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姓”在牡丹江与松花江合流处,濒松花江南岸,归宁古塔所辖。城三面江流环绕,为水陆交通要地。这里是辽代五国城之越里吉部地,为五国会盟之城,又称“国头城”。金灭北宋后,将徽宗、钦宗二帝押解北归,曾囚禁于此。
罗刹的两艘大船沿着江岔而下,一门大炮在船头高挺,在前开道。后面的大船上也布满了士兵,全都荷枪实弹。依万把商人带在身边,紧紧盯守。
依万对这次交易十分重视,将其视作一场战役。只要交易完成,在督军那里可是大功一件,回头再把那野性十足的扎娜古勒搞到手。他一边做着美梦,一边还警惕地看着视野周边。一路下来,未遇到任何阻碍。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长期以来,他们的船只横行于这条江面数载,已多年未遇到大清的舰船了。
依万拿出了一长筒,向远眺望,前方是一马平川,再行十几里,就可抵达“三姓”。到时银子到手,足够他在尼布楚总督军佛拉索夫那儿领赏,说不定还会得到沙皇陛下的嘉奖。至于这些“萝卜”,留到发霉也没用处,就留给这群野蛮人吧。没准以后,这又是一个新的生财之道。依万想着,仿佛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堆在他面前。
大船驶达一处江湾。此处风平水静,只有几条独木小舟泛在江上,这里是一个船舶停靠的好地方。
落日的余晖正倾泻而下,播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渔人正在江面上撒网,岸上早架起了几口大锅,下面柴火烧的正旺。渔民平日打完鱼,就直接舀着江水在锅里炖着吃。他们这时惊见两艘罗刹的大船向这边靠拢,都赶忙收了网,纷纷划向岸上,上岸后也顾不上拾掇炊具,远远逃开。
一大锅鲜鱼还在锅里打滚,鱼肉的鲜香顺风飘到了船上,罗刹们忙活了一天,全都饥肠辘辘,闻到鱼香,都流出了口水。
依万更关心的是当下的交易,他命两船的水手抛锚,将船扎在江心,心焦地等待。
天色渐暗,仍不见有人前来。依万心急如焚,他不耐烦地问怀仁:“你们的人怎么还没有到!”
怀仁说道:“大人不要着急,我们商队要运送这么多银子,又要避开清兵与土匪,难免耽搁。有我在你手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依万这才稍放松了警惕。望着岸上的渔火,罗刹们有些蠢蠢欲动。一天下来,他们在船上吃的都是干巴的“列巴”,依万和几个官阶高一些的军士还能吃些腌生鱼籽,算是上等伙食。他们请怀仁也尝了一口,顿觉得腥臭扑鼻,差点呕了出来。此时,看着岸上,怀仁也不觉咽了口唾沫,暗骂自己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大鱼还没钓到,竟先把自己馋倒。”
罗刹兵经不住诱惑,经几番请求,依万终于同意让一小拨人乘小舟登岸,还让他们把怀仁也拽上同往,说:“不能让我们尊贵的客人饿着肚子。”
怀仁心觉好笑:“这罗刹也会玩虚的,明明是怕人在酒食中捣鬼,想让我去试吃。难到他也读过‘智取生辰纲’?”
怀仁跟着罗刹们坐着小船靠了岸。
渔民逃跑匆忙,鱼篓里还剩有不少鲜活的鱼虾河蟹,令罗刹们惊喜的是,那些人还撇下了一大坛子烧酒。
罗刹兵示意怀仁先吃,怀仁也不谦让,他夹了条肥鱼,便大肆咀嚼起来,时不时地还喝上几口烧酒。
见他吃的有滋有味,罗刹兵终于放了心,他们大肆吃喝起来,不一会,岸上的吆喝声便此起彼伏。
江上的罗刹兵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大声嚷嚷着让这些先遣队员赶快回来,好轮到下一拨再去解馋。
罗刹们又拾了一些干枝,将火烧的更旺,罗刹兵一拨一拨地打着响嗝回到船上,个个酒足饭饱,面红耳赤。
依万却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没有随兵士登岸。怀仁看他的喉结阵阵蠕动,似在吞咽,不禁佩服这罗刹头目的定力非浅。
已有几个罗刹不胜酒力,醉卧在船板上,被依万逐个踢醒,余下的也都强打着精神。
夜已渐深。晚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远处丛中,现出了一队黑影,向岸边靠过来。
“我的人到了!”怀仁说道。
依万提高了警惕,那双鹰眼发出了锐利的光芒。能在清军的追剿和土民的反抗中长期立足,小心谨慎是他的最大法宝。他命手下都端起了枪支,支起大炮,瞄准了岸上这群不速之客,自己则再端起长筒,仔细查看。
随着这队人马越走越近,依万终于看清,对方有一大群人,还赶着几辆骡车,车上有载着几个箱子。依万有些喜上眉梢,他命几个兵士带着布昂驾小舟去查探。
小舟抵岸后,罗刹持枪站立,布昂上前盘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对方答:“我们是来交易的,请问我们大掌柜的在不在?”
