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刘经政那间不太宽敞的办公室里
小马似乎也对刘经政的所作所为有点反感，从他说话的口气可以隐隐约约听出来：
“打过。
我昨天晚上说好要和一个朋友去外面喝酒，结果所里有事走不了啦，给人家去了个微秘解释了一下。
刘书记，这有什么不对吗？”
小马的态度刘经政岂能感觉不到？但他却装作未察觉，仍然毫不放松地问：
“你确认吗？”
小马往一边扭了扭脸：
“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什么不可讲的。”
刘经政的眼光直刺小马：
“只是说了一些解释的话吗？”
小马也不含糊：
“嗯。”
“有关地球要被撞的事提到没有？”
“没有，我打微秘那会儿，碰撞这件事还不太确定，无需去向别人传扬。”
“你再细细想一想到底说过没有？哪怕只是一个字。”
“不用想，没有就是没有。”
小马回答得很干脆：
“我们只说喝酒没说地球！”
“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在哪个单位上班？”
“刘思聪，住在长江大街电影院北边的小巷子里南边的第三栋公寓宿舍第二单元第九层东户。”
“什么小区？”
“影什么小区来着？对，影阁小区。”
“什么职业？”
“他是自由职业，自己开公司，就是东河派出所旁边的那家影楼。”
刘经政认真记录着，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来：
“好吧，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就不会有事。”
小马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
“你们尽管去调查好了。”
刘经政似乎不加理会头也没抬:
“好吧，你可以走了。”
冯建宇以亲和的口气加了一句：
“去吧，不要对别人乱说。”
小张见小马要离开，看了看冯建宇，再瞅瞅低头审视记录的刘经政试探地问：
“那，我——还有事吗？”
过了几秒钟刘经政抬起头来：
“你也去吧，微秘卡的通话记录显示没有与外面通话，那段时间你确认没有和外面联系？”
小张的声音不高却也利落：
“没有。”
刘经政把一页纸送到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还需要在这上面签个字。”
两个人在刘经政指点的地方逐个签上了他们的名字。
刘经政眨了两下眼皮：“你们去吧，我和冯所长还有事商量。”
“等等。”
两位年轻人正要离开，刘经政又补充道：
“回去后什么也不要和别人说，这是纪律，懂吗？”
两个人点了点头，可以看出他们心中憋着老大屈。
接着刘经政将他写好的纸往冯建宇脸前一递：
“建宇也把你的字签了。”
冯建宇拿着纸细细地看了看：
“刘书记，有这个必要吗？
我在那个时间的微秘记录不是很清楚吗？
而且都已经和你说清了。”
冯建宇十分不解。
刘经政的回答毫不含糊不容私情：
“都要签，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做的和所说的负责，包括每个领导，也包括我、你！”
冯建宇望着他不通情理不容商量的表情，不说二话带着情绪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上冯建宇三个字。
刘经政一边整理面前的纸张一边对冯建宇说：
“建宇，接下来我们还要对这上面记录的每个人与外面的通话情况进行排查摸底，工作需要你的通力配合。”
冯建宇一听说还要逐个人进行审查，心里别提有多憋气多抵触。
他一刻也不愿和这个让他感到讨厌的人再在一起干这种“低级”而无人情味的勾当了：
“刘书记，我们大范围地铺开搞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刘经政觉得是该给这个年轻人来点硬话了：
“事情本来就是涉及到每个人的。
我们不一个一个调查，能澄清楚吗？
能向组织作出圆满的答复吗？
怎么能说成是大范围铺开呢？”
“我只是觉得——”
刘经政不等冯建宇把话说完就一口气替他把话说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事就不应该搞，而且不应该兴师动众的去搞，这样搞会不会影响到监测陨星的紧要工作，对不对？”
“对，难道不是吗？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的工作是跟踪监测陨星，为上级处理事件提供帮助。
而我们现在却要费尽心思地去搞调查。
弄得人人自危人心不振，这样势必会影响到当前主要工作。”
“建宇，你已是一个老党员了，而且是刚刚培养起来的副所长，怎么能这样想呢？
小张和小马接受了检查，包括你我不都也接受调查了吗？影响到工作了吗？
再说现情况已上报，如何应对危机那是上面的事，我们瞎忙又于事何济？
但泄密者不查出来，消息就有进一步扩散的可能，我们的责任就会有疏失！
难道你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吗？”
冯建宇看刘经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无奈地看着他：
“——，接下来我们再怎么做？”
“还要麻烦你给我一个一个地把所有人挨个传唤一下，我来询问。
有与外边通话记录的要交代清楚通话对象和通话内容。
没有与外边通话的也要在询问后让其做出没有私下删除通话记录的保证。”
冯建宇不情愿地扭身向外走去，心里别说有多难受：
“——好吧，我现在去叫人。”
要放在平时有孙长青在，对他这些话理都不用理，可眼前的情况特殊。
他反复告诫自己要克制，再委屈也不能因任性而迈错步子做下错事。
“回来。”
刘经政在身后喊道。
冯建宇不解地扭回脸来疑惑地看着刘经政。
刘经政把一张纸伸向冯建宇说：
“按这上面的顺序挨着叫吧。”
冯建宇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所有在职人员微秘卡号码联系表。
冯建宇看了看：
“孙所长现在又不在——”
“他和张立邦还有郑奇就先搁着吧。”
“第二个就轮到曾教授了。”
冯建宇心里明白，曾相复是个职业狂，既是出了名的老石头又是一头蛮牛。
如果现在把曾相复叫过来进行询问，曾相复肯定是不吃这一套的。
不用说是你刘经政，就是孙长青这样做，他也照样不会理会，到时看你如何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