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很顺利。耗时月半终于完成祈雨祭坛。祭坛完全,驱散所以工匠。
此地跟千松山相比,祭物非常容易找,粮谷、鱼肉自备,高层狼头有本地猎户。
底层铺满谷物,中曾铺满鱼肉,高层奉上狼头,每层安置火把。祭坛祭物备好,万姵换上禾族祭服,手里捻着串饰,嘴里默念“承天之意,露惠万民”的祝辞,围着祭坛跳起巫族独有的傩舞。
加上祭辞,祭雨事宜有把握添加到五六分。
周舸欣赏过不少舞,无论墨黛儿还是孟应芮,算上白薇薇和落惜音,夫人的舞姿跟她们大不相同。
祈祭之舞乃侍神明之舞,跟赏舞不可同日而语。
他看会舞又看了会天,没有什么反应。
一旁的袁千山和汤丰更是怀疑,因为两刻过去,天空没有一点变化。
谭廖影自言自语:“倒要看看没落巫族的本事。”
“谭姑娘什么意思?”周舸问道。
“没什么,我希望云静风止。”
“你不希望雨泽十四郡?”
“她和上面那几位都是逆天而行。”
“上面?”
“等师兄正式拜师,我会讲清楚的。做好目睹你家灵姵夫人寿终正寝的准备吧。她绝不可成仙。”
周舸心中刺痛,却欲言又止。
忽然袭来一阵凉风,抬头仰望,方圆百里云积电闪,不时发出轰鸣之声。
傩舞不息,云积不止,轰鸣之声渐响渐近。
积云之中,五条苍龙探出龙首,龙身游戏云海。
苍龙一呼一吸狂风大作,再呼再吸云遮天日,三呼三吸天雷滚滚;霎那间大雨倾盆而下。
郡外山林群鸟飞散,远近之兽疯吼如风。
蓦然间,常青山山顶五道火柱直冲云间,紧跟着五道天雷击中山顶。
谭廖影圆睁二目,五道黑影匆匆逃离。
周舸大惊:“这就是谭姑娘说的‘他们’?”
“师兄放心,他们怕了你家夫人,多半不再敢来绍闻了。退一万步讲,他们还不死心,有我谭廖影在,几个敢放肆?”
再说万姵祈来天水,一解各郡之忧。观仪的袁千山和汤丰高兴坏了。
大雨之中,万姵缓缓走向他们二人:“二位大人,刮风下雨人之常情,此事不值一提。”她说话声音很是虚弱,看样子非常疲惫。
袁千山何等聪明,人家不让提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故而言道:“下官遵命就是。马车早就备好,请灵姵夫人车中休息。”
谭廖影主动搀扶,两人回到马车之中。
车内,万姵换好衣服,坐在花毯上休息。
谭廖影赞叹:“今日万夫人令我太开眼界,我修炼九百余年,算上今日的通天巫祭我只见过七次,不愧禾族圣女。”
万姵面无表情:“别提这个身份,我不想做了。”
“你想做什么?”
“周舸的妻子,周安的母亲。”
“三师伯已为师兄稳了仙基,何夫人也将有仙缘,你不想吗?”
“我……能吗?”
“想听实话吗?”
万姵点点头:“想听。”
“巫家成为修炼之人都是极少数,其中原因有二,第一巫家念万物有灵,仙家念顺天应道,两者同路之外分有歧路。虽然巫家和修炼之人都会除害解危,可巫家多有逆天之行。比如今日,原本十四郡受修士之害不该下雨,灵姵夫人傩舞请神施云布雨,就是逆天之举。”
“原本这里四季如春,邪修到此为害众生,不也是逆天之行吗?”
“十四郡当有此劫,是造化。”
万姵不屑地一笑:“呵,诡辩罢了。第二呢?”
“巫道不亡,仙道难兴。”
“我看古书记载,说灵道不生,魔道不育,魔道不灭,妖道难成,妖道不死,巫道难盛。仙家没了,是不是该兴武了?武灭了兴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造化,所谓的顺天应道?罢了,我族早就落魄,我就是最后一任禾族圣女,也不想做了,更不想孩子做,有她留在周舸身边足够。我只想有生之年家人平安,理由、借口什么的,多听无益。我乏了,你去吧。”
巫族没落,近乎绝迹,仙家何尝没走下坡路?
谭廖影万没想到万姵见识如此,更加确定她不能有仙缘,如果她有仙缘,对所有修炼之人将是浩劫。
默默走下马车,转首看向周舸,猜想三师伯决定收他为徒绝不仅仅看中他的资质,恐怕还有私心和敬畏之心。
禾族圣女消逝,周舸不入万钧殿,万一成为敌人,也是修炼之人的浩劫。 不然凭她的身份,怎么能收这么小的弟子?师伯用心良苦啊。
娴步走了过去,问道:“周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一直这么称呼是不是不太妥帖?”周舸问道。
“你是三师伯的准弟子,论辈分理应如此,咱们万钧殿也向来如此。”
“随便吧,我家夫人怎么样?”
“很是疲惫。”
“五道火柱什么来头?”
“万岛屿荆荣国烈阳宗五散修,个个超过四百年,他们保持中立,从不参与任何争斗。虽在万钧殿管辖范围内,可从不偏倚,我们不好多管。此次来绍闻该为修炼术法吧。他们借用此地时间不短,估计日后会有补偿和酬谢。”
“肆无忌惮,也因绍闻没有修炼之人?”
“周师兄一语中的。”
周舸心说,这是接触到修炼之人知道内情,以前没接触到,指不定来过多少?倘若都跟水煞阁和烈阳宗一样,谁都掺和一手,地方还好的了?
没当面表态,转身过去牵马。
“回郡。”
雨中众人回了平原郡郡,路上看见百姓欢呼雀跃,城外如是,城内亦如是。
久旱逢甘霖,十四郡终于得到喘息,赈灾之事总算看见尾巴。
郡守府门前,即彦师、缑朝还有丁断幕对万姵佩服的五体投地,护国一品灵姵夫人不是白封的。
丁断幕想当面致谢,袁千山马上劝阻,让其雨后秘密拆了祭坛,权当没有此事。丁断幕不敢多问,只得照办。
大雨持续五天五夜,第六天早上虹桥架上晴空。
周舸等人先行一步,其他人各司其职。
旱灾过后,平原郡回归正轨。
汤丰照常忙碌着,这天一兵卒进府报告:“启禀汤郡守,您定的粮种、树苗到了。”
“我订的粮种?什么时候?”
“不是您给百姓订的三万袋粮种,两万颗树苗吗?您不但给咱们郡定了吗,还给附近十三郡订了,都是三万袋粮种,两万颗树苗。”
“你当天上掉金子?我哪那么多钱?”
“外面车队就说您订的呀。”
“在哪,我看看去。”
军卒把他带至郡守府外,马车排了几十辆,附近空无一人。
随便进辆马车,里面百袋粮种。
旁边一封书信,打开观瞧,上写:仅做酬谢、补偿。看完,信纸自燃,化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