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凌住处离开回到公寓后，顾子颜心乱如麻，不过，胡思乱想的焦虑很快就取代了刚才的尴尬迷惑。
其实江寒给她发过消息，他现在应该还在开车，顾子颜一想到江寒和南冰尧独处这么久就心里不舒服。
不过顾子颜还没来得及乱想什么，就被郁朝行的到来打断了。打开门看到他的那一刻，顾子颜怀疑地看了眼时间，这可是晚上10点多。
郁朝行递给她一个披萨盒，直接登堂入室解释说：“我是过来确保你是否安全回来的，顺便给你带了晚餐，披萨还是热的，不用客气。”
“莫名其妙。”顾子颜嘀咕着打开披萨盒，披萨确实是热的，可是只剩下两块了，她算是明白了，“你刚才是不是在江寒的房子里？”
“是啊，我帮他喂猫，顺便等你回来。”郁朝行坐在单人矮沙发上，看见了桌子低下的扫地机器人就蹲了下去，“这个机器人不是我送给江寒的吗，怎么在你这？”
“他很久就放在这了。”顾子颜把披萨放在桌子上，异常好奇地盯着他发问，“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这披萨不是专门给我的吧？”
“是给你的，我订的时候就考虑到你了，专门订双人份的。”他一脸淡定，同时顺手开启了扫地机器人，圆圆的机器人开始慢慢挪动，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可我吃过晚餐了，这都多晚了。”顾子颜看着披萨却没有任何食欲，随即盖上盒子，无奈地坐了下来。
“对啊，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还是给披萨热了一遍才拿过来的”郁朝行也坐回单人沙发上，双手交叉着看向顾子颜。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披萨还是你自己吃吧。”顾子颜感觉他有点不怀好意，她坐着不自在就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前面，“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郁朝行果然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你就不想知道南冰尧做了什么？”
“您说。”顾子颜缓缓坐下，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说说你对尧尧是怎么看的。”他才说了一句话就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顾子颜语气冷漠地直言：“看什么？我不喜欢她。”
“子颜啊，你和江寒是真的很般配，不过要是尧尧和江寒玩暧昧，你是真的玩不过她，你太单纯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深更半夜的来我这里卖关子，你很闲吗？”顾子颜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她已经烦闷到快要麻木了。
“哪里深更半夜了，这个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哦。”
顾子颜放空看着眼前一言不发，郁朝行非要这么无聊幼稚的话，她也可以默默和他耗下去，她一点都不怕尴尬冷场。
“算了，我长话短说吧。在和我交往之前尧尧好像还和谢长津有过关系，或者还有其他人，她看男人的眼光很好很有标准，而且她撩得很顺利，就算不顺利也能占点便宜，最后分手的时候也都顺利和平地分开。你说她在谈恋爱和搞男人方面是不是很高明，很会享受，她是不是很神奇？”
郁朝行神情中似乎蕴含着佩服，顾子颜云里雾里地反问他：“你是在夸她吗？”
“是吗？我在夸她吗？”
“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物以类聚，所以你才能和她在一起过。”顾子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算了，我不想和你研究她。”
“好吧，说重点，这次尧尧她在网上勾搭了我们学校的一号人物，王逸你知道吗，我们这届的一个男生，颜值有点姿色家庭有点背景，在校园网络上被捧成男神，可是后来翻车了，他是个渣男海王，迫害少女的事情在网络上热议了好久，不过还是有人上赶着追捧，而尧尧就是后来居上的一个，她在和他交往。”郁朝行翘着二郎腿，扫地机器人走到他脚边被他轻轻一转转了个方向，然后他又喝了口温水。
回忆起下午看到的那些人，顾子颜好奇地问：“王逸就是那个头发微卷的男生？”
“没错，别看他长得帅，这小子就是个垃圾，好几个和他分手的前女友都被他拍了不雅视频传播出去。”
“这不违法吗？就没有人告他？”
“这小子很精明，只要他不承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拍的，就算有证据也对他做不了什么，我查了一下发现他家背景不太简单，他爸妈都是企业家，好像还有亲戚涉黑的。”
