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旺庆叫住了李进才的夫人说: " 老弟 , 弟媳 , 我真旺庆明人不做暗事 , 现在荣恩堂的情况你们可能晓得一点 , 我遇到难处了 , 是上门来求你们帮忙 , 借 点钱渡过难关的 , 这个钱你们借不借 , 你夫妻商量一下 , 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你夫妻 的和气 , 那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对不住老弟 , 对不住弟媳。”
李进才的夫人杨梅连忙接过话头说: " 真院长 , 你放心 , 我不是那种小眉小眼的人 。进才在这个地方落脚 , 有今日也是靠你们帮忙 。我虽然平时与你接触不多 , 但是 听进才回来说得多 , 你的为人大家都晓得 。一句话 , 你要几多 , 这个家是我当 , 我尽力而为 , 这个主我做了 , 你怕我阻止进才 , 怕我们闹矛盾 , 他 , 我不说你也清楚 , 是 一个直爽人 , 你上门来他一百个欢迎。"
真旺庆见杨梅快人快语地表了态 , 心内一喜 , 不打算再多说感激的话 , 抬起右手 伸出两个指头说: " 二十万。" 他迅速扫了一 眼杨梅和李进才的表情 , 见他们没有表现 出惊诧的神色 , 心稍稍松了下来。
杨梅等真旺庆的话一出 口 , 便一扬手说: " 没有问题 。真院长 , 你先坐 , 叫进才陪 你说话 , 我去弄饭 , 吃了饭以后叫进才去给你办。"
真旺庆见李进才夫人答应得这么爽快 , 笑着转头对李进才笑着问: " 进才 , 你有么 意见?"
李进才知道真旺庆是在尊重自己 , 连忙笑着说: " 没有意见 。真院长不是遇到难了 , 我李某人请你都请不来。"
真旺庆这才放了心 , 也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 便一扬手坐下来说: " 那就尝一下弟媳的手艺。"
杨梅见真旺庆留了下来 , 高兴地进厨房弄饭去。
真旺庆对李进才说司机还在路边等 , 李进才又连忙打电话把庞师傅叫来一起坐着 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阵笑话 , 开心地吃了午饭 , 李进才从夫人手上拿过存折 , 同真旺庆 一起坐车进城办了借款 。 同样 , 李进才没有要真旺庆打借条 。真旺庆十分感激地对李 进才说: "老弟放心 , 你大人大面对我 , 我以人格担保 , 这笔钱不会少一分还给你 , 就 是我一旦出了意外 , 你可以去找我的长子方富 , 我会全部给他交代好的。" 李进才连连 摇着手说: "真院长言重了 , 你是瞧得起老弟才上老弟的门。"
把李进才送回家以后 , 真旺庆回到药坊已经是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真旺庆连忙将 出纳叫到办公室来 , 将现金存折交给她 , 交代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借钱回来了 , 怕债 主们都来闹 。做出纳的外甥女点头应了 , 收了存折 , 转身出了门。
真旺庆坐在办公桌前 ,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 他没有想到自己出去借钱会这么顺利 , 他暗暗为自己过去的乐善好施 , 诚意待人得到的回报而欣喜 , 他也真正理解了俗话说的 "闲时不烧香 , 急时抱佛脚" 这句话的深意 。真旺庆长长叹了一 口气 , 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 “ 人生一世 , 还是多做好事好呀。” 欣喜之余 , 他又开始着起急来 , 尽管一 次能借到十万 、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 但是离年前必须开支的二百万还相差太远 , 他 很清楚 , 今日农业银行来催债了 , 接下来建设银行和工商银行都要来 , 尽管这两家银 行欠的不多 , 挥舞在他身后的那只黑手会操纵着这些单位来逼命的 。借这点小钱只能 打发那些小债主 , 农行的一百万少不了 , 他想再找个大主子借一笔钱 , 把农业银行派 来的刘进堵在门外 , 免得自己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面前失了尊严 。人呀 , 面 子比什么都重要 。可就因为这面子 , 许多人知道你看得重就偏偏来撕 , 撕得越血淋淋 他们越高兴。
真旺庆正天南地北地想着心事 , 这个时候他的大姐夫 、管药材仓库的周绪荣拿着 几张单子进门来了 , 见真旺庆正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天发呆 , 知道他有心事 , 这些时 那么多人来找他 , 他忙进忙出 , 作为这个家族老大的周绪荣都看在眼里 , 他也为大内 弟旺庆接这个位子捏造了一把汗 。周绪荣平时不多说话 , 只埋头管他的药材仓库 , 一 样样认真清理好他管的药材 , 但是 , 这个大院里的风起云涌 , 潮涨潮落他都一一看得 清清楚楚 。大内弟旺庆平时是个从来就坐不住的人 , 住院部那么大一摊 , 他紧紧抓在 手上 , 怕别人插手误了病人的性命 。 门诊部那么大一摊子 , 虽然有老爷子在 , 他更担 心 , 怕拖垮了老人家 。因此 , 他一 日到黑不是坐在住院部里就是坐在门诊部里 , 直到 天黑了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步子回家 。现在他坐在了办公室里 , 说明他遇到了更大的 难事 。周绪荣犹豫了一下 , 轻轻叫了声旺庆。
正在天南地北地想着心事的真旺庆听见了大姐夫的声音 , 从窗外收回目光 , 转头 看着大姐夫 , 笑了笑 , 问他有么事 。周绪荣走进门去 , 将单子递给他 , 说有几样贵重 药材存货不多了 , 要想法进一点 。真旺庆问得几多钱 , 周绪荣知道真旺庆正为钱着急 , 便说一样暂时进一点 , 两三万块钱就够了 。真旺庆长长叹了口气说: “ 现在两三分钱都 难 。他拿起笔在单子上签了字 , 叫大姐夫看着办 , 一定要紧缩银根度过年关。”周绪荣 接了单子 , 又犹豫了一下 , 对真旺庆说: “ 这点东西我不想到湖南连桥药材市场上去 进。”真旺庆问他为么事 , 周绪荣想了想说: “ 我打算到岳阳去进 。这个药材市场里有 两个老板人很好 , 一个叫陈社礼 , 一个叫刘水初 , 刘水初是陈社礼的妹夫 。原来我经 常与他们做生意 , 他们对我还不错 。我想去找他们一下 , 一是进这点货 , 二是找他们 借点钱。”
听大姐夫说要借钱 , 真旺庆突然一惊 , 从椅子上坐起身来 , 连忙问了一句 : “ 你要借钱做么事？”
周绪荣见真旺庆现出了吃惊的神情 , 轻轻叹了口气说: “ 你这些时忙时忙出 , 我都看在眼里 , 做大哥的帮不了你 。我想借这个机会去找陈社礼和刘水初借点钱 , 帮你一把。这个年关你不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