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情泪两行,相思,愁断肠。
两人抛却了所有,静等着双宿双归。
然而,生死之际却又陡生变数。
突然,两道身影自林间激射而出,赫然便是海成轩与孙严道。
二人出现得毫无征兆,此刻剑锋所向,直指洛念笙。其速度之快,看样子是想将她半道截杀。
此时的洛念笙已然癫狂,对四周情形浑然不觉。
“啊!!!”
见此情景,陆正浩顿时睚眦欲裂,连声怒吼着冲了上去,
顷刻间四人交汇,千钧一发。
下一刻,陆正浩终于抢在二人之前,堪堪抱住了洛念笙,但对撞的巨大冲击力,也使得二人口中鲜血狂喷。
陆正浩牙关紧咬,前冲的势头不减,抱着洛念笙继续向前飞去。
见状,孙、海二人同时撤剑,避免误伤到他。
身后七柄光剑追至,恰好撞上了他俩的剑围,两人慌忙格挡,剑群顿时失了准头,骤然消散。
陆正浩眼前阵阵发黑,强忍着接连而来的眩晕之感,一枚丹药出现在手,而后毫不犹豫的呑了下去。
怀里的洛念笙双目紧闭,浑身瘫软,已是生死不明。
陆正浩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背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落地之后,顾不得其它,赶紧查看她的情况。
一探之下,顿时面色巨变,如今她神庭崩溃,生机涣散,竟已是濒死边缘,情况十分危急,必须马上救治。
但孙、海二人显然不想让他这么做。
海成轩满脸不悦,厉声喝问道:“她要杀你,你为何还要救她?”
陆正浩心急如焚,没有理他,而是抬头焦急的看向了孙严道,恳求道:“师傅,此事还请让弟子自行处理。”
孙严道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海成轩接过了话头,“此子气候已成,今日若是不除,将来必成大患,此事由不得你。”
说罢不顾其他,身形骤然冲出,竟是直接出手了。
突然,陆正浩笑了,笑得无比冰冷,眼中杀意凛然。
刹那间,身上青气萦绕,竟是爆发出了令人恐怖的灵压。
他将洛念笙抱起,身形同样激射而出。
“嘭。。。”
空中两人交汇,一人倒飞而回。
海成轩被他气势所慑,一时触不及防,被一脚踹在胸口,如同箭一般狠狠砸进了地面。
口中鲜血狂喷不已,挣扎了半天,一时竟站不起来,心中更是无比惊骇,张大了嘴巴,失声惊呼道:“玄幽境!”
陆正浩眼中杀气弥漫,冷着脸再次杀了上来。
孙严道大叫不好,连忙呼喊道:“小陆,住手!”
陆正浩满心愧疚的看向了他,“弟子不肖,还望师傅恕罪。”
身形丝毫不停,再次加速冲向海成轩,又是一脚踹在其胸口之上。
“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海成轩滚出去老远,但命也够硬,依旧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呻吟着。
陆正浩眼中一片冰寒,身形再次高高跃起,而后大步踏下,已是要痛下杀手。
孙严道心中大骇,赶紧飞身过来拦截。
陆正浩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仍旧没有犹豫,同样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这一脚没有留手,孙严道同样飞出去老远,口中鲜血直流。
然而,胸口的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悲,他的眼中满是震惊,没想到陆正浩居然真的对他出手了。
陆正浩根本不敢看他,眼中毅然决然,再次杀向了海成轩。
孙严道重新爬起,眼看已是救援不及,心头当机立断,竟直接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住手!”
陆正浩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心中愧疚万分,声泪俱下道:“师傅,弟子不肖。”
孙严道一阵猛咳,咳出片片殷红,他擦了擦嘴角,恳求道:“小陆,算是师傅求你了,饶恕掌门一命。此事我们不再插手,这就离去。”
陆正浩跟着跪了下来,颤声道:“师傅,弟子不肖,死不足惜,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孙严道顿时愕然,片刻后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道:“阿浩,师徒一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罢赶紧扶起海成轩,飞速离去。
他的目光无比复杂,因为他知道,陆正浩回不来了,也知道此时的洛念笙便是他的逆鳞,若再触之,必死无疑。
陆正浩没有去追,而是抱着洛念笙向着反方向飞去,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树林里,洛念笙躺在地上,面如死灰,浑身再次泛起了青光。
陆正浩满脸认真,小心翼翼的刻画着还魂阵,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
好在原先的阵法并未完全消散,一番努力过后,洛念笙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神情一松,瘫倒在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松口气的同时也惊叹于她的恢复速度,如今她的灵气已然恢复了正常运转,伤口更是夸张,竟已经开始愈合了。
只是,不知道又去了多少寿命。
突然,阵阵疲惫之感袭来,陆正浩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之所以步入玄幽境,正是因为伊青空炼制的那枚丹药。
此丹名为“浮生绝命”,药方乃是前两年四处奔波时偶然所得。
据药方记载,此丹能强行提升修士的境界,至于代价,便是身死道消。
他并不知道药方的真假,但也没机会尝试了,因为药材中的一味“菩提血”,根本不知是何物,若不是寻到了一些遗留,此丹根本无从炼起。
这本是他留作守护洛念笙的最后手段,不想今日却是用上了。
陆正浩苦笑不已,心中更是充满了不舍,低叹道:“没时间了啊!”
他小心翼翼的将洛念笙拥在怀里,脸上满是柔情,深情凝视着绝世容颜,轻轻吻上了红唇。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捋了捋她凌乱的秀发,轻柔摩挲着她的脸颊,深情自语道:“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那个人是你啊!”
说完便将她放在了地上,而后起身走向了一棵大树,脚下阵阵虚浮,背影很是萧索。
他背靠着大树,微笑的脸上满是解脱。
左手一引,地上的白吟随之而动,飞出一段距离过后,又是倒飞而回。
下一刻,白吟剑对直着插进了心口,将他钉在了树上。
疼痛袭来,感受着生机的流逝,陆正浩满心不舍,最后看向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自嘲一笑,“同眠,还是算了吧,我不配!”
一指点出,一道灵光射入了她的眉心。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嗡嗡作响,阵阵虚无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陆正浩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死亡吗?和你说的,差不多呢。”
恍惚间,看到她的睫毛微颤了几下,这才微笑着闭上双眼,缓缓垂下了头颅,
“永别了,我的爱人!”
片刻的宁静。
洛念笙猛然睁眼,刹那间翻身跃起,而后紧盯着树下的景象,脸上满是愕然。
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她脑海里的记忆,又实实在在告诉着她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没再多想,自顾自惨笑了起来。
而后拿出酒葫芦,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酒水顺流直下,浸透了衣裙。
“师傅,师姐,阿笙替你们报仇了。。。”
她没有哭,因为她答应过师傅不会再哭了,她只能笑,因为师姐说她笑起来好看。
笑声越来越大,透着无尽的凄凉。。。
许久过后,她走上前去,拔出了白吟剑。
心如死灰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而后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向着天边飞去。
那里,有她最后还想再看一眼的地方。
那里,是遗失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