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过后，陈海康被击倒在地。
章琳的手臂也被子弹擦伤。
呆如木鸡的警察们这才反应过来。
“章队你疯了吗？居然敢对陈局开枪！”
“陈局你没事吧！快去通知卫生科！”
“嗯？是麻醉弹？”
一众警察顿时手忙脚乱气氛焦灼，章琳对准身后无人的角落又开一枪，借助枪声的威势跟上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别慌！别动！”
再度响起的枪声仿佛具有强大的威慑力，令纷乱而动的警察们僵在原地。尽管他们身上也有配枪。
“大家都听着，陈海康已经被人控制了。”
话音落下，又是震惊四座。
“如果你们不信，拿这把枪对着他的后脑照一下便知。”章琳将X光集束枪丢给一名老警察。
这种时候，让资历深厚的老警察操作或许更值得信服。
如果他也被操控，章琳就只能认命。
集束枪并不重，被老警察握在手里却异样的沉。
他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下就凝住心神。
“周队，您不会真相信她的话吧？”
“我看她已经疯了，都敢对陈局开枪！”
“只是麻醉弹吧……”
“那也不行啊！”
“周队您一定要谨慎行事啊！”
因为章琳「疯狂」的举动而被震慑在原地不敢妄动的警察们，纷纷出言劝阻即将采取行动的周栋梁。
“不如我们先把她抓起来吧！”
“我觉得可以。”
章琳皱起眉，正准备做点什么。
“——都别动！”
周栋梁浑厚的低吼制止住蠢蠢欲动的人们。
“周队！”
“柯建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唉，让我先试试吧。如果陈局没有问题，我一定亲自逮捕章琳。”
周栋梁如此说道，章琳则是微微一笑。
出于这么多年来警察的直觉以及对章琳的了解，周栋梁很清楚章琳一定是有足够的底气才敢这样做。虽说警察不应该凭直觉办事，但眼下情况本就疯狂诡异到超出理解。
“周队……”
还有警察发出紧张的呢喃。
不过周栋梁已经听不进这些声音。
他全身心都集中在陈海康的身上。
诡异的寂静又增添一分极致的压抑，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此刻聚焦于那个似乎能验证一切的枪口上。
章琳的心情倒是没有太过紧张。
她有十成把握。
“啪。”
周栋梁对准陈海康的脑部，绵长的深呼吸后终于按下开关。
一分钟明明很短暂，对于此时的众人而言却无比漫长。
已经不仅是单纯为了验证某件事情。
恐惧开始在每个人的心里肆无忌惮地滋长蔓延。
若是结果真如章琳预料——柯建也就罢了，副局长都遭受毒手。这座城市里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咝——”
底片从光束枪的枪柄裂隙中缓缓升起。
周栋梁颤颤巍巍将底片抽出拿在手上，又一个深呼吸后才将目光送去。他的神色顿时僵住。
“并无异常，章队。”
他看向章琳，眼神很不友善。
“什么！”
章琳不敢置信地抢过底片。
周栋梁缓缓后退，让所有人做出对她的警备。
的确没有任何异常。章琳内心犹如晴天霹雳，难道她和秦悦的推算都错了？
“章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周栋梁问。
“我……”章琳语塞了。
事态朝着未知方向的发展让她一时阵脚大乱。
“跟我走一趟吧，章队。”周栋梁拿出手铐朝她接近。
章琳缓缓后退，困惑与急躁如病毒般侵蚀着她的大脑。
“唰——”
似乎上天都要帮助章琳脱困一样，门外突然闪过两道鬼魅般的身影。
“——陈局！”
紧接着就有人这样喊。
陈海康好似被看不见的手托到空中了。
“是那个组织的人！”
章琳很快反应过来鬼影的身份。
“——周队小心！”
似乎抬起陈海康的举动就是为找出真正的目标，鬼影立即朝她冲了过来意图刺杀，但因为被精神高度集中的她提前察觉而失败。
周栋梁拦在章琳身前所以会是他先死。
章琳把他扑倒在地让他躲过鬼影的一波致命攻势。
“……谢、谢谢。”
看到墙上出现刀痕，他连忙对章琳表示感谢。
“啧，小女警反应挺快。”
“你知道的事变多了，必须在此将你干掉。”
空中传出属于鬼影的声音，尽管如此却无法判断是从何处而来。警察们都为这突发一幕感到错愕，很快就有第一名警察倒在血泊当中——两道鬼影似乎没有实体，没人看见他们是如何出手的。
“超能力者！？”
章琳暗自心惊，联想到他们的目的是夺取柯建与方珊珊脑内的G-24芯片——
“我进去审讯的时候陈局都在干嘛？”趁着警察们开始对空中不断滑动的鬼影开枪，章琳将周栋梁和自己带到桌后。
“他有出去打一个电话，但没有人跟着所以不知道内容。”
周栋梁很老实地回答。
“一定是他给那个组织泄密了。”章琳迅速联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应该不确定我和秦悦会发现芯片，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还是寻求帮助了——可是他的脑袋里又没有芯片。”
推测到后面，章琳又难以逻辑自洽。
她烦恼地抓头，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推断出答案。