确定了这些人就是前来交易,布昂高声向江中示意。依万让怀仁在船上向伙计们喊话,怀仁叫道:“我在这里!放心吧,货我已经验过了,都是上等货色,没有问题。”
几人听后,从骡车上,卸下了三只沉甸甸的箱子。布昂忙上前查验。
撬开了箱子,见里面满是银锭,在月色下散着银色的幽光,布昂的眼睛都直了,他挨箱查验,果然都是货真价实。
见银子没有问题。罗刹兵上来就要搬箱子。一美髯公上前一脚踩住了木箱,喝道:“我们的货呢?”
罗刹兵见他威风凛凛,后面的人也都持械对立,再不敢妄动,一边举枪与他们对峙,一边和大船上喊话。
怀仁在船上看得真切,这全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关二爷能亲身前来。现在,如果没出差池,渔夫正带着先前“逃跑”的渔人们,乘着夜色,踏水而来,准备偷偷登船。
见依万有些不悦,怀仁忙陪着笑脸说:“这么大笔银子,不见到货物,怎能轻易撒手?你们船坚炮利,又有我在你手上,还怕我们耍赖不成?”
依万急于要银子,不想再生出什么岔子。听商人说的也合情理,他和手下嘀咕了一阵后,便放下了一艘小艇,又一队罗刹兵载上几大袋子的货物驶向岸上。
依万扭头对怀仁说道:“我诚意已足够,就看你得了,待银子一到,我马上派船送你登岸。”怀仁连连点头。
依万靠在船舷上,一直手擎长筒,时刻关注着岸上的交易。他命炮手时刻做好了准备,火枪也都已上膛,这帮人敢耍什么花样,只要他一声令下,枪炮齐发,顷刻便能把他们送去见天主。
货物已从船上卸到岸上,双方都放下了手中的家伙。那群人把几大袋子山货装到了骡车上,几箱的银子也被罗刹兵搬上了小船,交易好似愉快达成。眼看着兵士们载着沉重的箱子向回驶来,依万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中,只等小舟回来,便万事大吉。
岸上的商人们也都车载着货物缓缓离去。依万放下了长筒望远镜,让人放下缆绳准备把钱箱吊上来。
就在这时,兵士们都好像同时接到了指令,一个个手捂着肚子,急着去便溺,江上小舟的士兵也都弯下了身子。
“难道是食物里有鬼?”怎么这商人却安然无恙?依万又起疑心。
怀仁见状笑道:“看来,你们的胃肠还是食不惯我们渔人的美酒佳肴啊。”
依万还是心有疑虑,见小舟上的士兵们,熬不到登船,有的就在舟上褪了裤子拉屎,那操舟的军士还有些文明,蹲在船头,撅着腚向江中排泄废物。小舟已滞在江中,依万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身边的卫兵也都猫着腰一个劲地往来穿梭。商人却不知去向了何处,依万好像明白些什么,他叫骂着拨开这些不争气的兵士,四处寻找,从船头到仓尾,除了踩了一脚稀屎,却再难觅商人踪影。
这时,远处江面上有数艘插着黑色旗帜的舰船,箭一般地向大船这边游来。“不好!”依万抽出佩剑高喊:“开炮!”
