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到吸烟室，把现在的情况通过微信发送给商青瑶，希望她能先在微信里讲讲和方珊珊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听到方珊珊那些话后不可抗力地动摇了。
可商青瑶更加暴跳如雷，言明自己被方珊珊冤枉了，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指责李原夜居然不相信她。
李原夜只得先对商青瑶的情绪进行安抚，但商青瑶居然直接说她不来公司而是要回老家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这般反常的表现让李原夜十分头疼，费尽力气才将其情绪稳定下来，但商青瑶还是表示自己最近都不想来公司了。
她要待在家里一个人静静。
避免她真的跑回老家，李原夜只能答应她的任性要求。
结束对话后，李原夜心里的怀疑也越来越重了。
他回到座位，把这样的结果告知方珊珊。
“做贼心虚。”
方珊珊说出的成语完美解释了商青瑶刚刚的反常。
李原夜下意识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叹气。
“其实这样更好啦~”方珊珊戏谑地说。“她不来我反倒能安心工作，最好是以后也别来了——不过死在外面才是最好的~省得我出来上个班每天还要提心吊胆。”
“你别太过分了。”
“放轻松啦~开个玩笑嘛。”
李原夜也没指望她会道歉，打开电脑准备开始自己的工作。
“如果换做是商青瑶被我那样威胁，还带一堆人来堵我，你知道了以后又会怎么做呢？会像现在这样包庇她一样包庇我吗？”安静片刻，方珊珊突然又问。
“我没有想包庇谁，如果她真做过那些事，我不会管。”
“你觉得我会拿强奸这种事说笑吗？你这还不是包庇？”
“不论如何，在你们没有对质的状况下我不会轻易相信谁，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随意泼人脏水的女孩，所以——”
“你才是不要装作自己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方珊珊突然情绪失控地吼道。“同事这么长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真正关心过我在想什么？还是关心过我的心情？你只是觉得我在污蔑她！”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惊动了不少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被迫害妄想症！我神经病，我发疯了！我吃饱了没事干去污蔑新同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考虑过我的感受！难道我在你眼中什么也不是吗？”
方珊珊的突然激动让李原夜完全没有想到，这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其他部门闲着的同事也都跑来看热闹了。
“你冷静点，坐下。”
他试图去拉方珊珊，却被对方甩手躲开。
“别碰我！”
“你到底想要干嘛？”李原夜低吼着说。
“让商青瑶永远离开公司！”方珊珊瞪圆了眼睛。“一想到她迟早还会到公司来，一想到我还会看到她我就浑身不自在！我就会想到那晚的事！我害怕啊！”
她抱住脑袋，双眼充满惊恐。
“他们居然为那事儿吵成这样啊。”
“方组长被吓得不轻啊，那个叫商青瑶的到底是什么背景？”
“就是能力很强吧，应该也没啥背景。”
“方组长说的会是真的么？我觉得商青瑶不像是那种人啊，她明明那么可爱。”
“怎么就不像了，我第一次看到商青瑶就觉得她不像是个好东西，天生的媚态绝对在外面勾引了不少男人。说不定老板也——”
“不会吧，李原夜和她还住在一起呢。”
“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呢，乱的很。”
“漫画部团建的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方组长和商青瑶进去小会客室里了，方组长出来后脸色特别不好，但商青瑶很嘚瑟的样子。”
“那看来方组长说的是真的啊。”
“商青瑶现在都没来公司，其实就已经说明了点什么。”
“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耳边来回交错着无数关于此事的议论，人言有时比武器更加锋利。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方珊珊表示同情，因为看到方珊珊惊恐的眼中含带一抹诡笑。
她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引导周围舆论。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她这段时间到底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都围在这干嘛！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是吧？！”
声音浑厚的男人突然出现，众人立即作鸟兽散。
老板被惊动了。
“李原夜，你到会议室来一趟。”
李原夜淡淡朝方珊珊看去一眼，后者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是面露无辜地与他对视。
全都是计划吗？
目的是想把商青瑶从公司里赶走？
李原夜觉得不尽然。
方珊珊这次回来后，从头到脚都发生了变化。
她的身上一定还藏有其他的秘密。
看到李原夜进来会议室，姜老板朝他对面的位置微微摆手。待到李原夜入座，姜老板却一直没有开口讲话，只是在那踌躇半天，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老板，找我什么事？”
“咳嗯……嗯，就是，你多少也应该猜得到一二吧。”
姜老板的目光有些闪躲。
作为公司老板面对员工却如此表现，自然是有见不得人的原因。这是来自道德上的自我谴责，与职场地位无关。
结合刚刚的事李原夜确实能猜到什么，但他不想点破。
“好吧，迟早也是要说的。”片刻的沉默后，姜老板才缓缓开口。“嗯……就方珊珊和商青瑶两位组长之间的矛盾，我希望你能帮我从中调解。”
“仅此而已？”
藏在后面的想法被李原夜一眼看穿，略微失面的感觉在姜老板心头荡漾起来，“我想给商青瑶放一个长假，至少等方珊珊情绪稳定一些再来公司上班。”
听到这话，李原夜的神态迅速冰冷，“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希望您能更多站在老板的角度上给予涉事员工最大限度的公正，而不是偏袒其中某一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姜老板面露难色。
“老板，您让我帮忙没问题，但还请说清楚真正的原因，否则我有权拒绝您的请求。”
“好吧……”
姜老板长叹一声。
“技术部最近在谈一笔大单，合作公司的老板有点政治背景，如果这笔单子谈成，对公司未来的发展会十分有利，所以我不想因为员工的事情搅黄与对方的合作。”
“这是公司内部的事情……”说到一半，李原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皱起眉头。“你和方珊珊已经聊过了？”
姜老板神情沉重地点头，“她的态度很坚决，如果我不同意将商青瑶开除，她说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合作协议必定无法签约成功。”
“即便如此，那些话不过是她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
“就算没有证据，以方珊珊现在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一旦真给她闹起来后果可想而知。”姜老板头疼地叹息。“如果你是合作方，会跟一家琐事缠身随时可能吃官司的公司签约合作吗？”
有道理，但李原夜不想认同。
“为了稳住疯子的情绪，就要不公平地对待一个无辜的人吗？”
“商青瑶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画师，在公司的表现也非常出色，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为大局考虑。你来公司也有一年了，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公司在关键的时候出问题，而且还是一个能控制得住的问题，对吗？”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商青瑶这边我会先给出一份辞退协议但不会盖真章，只是为了蒙蔽方珊珊。等合作协议确立，这份辞退协议会即刻收回。我想让你在这段时间里，帮我稳住她们两个。”
员工之间这点事当老板的果然都知道，选他作为中间人自然最适合不过。
不想失去人才，又想确保大合作的立项吗？
李原夜望向落地窗，眉头拧得十分紧。
“拜托你了，原夜。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还是希望你尽快考虑清楚，然后给我一个答复。”
李原夜当然不想答应，可这件事的确跟他脱不开关系。
如果他能更坚定立场，态度更清晰一些，或许就没有今天这样纠结的局面了。
姜老板握上门把的时候，李原夜最终做出回应——
“行……我答应你。”
姜老板欣喜地转身。
“我会在你签单成功以前稳住她们，尽我所能。但事后你必须还商青瑶公道，告诉公司所有人商青瑶牺牲自己的清白只是为了那个项目，除此无他。”
李原夜也起身了，眼神凌锐。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没问题。”
姜老板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谈话结束，李原夜暂时没有离开会议室。
他在静思，总觉得很多事越发扑朔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