“你说的芯片到底是什么？”
危急关头，章琳也不再藏话而是直接将芯片的事全盘托出。这时候多一个人帮助自己分析显然比自己钻死胡同要好。
周栋梁听完全程也来不及讶异。
“会不会陈局根本就是和那个组织直接达成什么秘密协议了？”
他提出这样一种假设，章琳听后连连点头。
“有道理！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老警察就是老警察，一下就把堵塞章琳脑回路的障碍清除了。
并无规定陈海康一定变成木偶人才能算作卧底。以他副局长的身份地位，作为正常人卧底远比变为木偶更方便。
可即便推测出这种结论，警局现有警力也无法对付这两道鬼影。
“必须要找到李原夜……”
脑中突然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章琳喃喃自语起来。
“什么？”
“我说黑夜侠，现在必须找到黑夜侠才可以。”
即便没有鬼影需要解决，按照秦悦的说法现阶段也是要去找李原夜了。可章琳的手机在刚刚倒地的时候很巧合地从荷包里掉出去了——必须冒着生命风险将手机取回。
“混蛋！”
章琳咬咬牙，不顾一切地朝手机冲过去。
被漫天子弹纠缠住的两道鬼影一直没有找到章琳，见她突然现身自当立即锁定。
“得手了！”
“居然还敢露头，真是愚蠢的家伙！”
透过话语不难判断鬼影被弹幕纠缠只是假象，目的就是让作为猎杀对象的章琳误判局势从而现身。
杀死章琳过后，他们还要把柯建和方珊珊的尸体一并带走。组织原计划是晚上6点派人乔装成方珊珊父母前来回收尸体，为此连真正的那对父母都杀死了，结果计划却被人为破坏。临时启动半成品的柯建杀死法医和女警却也失手了，即便陈海康不打电话他们也会来。
过程复杂了点，但结局不会改变。
“去死吧小女警！”
“章队！”
章琳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同时听到罗浩的声音——他似乎很早就在往这边跑了。
鬼影的刀刃落下的瞬间，他也刚好跑到。
他看着章琳笑，章琳却满面震惊。
“罗浩——”
章琳大喊着，但无法改变罗浩被刀刃刺中后背的结果。
“敌人现形了！各位快开枪！”
大家终于弄懂一件事——鬼影攻击的时刻会现出实体。
“都汗快撤！”
另一道鬼影的声音出现。
“啧，臭男人！”
穿着白色斗篷的杀手在子弹到来的前一刻再度化为鬼影。
章琳拖着受伤的罗浩没办法回到安全地带，只能在这里急忙解锁手机找寻李原夜的微信。可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会频繁遭到鬼影的攻击，尽管警察们一直在开枪骚扰，效果微乎其微。
罗浩强撑着跪在地上，张开双手挡在章琳面前。
他背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因此章琳感到更加震撼。
“你……”
“我是有责任的，章队……”罗浩侧头看着章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来可笑，但那时我没有去上厕所的话，或许悦姐就不会受伤……后面这些事也就不会出现。”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责任啊！”
“抓紧时间……联系他吧。”罗浩摇摇头，神情决绝。“在那以前，我会替你挡下这些怪人！”
即便感动也不是现在表达，章琳连忙从通讯录里翻到李原夜并打开聊天窗口直接拨打语音电话，可她居然不知何时被对方删了。
“……”
戏剧化的发展让章琳瞬间宕机。
“唔！”
期间，罗浩的肩膀又被刺中一刀。
鬼影当然想直接刺向要害，可子弹的骚扰多少起到点作用，至少能让他们没办法精确瞄准。
章琳猛一咬牙，现在也不是好面子的时候了。
她给李原夜发去好友申请，利用有限的空间将事情简短地描述清楚。
争分夺秒的此刻，等待的时长都被无限放缓。
“罗浩你别再挡我前面了！事情已经完成了！”
章琳急迫地喊道。
罗浩终于释然，身躯轰然倒塌。
“罗浩！”
“好机会！”
都汗再度朝章琳发起俯冲。
这回没有任何人能挡刀了。
为确保能将章琳成功击杀，另一名鬼影特地捡起一张金属板凳紧紧跟在都汗后面，将对准这边的子弹全部拦住。
“这次可以安心和你的姐妹去见面了，小女警~”
都汗的脸慢慢变得清晰。
清秀的五官狰狞地扭在一起形成可怕的笑容。
扑面而来的杀意让章琳两腿发软。
可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啊啊啊啊——”
她将自己左臂的擦伤用力一捏。
剧痛使她的力气又回来一些，竟是刀刃临近的瞬间拼命往旁边一跃。即便如此脚踝被割伤，总比丢掉性命要好。
“真是能跑的小蟑螂啊。”
都汗有些心烦了。
他现出三把刀刃，意图全面封锁章琳的退路。
脚踝被割伤让章琳的行动力再次降低。
她紧咬牙关，李原夜那边还是没有显示通过好友。
「章琳，你听着。从今以后，无论你遇到任何麻烦——记住，是任何麻烦。我都不会再理会。我的救援名单上，不会再有你的名字。」
突然她想起这段话。
李原夜曾在天蛇山这样对她说过。
“……”
她突然苦笑起来。
“都是自作自受吗？”
她摇摇头，等待死亡的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