顷刻间,一桶江水连带着活鱼,泼到了大炮的引信之上。手持火引的炮兵愣神间,被怀仁一脚踹进了江中,火炮顿时已成了哑巴。
又有多位壮士从水里冒出了头,为首的正是渔夫,他们纷纷爬上了两艘船板,尖刀挥舞,向罗刹们一顿冲杀。罗刹一个个头昏眼花,肠穿肚泻,战力大打折扣。有的火枪还未来得及点,就被人砍死。一时间,船上的枪声,厮杀呐喊声震天,一片杂乱。
江面上那载着银子的小舟,又开始动了起来,却是反向岸边驶去。小舟已经换了主人,几个罗刹兵早被人抛到江里。
“这么小心,还是中了商人的圈套!”依万奋力拼杀,他果然出手不凡,接连刺翻了几个壮士,一面努力寻找那个骗他的诡诈商人。
那数艘骷髅舰艇也驶到跟前,把两艘大船团团围住,手持大刀长矛的壮士纷纷杀上了船板,罗刹兵们一时被砍杀得叫苦连天,带着满身的臭气四下逃散。
“守不住了!”依万知道大势已去,悔不当初,他准备殊死一搏。见他剑风狠辣,几个壮士轮番对他围攻,他左右腾挪,手刺脚蹬,又接连掀翻了几人,一时间,谁都不敢贸然靠前。他一路挥砍,目光终于锁定了不远处那个矫健的身影。
商人此刻正大开杀戒,他剑光飞舞,身边的罗刹被杀的七零八落。眼见依万已经红了眼,向自己扑了过来,商人索性收了脚步,静等他的到来。
面对依万的来剑,商人不再退缩。只见他轻轻荡开刺来的长锥,随后千钧横扫。依万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的商人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哪似从前那般窝囊模样?他攻防凌厉,迅捷如兔,四周仿佛都是他的魅影,其剑的走势竟能与自己的迅捷剑术如此契合,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先前真他妈能装!”依万心中骂道。
依万绝非浪得虚名。他步伐灵活,前后脚弓步相互交替,进退有据。其另一手高高扬起控制平衡,像是舞蹈,时而挺剑挥刺,时而抽身格挡,防御中常蕴含着强烈的反击。
怀仁注意到,面对自己的挥砍,依凡往往会主动向前迎击,以近护手部位格挡,尔后借势穿越自己的防御强行刺击。其狭细的剑身看似弱于劈砍,却是额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刺击速度和角度的刁钻,刺探的优势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怀仁暗暗思量,“兵刃乃手足之延伸,杀伐之器也。”这话用在眼前这罗刹身上,再适合不过。
依万服役前,曾是莫斯科的剑术大师,以“迅捷剑术”闻名于莫斯科及周边公国。当时不少西班牙、德国、意大利的剑客都纷纷来登门求教。
迅捷剑术的基础是一种圆形的图谱,像极了东方的八卦图,被称为玛丽切斯基源泉。其中布满了复杂的几何线条。其重心较所有刀剑都要靠后,几乎就在护手位置,使剑手能把剑尖精确地推进攻击目标。剑手的每一次攻击和防御,均遵循其中计算好的线路进行力求在最巧妙的角度以最快的速度击中对方,又全身而退。这种剑术不但是勇气和技艺的较量,更像是一场比拼智力的数学游戏。
其剑术曾风靡一时,俄国、西班牙、意大利的人不但用迅捷剑解决街头争端,酒馆妓院里的琐碎纠纷,更是争夺情妇的有力武器。
剑术格斗好比弈棋,又像是二人共同的协奏,往往随着双方的走势而呈现出千万变化,从而演绎出各类精彩的棋局或华美乐章。依万的攻法与反击,完全超乎了怀仁的生平所遇,依万也是首次领略了如此精妙的东方剑术,二人不觉都被对手牵动着“入乡随俗”。
海盗、帮众和镖师们已制服了船上的罗刹兵,闪出一片开阔,目不暇接地看着两人的激烈对决。
只见怀仁在依万的带动下,亦是忽前忽后,一改往日做派。时而,依万挺锥快踱向前,怀仁急剧后退,时而局势又开始反转,反复如斯。二人的剑不时粘在一处,交碰和摩擦,声声刺耳。他俩不住翻腾跳跃,你来我往,步履细碎,却总是履着一条直线。
小宝心道:“小叔与罗刹怎还斗起鸡来?”,一旁的渔夫更是疑惑道:“这两人跳的是什么舞?”
