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团,已是饭点,小五和小九无心吃饭,正坐门口等她。石苡的一身略显狼狈,头上粘满盐晶,衣服似是穿了十多年,身子耐风吹雨打日晒,衣服可不耐。小五红着眼睛跑过来一把扎进她怀里,小九则在检查她是否受伤。
她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出笑容,只说:“放心,我没事,快去吃饭吧。”说着牵起小五往食堂走去。
厅中,游曜与袁中启也一直在等,袁中启开启疯狂夸人模式,小五则低头吃饭,小九有一肚子的话,却不好当着这二人的面讲,只草草的扒拉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石苡一见兰雅便知自己被坑的很彻底,既然回来了,便不差这一时。待小五吃饱后,唤上小九一道去她房里。
不出她所料,小九一进门就开始打机关枪似的开说了:“十一,我们离开这里吧,姓游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老李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你去打兰雅了,他脸色当即就变了,但我再问,他却只笑笑。我又去问其他人,最后是在四鸭口里问出来的。那兰雅原先的确只是个五阶的魔,但就在一周前,卓知军团的八阶高手去打她,却被她反杀了,所以兰雅如今至少是个六阶的,连金宁都不敢再动她。可这个游曜却让你一个人去打!真是人心叵测,当初他说心疼难民时我还觉得他是好人,现在看这人真会演戏,为了自己出名就利用你。我去找他时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随缘!我呸!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和小五都约定好长大后给你报仇了……“
小九算是彻底被小五同化,话痨起来根本没插嘴的机会。石苡原先的想法是,军团虽小但有雄心也可成大事,如今看来,吊车尾军团又弱又不安稳,而且多私欲,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确是个真理。自己再教两个孩子些时日吧,十年期限,两个月都未到,到底是自私了。
于是让小九和小五收拾行李,目标依旧梓澜城,自己则去找游曜。
游曜心知十一定会去寻他,早早想好了说词,并强留袁中启在他屋中。袁中启知此事是游曜不厚道,并不想沾染怒火,无奈他武力威胁,忐忑中决心绝不发一言。
十一果然来寻游曜,她站在门口,虽无怒色,语气却凌然:“吾三人今夜启程,对外将称结仇,若再利用,休怪灭团。”
只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小五和小九已在马车上等她。
游曜端坐位上面无表情,袁中启眼神躲闪,屋内久久无言。
石苡坐进马车后,开始后悔适才语气语句不够狠辣,寻思着去书店买一本教吵架的书,连撂狠话都不会,自己当真连小五都不如。
安平城与枫湾城相邻,但因优源离城门太远,走上一整晚才城门口,小九七个八个的打着哈欠。昨夜他说:“十一,你打兰雅太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不论怎么说都不让马鞭,只好让他赶了一夜的马车。
尽管三人是趁夜色离开的,但消息灵通的军团早把优源军团内部翻车的事传了个遍。不出一月,四个大陆都开始寻找一个叫十一的女孩,孤身杀七阶魔的高手,当真比肉都香。可世上叫十一的比比皆是,口口相传中,十一一会儿是男扮女装的少年,一下又是魔化成的人形,最让人不信服的传言是,十一其实是东篱皇室的末位公主……
再说三人出城后,为避开难民城,特意选走沿海的老官道。因老官道常有妖伏击,故而一路只遇见寥寥几个猎妖的。道路两边整齐的银杏树随着马车的步伐倒退着,马儿踏起几片黄叶,其中一片配合着风落在了车辕上,下一瞬又飘落回地上,被马车甩出几步路远。透过银杏树隙,在冬日暖阳下闪着银光的蓝色海水微微荡漾。
三人齐坐在驭位上,日头晒得全身软软酥酥的,小五靠着姐姐剥豆子,小九靠在车厢上看银树蓝海,十一的侧脸挡住了一些风景,他却毫不介意,反而在想:若是,这条路能无限延伸,暖阳能一直不落,马儿永不知疲惫,人不再长大,该多好。
石苡侧头时,小九已睡着,嘴角噙着笑,似是梦到了幸福的事。她扯出被子给他盖上,不多时,小五也打着哈欠倚着她睡去。这极美的风景独自欣赏后略显乏味,若是生前,她会用手机拍下,如今嘛,画技虽差,消遣足矣。
马车行至一片宽阔的草地,冷风渐起,唤醒两个孩子,嘱咐他们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冬日的草地定是萧疏的,这片却碧草如茵,水流如蛛网般交错纵横,一如春日。石苡坐上马儿,灵识全开,藏身其中的东西令她感到不安,她的灵识第一次没探到任何事物。
一刻钟……两刻钟……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她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再走一刻钟就能到树林,那里看起来正常多了。三步……两步……一步……马儿再一踏,竟是回到起点!她烦极了这世界的结界,既伤身又伤脑,还偏偏防不胜防。好在小五这个话痨一直在和小九唠嗑,至少能让自己知道他们没丢。
她这回不再向前,而是掉转马车往回走,马车却闪现到对面,往右是茫茫大海,只能往左了。然而一触结界壁,又会被送回起点。
她下马绕着草地缓步走着,似是圆形?她跃到空中,拿出纸笔匆匆描着,而后回到马车里破题。虽不知具体为何结界,却得出这种形式的结界多为保护某物的结论。这类结界机关重重,但轻易不会启动,除非保护的东西受到威胁。
小五和小九一头雾水的看着十一在纸上涂涂画画。她撑着下巴,纸上满写他们不懂的东西,时而抓头时而敲纸。直到两个孩子第二觉睡醒,她才觉得差不多就是这样,内心忍不住夸赞:“设这结界的人放到异世界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