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杨文干事变(8)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2251字 发布时间:2023-01-29

武德先亲自召见了王珪、韦挺二人,核实二人口供,斥责二人道:“朕将尔等置于东宫,随侍太子左右,是相信尔等才德。尔等竟是如此辅佐太子、报答朕躬吗?东宫僚属还有何人参与密谋?”

王、韦二人伏地认罪道:“罪臣自知犯了死罪,但罪臣等断不敢怂恿太子谋逆。只是让杨文干暗中准备一支队伍,以备不时之需,应对秦王。因秦王掌管京师十六卫中之十二卫,又暗中招募死士,太子殿下心不自安,罪臣才给殿下出了这个主意。罪臣等怕万一事情败露,牵连众多,是以未与他人谋及此事。”

武德又派人去豳州外调,治中赵慈皓答复说,豳州府查扣了尔朱焕、桥公山二人私运的甲杖,是曾对其“晓之以理”,动员其主动坦白,随后二人即向豳州府“告发”是太子指使他们这么做,直接交办人则是王珪、韦挺二人。豳州府曾暂扣尔朱焕、桥公山二人随身物品,但当二人主动“揭发”太子后,就将随身物品还给他二人,太子的私信,豳州府并未打开过。

 

尹德妃、张婕妤、柳婕妤、杨嫔、小杨嫔等随驾后宫,走马灯一般在皇帝面前轮番为太子求情,大意还是说:太子绝非反叛皇帝,只是对“天策府”势力感到担忧,才不得不裁抑、平衡秦王势力,目的也是为宗庙社稷着想。

元吉也上下活动、打点,说服一些随驾仁智宫的官员纷纷为建成求情。

皇帝终于心软,在太子来仁智宫被囚十多日后,再次宣召太子。

建成一身白衣,进殿来伏地叩拜。

武德伸出手道:“我儿上前来,让为父看看!”

建成膝行数步,来到父亲近前。武德一把揽住他,见他双目深陷、眼圈发黑,额上伤痕结痂未愈,人也瘦了一圈,不由得又有几分心痛,哽咽不能语。

建成惶恐、委屈、心伤,也只有泪如雨下。

“这江山迟早归你,为何你还要如此急不可耐?莫非一定要老父即刻死掉,你才心满意足?”半晌,皇帝痛怒交集,责道。

建成听出来父亲语气中虽是责备,口气却大有松动,以头抢地,泣诉道:“孩儿岂敢!孩儿为秦王所迫,心中恐惧,实是不得已才私招甲兵以求自保,触怒父皇,罪该万死!”

“那封信真不是出自你手?”

建成摇摇头,凭记忆复述出原信内容,又道:“孩儿不该瞒着父皇,私招甲兵,私授甲杖,但兵部为二郎掌管,孩儿绕过兵部,只是想不惊动二郎。但父皇待儿恩深似海,以国相托,儿纵愚昧,也断不敢有背父叛国之心!孩儿不知信件何时被人调包,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孩儿,还请父皇明鉴!”言罢又拜伏于地。

武德忙扶起他,父子冰释前嫌,抱头痛哭。


却说秦王平灭杨文干叛乱,率军进入庆州,庆州吏民夹道欢迎王师!秦王入城后,便命房玄龄、长孙无忌、杜淹等人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宣布除首恶杨文干以外,庆州吏民其他附逆者,只要不再对抗王师,一律免究罪责。州县遂人心大安,街市很快回复平静。

秦王命在州府和军营里设宴庆功。诸文武僚属得意忘形,纷纷举杯,提前祝贺秦王殿下荣登皇太子位。

世民嘴上说:“诸位言之过早。此等大事,须待圣上正式颁制方可!”但心下也以为此番储君之位定是十拿九稳。想自己历尽劫波,总算天遂人愿,从此可大展宏图,开创一代盛世!不觉春风得意,对众僚属的孟浪之举,也就不以为意。他让乐队奏起“破阵乐”,与将士们上下同欢。

席间有人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太子一 党?”

世民笑着反问道:“诸公意下如何?”

由于东宫与天策府的争斗波及双方僚属,天策府中人平素难免被东宫官员仗势欺人,两下结怨颇深,有人主张严厉惩处,以免后患。

世民摇头道:“诸公气量太小。”

“殿下难道要赦免他们?”有人问道。

世民道:“何止赦免!”

众僚属愕然道:“殿下还要重用他们不成?”

世民笑道:“诸公试言,大哥、四弟充任何职为妥?不得怀私怨成见!”

程知节快人快语,首先道:“大郎倒有些才气,可任个部门尚书;至于四郎,心术不正,至多可做个刺史。”

侯君集道:“这已是天恩浩荡,宽仁无比了。”

众皆附和。

世民笑看知节道:“大哥岂止尚书之才?”

知节诧异道:“难道殿下要用他作宰相?”

世民道:“以大哥之才,我看完全可以接我的尚书令一职。”

世民满面春风,畅谈治国方略:他将改封建成为楚王,却留他在京,总揽尚书省事务,让王珪辅佐助理;魏徵可任为谏议大夫,匡正执政得失;元吉心术不正,降封郡王,出为某州刺史;玄龄、如晦掌管中书,兼选拔人才;李靖文韬武略,可任为统兵将帅,应对北方强敌突厥。

侯君集沉声道:“殿下竟将高官显位尽授东宫一党,岂不寒了房、杜、长孙诸先生之心?建成等人岂甘蛰伏?属下深恐此举邀图虚名,而招来实祸!”

世民道:“大哥既已失势,待之以诚,我想他会心服,杀之何益?只会令天下人说我不念手足之情;用了他,化解前怨,可团结东宫一大批可用之才。经世治国,当有容人之量,广结天下英才而用之。”

以弟而谋夺兄位,世民终究顾忌后世之口诛笔伐,因此他迟迟不肯诉诸武力,更不愿落个杀兄夺嫡之恶名。而今天遂人愿,储君之位和平落入自己手中,他决定格外礼遇太子一党,一则显示自己大度,要做个超迈前王的千古一帝;再则,大哥虽与他为“敌”,不过为储君之位。一旦彻底输了,待之以诚,他会服输的。只要大哥心服,王珪、魏徵等人自然心服。世民心中蓝图,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之力量,充分调动、发挥可用人才之能,将大唐建设成空前繁盛之强大帝国。

房玄龄赞道:“自古宫禁之争无数,然似殿下这般胸襟、气度,可谓独步古今、亘古未有!”

“天容万物,乃生繁荣;海纳百川,遂成浩瀚!”世民豪气充盈、展望未来道,“男儿一世,当建功立业,济世安民,方不愧对后人。要让大唐帝国在我等手中兴旺发达,豪强犹胜秦皇,繁盛凌驾汉武,风流超逸魏晋,富庶盖过隋家。让四海之内,百姓安乐;八荒之外,万国归心!令千百年后后世读我史书者,慕其鸿勋茂业,璨然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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