郁朝行故作严肃地变了变眼神，顾子颜半信半疑，有点害怕地拿起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
“所以今天下午是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起因是尧尧一直住在酒店，我送过她回去，江寒也送过她回去，王逸也去那里找过她，但是办理入住的时候是尧尧她妈妈办的，然后前台知道尧尧是未成年人，看到多名不同男性与她进入酒店，最后前台就打电话给她妈妈，而且还报警了。”
“啊？”顾子颜震惊地叫了一声，说了半天原来这才是重点，她尴尬地干笑了一声，“这前台法律意识不错。”
“她妈妈和前台解释了，警察也核实过了，结果就是尧尧被勒令回家，江寒估计也被骂了。所以今天中午江寒收到家里的电话，然后我就和他一起去酒店找人，当时尧尧居然还和王逸那群朋友在酒吧玩，好像另一个女生还是王逸的前女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郁朝行说完之后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这次也算神奇了。”
顾子颜沉默着不知如何评价，看向郁朝行不由得一言难尽。
郁朝行很理解似的安慰说：“所以不用怪江寒，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也不是完全没关系吧。”
“要说有关系......江寒他那里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吗，他父母好像很像让尧尧搬去和他一起住。”
这还真是顾子颜最担心的一点，万一江寒同意了......
“不过江寒不会同意的，你就放心吧。”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的父母强烈要求。”
“不会的，江寒这么喜欢你。”扫地机器人又回到了郁朝行脚下，他弯腰关闭电源，然后起来打开了披萨盒子，“说得我都饿了，你不吃我吃了。”
“吃吧，我再给你倒点水。”
“谢谢。”
顾子颜拿着热水壶过来，往他的杯子里加满了水，郁朝行慢条理斯地吃着一块披萨，她看气氛安静下来了，于是拿起手机犹豫着给江寒发消息，然后郁朝行就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不过我最近对你和江寒的关系有点感兴趣，不介意我和你聊他吧。”
听到江寒的名字，顾子颜猛地看向郁朝行，他正在拿纸巾擦着手。
“聊他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们感兴趣吗？”郁朝行背靠着沙发微笑，又恢复了双手交叉的姿态，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
“为什么？”顾子颜顺应着回答他，抓过抱枕盘腿靠坐，准备听他娓娓道来。
“因为不久前我发现江寒好像真的变了，他不仅开始学做饭，他还会和我们说你的事了，以前他可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你。”
“他说我什么，抱怨我吗？”顾子颜略感古怪地笑了笑，开始好奇而固执地盯着郁朝行。
“想什么呢，江寒像是这种人吗？他是向我们请教怎么讨好你，怎么和你相处。”
“所以带我去花市是你教他的？”
好像很有趣似的，郁朝行笑了出声，解释说：“这可不是我教的，我只是让他多送花，没想到他直接带你去花市进货了。”
顾子颜抬头望向电视柜台上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上次买回来的鲜花，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好几支花朵的花瓣都开始蜷缩泛黄了。
“上次买回来的鲜花都枯萎了。”
郁朝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平静地说：“这是正常现象，要尊重自然法则嘛。对了，我有一件好奇的事，你和江寒是谁先告白的？”
顾子颜突然恍惚了一下，回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她和江寒的缘分不过是因为一封莫名其妙冠上她姓名的情书，然后才有了之后的命运交织。
“应该算是我吧。”
“嗯？”郁朝行疑惑不解地问，“那江寒为什么说是他？”
“他.......”顾子颜也疑惑着沉默了一会，“他应该说的是第二次吧，我们高中的时候分过一次手。”
“谁提的分手？”郁朝行有了新发现似地惊讶了。
顾子颜小声说道：“我。”
“是你？怎么会是你......”郁朝行小声嘀咕着，若有所思地盯向顾子颜。
顾子颜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稍微不安地问他：“你在想什么？”
“是因为他对你不好？”
“不是，就是有些意见不和，这个说不清楚，你别问了。”
“然后他说复合你就同意了。”
“嗯。”
“你是不是不会拒绝他。”
“我有时候也会拒绝他的。”
