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观心走后。
李寒衣终日以泪洗面。
那个平时喜欢逗自己开心的徒弟。
那个平日看自己比什么都重的人。
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徒儿，你可知师父起名观心意欲为何？”
“观心，观心，也就是关心啊。”
李寒衣摸着那把被折成两段的木剑，黯然神伤。
十二月初九。
又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那是李观心的生辰。
也是李观心的死期。
大街上。
李寒衣抱着木剑漫无目得的走着。
余光却被角落的几个孩童所吸引。
只见那几个孩童玩耍嬉戏。
堆起一个雪人。
用地上的两块木炭当做眼睛。
路边的香樟树依旧树挂满了白色。
如同那个遇到李观心的日子。
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
看到旁边抱着木剑。
穿着单薄的女子。
好奇之下，走上前来。
“姐姐，这么冷的天，要多穿些才暖和啊。”
李寒衣也不嫌弃小孩子刚刚抓过木炭的小手。
蹲下身子，轻声细语道。
“姐姐才不怕冷呢。”
冷字一出。
她的身上却微微抖了一下。
是啊。
身上冷了可以穿衣御寒。
心冷了，又该如何？
过了今晚。
那喜爱逗她开心的徒儿，便要与她阴阳相隔。
她又怎会看不出。
他怕自己伤心难过。
他想要安静的死去。
所以也才没有拦着他。
不过现在想来，当初是不是该拦着他？哪怕徒儿死在自己怀中是不是更好一点。
人间最冷是人心。
可最暖也是人心。
李寒衣自嘲道。
“我到底是做错了？”
随着十二月初九一过。
李寒衣仿佛在那一晚流干了所有的泪。
往后几年。
离开天启城，与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一同闯荡江湖。
因剑术高妙，在江湖上被称为“柳下听雨剑无痕”。
而后魔教东征之时。
雪月城作为江湖正派势力与之对抗。
李寒衣以一人之力，击碎魔教八名长老手中长剑。
从那一天起，被世人称为“雪月剑仙”。
成了天下第一城雪月城的二城主。
自此困于一城，在没有离开过。
...
从李寒衣身边离开的李观心。
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
买了一匹良驹。
带足了干粮和水。
天大地大，随处可去。
此行没有目的地。
只是想着。
在最后的日子里，离她远些。
这也是他最后可以为她做的事情。
这一日。
李观心经过一处小的村庄。
遇到了个瘸腿的老汉。
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老汉着实有趣。
躺在地上。
非要说李观心将他碰着了。
倒是给这一番了无生趣的旅途。
添了些乐趣。
碰瓷嘛这不是。
李观心也不懊恼。
将死之人，什么事情不是乐子呢。
翻身下马，拉起那瘸腿老汉。
“老头，你这伤的不轻啊？要不去官府鉴个伤，赔个偿什么的？”
那瘸腿老汉一听，登时站了起来。
比那李观心的身子还利索。
拿着手中的酒葫芦，小声嘀咕道。
“害，我这不是没事么，用不着去那官府！”
这老汉心虚了。
可还是用手打了个手势。
示意李观心请他去旁边的客栈吃食。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一个醉鬼，酒鬼。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讹上一顿是一顿。
面前这个少年，面生。
他不怕。
李观心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
便跟着那老汉来到一客栈里面。
那瘸腿老汉也不客气。
直接吆喝起来。
“小二！四斤熟牛肉，两斤烧刀子！”
店里的小二见到这个村里的无赖又骗客人酒食，一脸的鄙夷。
小声提醒李观心道。
“客官，可别着了这无赖的道啊。”
看来这老汉是惯犯了。
李观心点头示意。
还是让他上刚才的酒菜。
“客官，烧刀子，熟牛肉来嘞！”
这些虽说不上是美酒，美食。
瘸腿老汉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大口吃肉，大口吃酒。
不就是他羡慕的江湖人的生活么？
吃饱喝足之后。
老汉看着对面的李观心。
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
缓缓说道。
“你这小子，还没喝过酒吧。”
说着，倒了一大碗酒放在他面前。
“试试？”
李观心身子不好，从小到大。
除了练一些强身健体之术。
吃一些对身体好的食物外。
什么都没接触过。
可他现在时日无多。
尝尝也不碍事。
端起大碗来。
咕咚咕咚一口喝下去。
烈酒入喉，辛辣无比。
一时间。
只觉天旋地转，晕晕乎乎。
竟直接倒在地上，喝醉了。
那老汉看到他这模样。
嘲笑起来。
“年纪不大，学人逞什么能？”
片刻后。
李观心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
醒了过来。
“我这是？”
一睁眼。
就看到那瘸腿老汉在对面喝酒。
一脸的坏笑。
“小子，多买了两壶酒，莫要怪我啊，要怪就怪这酒太好喝了！”
对李观心现在，钱财乃身外之物。
有或者没有，又能怎样呢？
罢了罢了。
与那老汉一番交流之下。
方才知道。
这个村落。
是附近百里唯一有人烟的地方。
平时也多有江湖侠客来这歇息。
老汉看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少年。
疑惑道。
“小子，你这般年纪怎么一个人出来的？你的亲人呢？”
听到亲人二字。
李观心一时感慨万千。
他只有个对他无比上心的师父。
“我有个师父，可我抛下她走了。”
瘸腿老汉大声笑道。
“小屁孩子一个，还整的挺悲情。”
啪的一声。
将瘸的那条腿抬到桌上。
用手指着瘸腿说。
“知道这条腿怎么瘸的？”
李观心摇摇头。
“我自己打折的。”
“我本就是个赌鬼，好赌成性，让我妻女对我伤透了心。”
“我一气之下，打折了自己的腿，可那妻女，早就离我而去。”
“小子，你偷跑出来，你师父会很难过吧。”
瘸腿老汉一边讲述他的故事。
一边喝酒，似是在借酒消愁。
眼中也带着些许泪光。
“我这么做，会让师父伤心的啊。”李观心自言自语道。
可他一个短命之人。
回去，岂不是让师父更伤心？
那不然，就努力活着。
师父也会理解他的吧。
想到此的李观心。
似乎想通了这一切。
不跟那瘸腿老汉多说什么。
放下饭钱，径直骑马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那老头在原地。
“这小子，可真有趣。”
自那天以后。
李观心走遍大江南北。
做过自己从没做过的事情。
吃过自己从没吃过的食物。
玩过自己从没玩过的东西。
这一生。
也就没有遗憾了吧。
两世为人。
遇到一个对他极好的师父。
值了。
十二月初九这一天。
漫天大雪将李观心淹没。
好像回到了与师父相遇的那天。
那天的雪很美。
可今天的雪不仅不美，还很凄凉。
没有师父陪他的雪夜。
孤独，寂寞，无趣。
他的视线逐渐变的模糊。
双眼也慢慢的闭上。
这一切，就真的这么结束了？
就在这时。
一道空灵冰冷的系统提示声传来。
【叮，恭喜宿主绑定融合系统。】
【以心养剑十一年，便可融合酒剑仙模板。】
【因为激活系统的缘故，宿主身上的绝窍体质被中和。】
【至此以后，武道之路亨通，一日千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