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苡打量一眼就牵着小五准备离开，不料那女子手指一戳，撒娇的说：“蒙哥哥，这个小乞丐一直盯着我看！”
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脸色阴沉的小九。
“有没有育儿书啊，这时候该怎么办啊！”她内心呼喊着。
不过内心和表面是两回事，故作单纯回她：“这位阿姨，我们不是乞丐。”
女子的眼泪说来就来，委屈的语气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蒙哥哥，她，她叫我阿姨……”
平生最讨厌这种套路，扯着小九和小五就要走，后面男子声音响起：“站住！道歉！”
石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这位叔叔，她叫我们乞丐是不是也该道歉啊？世家向来宣称其子弟温良恭俭知书达理，不知二位是哪家的，竟教出如此嚣张跋扈是非不分的子女？”
小五和小九满脸惊讶，与她在一起那么久，竟不知她讲话还能一套一套的。
男子一慎，平民断不会这样说话，牵过女子不做声的离去。
石苡一行人继续逛街。小九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问起，更不知她会不会相告，遂作罢。
世人有一句话叫：“是金子不管到哪里都会发光。”石苡自认是颗石头，却不想成了旁人眼里的金子。
楼阁上一人问游曜：“这就是十一？”
游曜答：“正是。”
对面人道：“难怪。”
她对暗地里的事情略有感知，中途找借口离开，其实是去揍了与游曜说话的胖子一顿。
当晚与两个孩子放花灯，小五许愿年年有肉吃，小九许愿变强大，石苡看着花灯顺水漂去，脑中一片空白。
初五是在枫湾城的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拥挤的食肆中，她听到隔壁桌的人讨论着“帮雇”，即临时帮手，大多为小团体，虽不风光，但收入颇丰。
思索后，将做帮雇的想法讲与小五小九，二人皆点头，就此定下。
第二日一早退房后，伙计牵来被喂得胖了一圈的马，石苡回头，两孩子也胖了一圈……套上新买的车厢，挂上帮雇二字，三人继续向东。
枫湾城离四笔山路程不远，却极难行。各个军团圈地设路障，有些打点银两即过，有些要求留下吃食，还有的严格按规定，车中必须有五阶人士陪同。石苡怒从心来，施上半路威压，才让要钱要物的军团稍微收敛了些。尽管如此，一个半时辰的路程还是硬生生走了三个时辰，到四笔山时已是傍晚。
将马车靠角落停下，四笔山的道路已被潮水覆盖，两边的空地上停着许多马车，稍远是营地，既有军团亦有私人团体。
小五和小九一路又累又饿，正吃着糯小米做的团子，她靠坐着看星星。忽然“铮”的一声，有人奏筝。石苡从未学过筝，此时却觉满身血液翻腾，是独属东篱苡的记忆：
端坐亭中，丝帘轻飘，花随风摆，桌上摆一紫檀筝，老师在旁指导，鹅黄衣袖挽起，指尖轻弹，一曲《牡丹颂》迎指而出。
场景飞转：金殿中，琴声悠扬，座上是父皇母后，一曲毕，二人温柔笑起，父皇道：“苡儿，筝与剑自古相辅而舞，明日乖乖去学剑术，好吗？”
软糯的声音含着委屈说：“可是我不喜欢杀东西。”
父皇表情严肃，道：“你是三代中灵力最高的，绝不可懈怠！”
她端坐凝思，东篱苡对筝的喜爱深刻入骨，让她产生了她也会弹的错觉。
小九见她听的入神，不由问道：“十一，你会弹琴？”
习惯性的摇了摇头，过了会又点了点头，说：“很久以前会过。”
小九不知该回什么，心底却开了花，问她，还是会回答的。
远处响起女子的歌声，合着近处的筝，恍若乱世已过，天下一统，盛世繁昌。
琴声落，歌声止，海浪声起，骤然回到现实。
小五与小九沉沉睡去，石苡靠着马车看星月：“我死后成了东篱苡，一个同名不同姓的女孩，为什么是我？世上叫苡的人千千万，凭什么是我？容貌不似，家境不似，心性不似，怎会是我？”
脑子一阵阵抽疼，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安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若我也能活百来年的话。”又想到：“十年很短，对于百多年的生命而言，十年很长，对于每一日的点点滴滴而言。”
一丝阳光照入眼中，又是新的一天，车中探出两个脑袋，笑着问候早安，她亦笑着回应。
潮水尚未退去，已有两人涉水下海，他们必然是水性极佳且七阶以上的。石苡不习惯显眼，原想趁夜色下海，转眼一想，自己是要当帮雇的，不显眼可没生意。
对小五小九说去去就回，让他们自己小心，便第三个下了海。岸上的人纷纷侧目，如今八阶的不过十人，七阶的也未超百，人人都是名声响亮，第三个下海的莫不是第一次到四笔山，不知其中危险？有人想提醒却为时已晚，她已潜入海中。即便八阶的也不敢直接潜入海里，而是在路边寻找对手，离主路后会被群妖包围。
石苡第一次来哪知海中会有那么多妖，她仿佛看到满地的金子，两眼发光的提剑迎去。她本不是人，能否呼吸根本不重要，只是习惯罢了。
在她满地捡钱时，岸上的人已确认第三人的死亡，小五和小九却不怎么担心，十一的变态本领他们是见识过的。潮水退去，四笔山路现出，等侯的人或赶马车去东大陆，或集体猎妖，路上一时热闹起来。
她平时懒散，不愿做基础训练，体力比一阶的都不如，只好早早作罢。拎出一只四阶妖，招呼小五与小九到滩涂上来。这只妖已被她划伤四肢，动作迟缓许多。
两孩子看着比他们大十多倍的巨象蜥，提着剑不知从何下手。于是给他们降低难度，说道：“这只妖的灵石在左眼里，挑出灵石就好了。”
小九听她轻松的语气，苦从心里来，对小五说：“先砍腿吧。”
小五点点头。一阶的人可不会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