蒙眼塞嘴。
“大哥,抓了个好货!”
瘦子大笑着示意高个子放下“货物”,头套被甩开,抬眼撞见独眼打量的眼神。
“哪来的?!”独眼声音低沉咽哑,一听就是生气了。
瘦子收起笑,唯唯诺诺的问:“大哥,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捡过的货里,有这样的吗?!”这回是怒吼。
瘦子看看“货物”又用眼神询问矮子与胖子,终于明白过来:“是说,她,不慌?”
石苡手脚轻转,粗绳断,站起身拍拍灰,去晚了小米糕该卖完了。洞中四人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却被结界弹倒在地。她微笑着抱手靠墙,四人未反应过来,就被拉入结界,任凭如何砍打都出不去。
解开五名女子的束缚,她实在不擅处理哭喊之人,不论大小。另设结界将她们带入博道城,思考两秒后,飞掠到府衙门口,将人交予公西晟处理。
当赶到小米糕店时却已售完,将红石放手心可怜巴巴的盯着店主,对方既馋红石又受撒娇,吭哧吭哧的忙碌一个时辰后,拖板车帮着送到营口,拿过红石,店主嘴咧到耳根,蹦跳着的离去。
石苡叫住一个路过的领队,交代他明日分发下去,而后拿走给小五与小九的两大块,掀开帐门,看到十余双惊慌的眼睛才想起他们睡得大通铺,便唤出小五代拿。放下帐门,帐中响起开心的呼声,她笑着踱回自己的小帐篷中,拿出未完成的曲谱,趴坐一夜。
“十一姑娘,大将军请您到博道府。”
她揉了揉脖子,随后一慎,多此一举。掀开帐门,外面除去报信的还有一个婢女模样的托着衣服,太阳穴开跳,公西晟这是玩哪出?
“十一姑娘,大将军请您待女客,说是您熟识的。”
熟识的?公西晗?“不熟啊!”她在心中呐喊。
“非去不可?”
“大将军说报酬是三百颗紫石。”
真不愧是老生意伙伴,对她相当了解。又手指衣物,问:“非穿不可?”
“大将军说事成后首饰衣服都归姑娘所有。”
高报酬必伴随高风险,石苡明知此点,却被好奇心与紫石吸引,任婢女为她穿衣梳头。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还没到当弃子的时候,自然胆大。
因帐中无镜,故而不知自己被捯饬成什么模样,只知出门时半个时辰已过。帐外已停着一台小轿,小厮笑吟吟的请她上轿,石苡坐轿内,有一种上贼船的感觉。
小轿晃晃悠悠的行了许久后落到博道府中,欲掀帘却被人抢先一步,抬眼竟是公西晟。他无视询问的眼神,打量一番后,大手伸进,佯装帮她揉开皱成一块的眉头,她躲无可躲,抬手虚挽,钻出轿外。
几步踏上长廊,公西晟三言两语说清处理结果。石苡有些后怕,同时有些敬佩他,若非误打误撞碰到拐卖团伙,小贪吃与他母亲怕是凶多吉少。知两人如今有卓知照应,她的心才真正放下。
正感慨,公西晟俯身在她耳边说:“三百颗紫石一场戏。”
她听后丢下一句无能为力,转身就走,为三百颗紫石遭天雷划不来。公西晟急忙拦住,说:“你只需与我一道,不必多言。”
“演什么戏?”
“到了便知。”
早前已探查到有人盯着她与公西晟的一言一行,心中打定主意,情况不对便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