“有时候。”郁朝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就是了，我已经明白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你明白什么？”顾子颜一下子挺直腰微微向前倾，表情好奇不已。
“你先喜欢上江寒，而且你的感情比他的更深。”
顾子颜的好奇心一下子消失殆尽，还以为他知道什么，她顺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首先，你提分手说明你先认真了但是江寒没有，所以你对他失望了想要分手；其次，他提复合你直接就答应了说明你还喜欢他，而江寒也有把握你还喜欢他；最后，就算没有前面的分析支持也可以看出来，因为你平时对他的态度，看他的眼神都太明显，谁不知道你眼里只有他。”
顾子颜附和着向他点头，直到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她的心，谁不知道她眼里只有江寒。顾子颜早就清楚她是陷得最深的那一方，可如果真的明显到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对江寒的感情，但同样也是她的弱点，所有人都知道吗？
“顾子颜。”郁朝行叫唤她的名字中止了她的神思，他继续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你的缺点在哪吗？你有点不近人情了，除了江寒，你对所有人都不够亲和。除了必要的谈话，你和周围的人有开心的聊过天吗？你经常去工作室，可是却很少和莹莹楚涵她们说话，你们应该都没一起去过逛街吧。这是你和尧尧最大的区别，她只来过工作室几次，虽然她有时候很烦，但是她对所有人都很开朗。你知道这些吗？”
顾子颜别开眼神，沉重地呼吸了一下，她无奈地回答说：“这哪里是缺点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干嘛拿我和她比较。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还和大家爬山、聚餐、做义工，沈廷还是我推荐进来的，这些还不够吗？她是她，我是我，本来就不一样。”
“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尧尧和你的性格确实不一样。你比她成熟聪明，她比你活泼开朗。”
顾子颜丝毫不接受他的比较，嘲讽地说他：“你之前还说帮我，你其实还是向着她，你还叫她尧尧这么亲密。”
郁朝行笑了笑，说：“她就是让别人这么叫她的嘛，习惯了，大家都这么叫，江寒也是，你吃醋了？”
“江寒才不会这么叫她，你骗人。”
“这有什么好骗的，江寒平时就叫她冰尧或者尧尧，我都听到好几次了。”
顾子颜不可置信地沉默静止了，愣愣地看着郁朝行，心里烦乱不安的。
她的情绪太明显，郁朝行安慰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别太在意，江寒心里只有你的。”
顾子颜不想看他，自己小声抱怨：“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桌面上还剩下一块披萨，郁朝行犹豫着拿起了盖子问她：“要不要吃最后一块披萨，虽然已经有点冷了。”
“我不吃，你拿走自己吃吧。”
他盖上盖子，最后酝酿了一下，语气诚挚地说：“其实我说的也没有错，你的性情我也清楚，我今天就是看江寒不在来关心你一下，好像真有点把你当成妹妹的感觉了。”他最后突然恍然大悟似地逗趣了一下。
这时顾子颜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江寒发来了消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顾子颜睨了郁朝行一眼，傲娇地说：“你还说这个，你有多少个妹妹，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哎，果然不近人情。”郁朝行感慨地摇了摇头，拿起了披萨盒站了起来。
“你才不近人情，大半夜的来拿我和别人比较。”顾子颜也站了起来，抓着抱枕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赶紧回去睡觉吧。”
顾子颜送他到门口，两人最后还互相叮嘱了几句才真的关门再见。
房子内恢复一个人的安静，顾子颜不敢相信她竟然和郁朝行在深夜聊感情话题，怎么这么奇怪呢？
顾子颜查看江寒的消息，他说他刚回到家开车太久有点困。
顾子颜和江寒约定了要等他回来之后当面聊的，所以她克制着不去问他回到家后发生了什么。
“明天等我回去啊，颜颜。”
“我现在太累了，眼皮有点困啊。”
江寒发来了几条语音，顾子颜从他的沉闷的气泡音听出来他是真的很累，所以最后也没有聊很久就互道了晚安。
握着手机躺在床上，顾子颜神思活跃完全睡不着，时而翻一下和江寒的聊天记录，时而刷一下社交网站，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还是恍惚理不清自己的各种矛盾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