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可见的急诊部不停有人涌入。
尽管已是深夜，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仍在勤勉细致的工作。似乎永远不知疲累，如同步入凡间的天使，无论病人多么难缠，多么令人头疼，他们依旧夜复一夜保持着脸上和善可亲的微笑。
他们将医院打造成这样神圣的场所。
这里是见证生命诞生的地方，也是见证生命死亡的地方。
是见证生命苦痛的地方，亦是见证生命解脱的地方。
505号病房门口不远处就是打水区，王正梁来此已是第四次了。短短半小时里他喝光了六大瓶白开水，巡视病区的护士还以为他的身体也有问题差点把他拉去做检查，他好说歹说才让护士相信他真的只是口渴而已。
“唉……”
打完水后王正梁又去了趟厕所，望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脸长长叹气。
「老王，我已让人配合我伪造出死亡证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最后看一眼张诚发来的信息，王正梁拍拍脸颊振作精神。
待会回去，就到计划的最终阶段了。
“哗——”
王正梁打开水龙头，连接好几捧水往自己脸上拍去，借助水花的冲击能让头脑更清醒些。
“呼……”
他拎起水杯，回到病房。
李原夜一直守在商青瑶的床边，对于伤势更严重的张诚只是通过对话给到关心。他明显已经喜欢上商青瑶，王正梁这样认为着，因此待会的事就变得艰难了。
“李哥，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这是他第六次问了。
李原夜先前都表示了拒绝，而王正梁需要找个单独的空间与他对谈。
“好。”李原夜这次终于点头。“我也有事要问。”
两人来到病房自带的阳台上。
李原夜制造出隔绝外界声音的屏障后，神情严肃地说：“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讲一遍。”
王正梁点头。
从带着商青瑶去咖啡厅见张诚到遇见李原夜的过程被他一字不落地讲完——但隐瞒了自己也是超能力者的事。
李原夜皱眉沉思起来，王正梁便问他那名外籍凶犯的事情，然而却出乎意料听到糟糕的消息——
“那个凶手被我找到前已经自杀了。”
“啊？”王正梁惊讶地说。“那警方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已经暗地提点他们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声明。”
李原夜面朝夜空，眉头依然紧锁。
“我感觉这是有预谋的案件，结合你们遭受黑陀螺的遇袭。想要消灭超能力者我能理解，问题在于你们是怎样被找到的呢，那些机器人列队和忍者三兄弟以及神秘枪手显然也不是临时准备而是一早埋伏好的。”
“对不起李哥，我没保护好青瑶妹妹，让她受伤了。”
王正梁垂下头，嗓音几乎带上哭腔。
“你已经尽力了。”李原夜拍拍他的肩膀。“商青瑶没有大碍，你对我也算信守诺言。”
王正梁还是高兴不起来，但李原夜都这样讲了，他只能强颜欢笑。
“你辛苦了，去陪陪张诚吧，我在这守着就行。”李原夜说。“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黑陀螺必须尽早铲除。”
“等一下李哥！”
“还有事吗？”
李原夜停止解除屏障的动作。
“我有一名怀疑的对象。”王正梁说。“如果是她，那么很多事就都能得到合理解释了。”
“喔？”李原夜蹙眉。“你说的是谁？”
真正要开口的时候，王正梁又有些纠结了。
“怎么了？”
“李哥……”王正梁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后抬眼看向李原夜。“我说的怀疑对象，是青瑶妹妹。”
话音落下，空气都冷了几分。
王正梁没敢继续说，而是等着李原夜的回应。
似乎过去半个世纪，李原夜终于开口：“理由呢？”
他的声音很平淡，这种摸不透情绪的感觉却更让人害怕了。
“从方珊珊失踪我就在怀疑商青瑶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即便胆怯王正梁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她们在小房间谈话的事这你知道我就不多说，最关键的线索是那一条发给章琳让她去江边公园的匿名信息。”
“你查到发送人是谁了？”李原夜依旧表现得平淡如水，给王正梁一种正经讨论的错觉。
王正梁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是，我查到了。”
“是商青瑶？”
“嗯……”
“证据呢？”
“诚哥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信号工人，虽然专业不是完全对口，但确实利用仪器检测出给章琳的那条匿名信息具备的电波的发送时间，与商青瑶的手机传达到基站的电波时间一致。”
王正梁说：“这件事加重我们对她的怀疑，结合今晚莫名其妙遇袭的事件——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黑陀螺无法轻易消灭你，得知有新的却比你弱的超能力者也就是诚哥出现，自然会想办法先消灭诚哥。”
“过程中，我们不管去到哪都能被精准找到，再加上那名神秘枪手的位置正好与商青瑶所在方向吻合，可我们赶过去后商青瑶安然无恙，枪手没有理由留下她的性命。”
“你也说过，这次遇袭是有预谋的——那个外籍凶犯的出现与死亡也都莫名其妙，其目的就是把你引开，专车司机再把我和诚哥带到黑陀螺预先设伏的地方一网打尽。这整件事看似毫无线索可言，但幕后主使如果是商青瑶，就会变得合理又清晰了。”
话讲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王正梁说完后连喘气都变得小心，偷偷观察着李原夜的反应。
“分析得不错。”
李原夜依旧出乎意料的平静。
对王正梁给出赞许后，他又说：“很可惜，我已经不能信任你了。”
“李哥？”
王正梁有些困惑起来，原本以为李原夜会冲他发火或者质问他这些话依旧只是臆测并无实质证据，偏偏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你对我有隐瞒，老王。”李原夜说。“或者，称呼你为超能力者比较恰当。”
震惊在王正梁的眉宇间缓缓浮现。
“你？”
“你打电话为张诚求情开始我就在怀疑你们的身份了，或者说已经很明显。”一抹冷笑逐渐爬上李原夜的嘴角。见王正梁仍然困顿，他才继续冷声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黑夜侠？”
王正梁陡然凝眉，终于想起来漏洞所在。
“张诚因为故乡突发事件，运用超能力对付普通人阻止拆迁让你一时方寸大乱。你知道黑夜侠必然会管这件事，怕张诚被我干掉所以慌乱给我打电话，当时我没有拆穿只是想看看你们潜伏在我身边到底想做什么，打算探出底细后再做决定。”
“你们欺瞒我在先，此时又要获取我的信任，岂不是异想天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