面对依万凌厉的攻击,怀仁从未感觉过有如此累脑。其剑有时眼看着向自己刺来,却又中途陡变,虚虚实实,真伪难辨。怀仁见久攻不下,脑海中不觉浮现出那谱中最后一式,及当初和固山演练时的场景,顿觉灵光乍现!
六公子当初在上面用朱笔标注“慎用”,实则是这式招法实在是千载难逢又凶险异常。若贸然套搬,无疑是给敌人送上人头。但若是机缘巧合,却会有竟想不到的收效。用此招法需要胆大心细,心无旁骛,实是太难掌握,故而六公子才会有此示警之语。
怀仁主意拿定。见此时依万开始双脚不断交替,不停地绕圈移动,看来他也有些倦了,想试探着寻找战机,一击致命。
依万终于瞅准时机,他弓着的前腿迅雷般向前迈进,随着后脚的紧跟,剑尖已向前递出。他这一剑旨在刺探,脑海中早预算好了接下来的线路,此后便有排山倒海般的接连妙手,一举拿下对方。
怀仁却未对此做出回应,他门户大开,迎头而上!人群中即刻响起了一片惊呼,有人已闭上了眼睛…
依万的长锥并未去刺穿怀仁的咽喉,而是在半途陡然折转,按原计划向对手肋下划去。当他发现这是“空城计”的时候,方知自己想多,但为时已晚,高手对决,往往就在这毫厘之间。
怀仁终于突破心障,使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式,他剑势以实为实,未假掩饰,长剑直抵在依万的咽喉。
依万做梦也不曾想到,天下竟会有此等剑法!真是闻所未闻,生平未见。他纵横东西方各国多年未遇到敌手,今天竟会败在这大清国一商人的剑下。依万两眼一闭,引颈就戮。今天总算开了眼界,能够败在这样的绝顶高手之下,死也值了。
大船上的罗刹士兵死伤惨重,剩下的人早已缴械投降,被五花大绑,堆靠到船舷处瑟瑟发抖。布昂企图乘乱游走,也被人打捞了上来,与罗刹堆到了一处。还有十几名索伦水手,都是被罗刹掠来做的苦力,他们早对布昂恨之入骨,群起而攻之,把他按在地上打的狼哭鬼嚎。眼见他已奄奄一息,一众人才制止了愤怒的索伦人。
小宝等人拥上来,把依万牢牢捆上。依万神色凝重,问怀仁道:“你绝对不是商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怀仁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只是大清的子民。”
“不!你一定是个军人!没想到大清国竟有你这么出色的军人,败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小宝擦了擦冷汗,问怀仁道:“刚才你露那么大的门户,若当时依万一剑真刺过来会怎样?”
怀仁手指自己的脖子就势一歪头,作吐舌状。
小宝惊得合不拢嘴巴:“我地乖乖!那…你…”
此役,关二爷不仅收回了损失,还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乐的合不拢嘴。他拍着怀仁肩膀说道:“能聚齐各路多英豪,非你莫属!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真乃长江后浪推前浪!”
怀仁一边谦词着,又忙着对前来相助的各路英豪一一拱手相谢。
孙盛携一众海盗是奉霍一梅之命而来。见大事已成,孙盛对怀仁附耳说:“当家的说了,这些银子本来就是你的,今日正好物归原主。她还说,这次要是不能帮你打败罗刹,回去就休想再上她的床!”
说罢二人抚掌而笑。
怀仁目送着孙盛一行上船扬帆而去。他此番不辱关二爷使命,为群雄出了口恶气,只是没抓到商秋野,未免有些遗憾。听依万说,商秋野已被雅克萨统帅托尔布津封了官,在城中为其出谋划策。看来,要为固山报仇,还是任重而道远。
忽有上百名官兵闻声而来,他们见罗刹大船已停泊在岸边,战事早已平息。曾经穷凶极恶的罗刹官兵已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民众制服,惊讶不已。
众人的心头一紧,这些官军素来视这些“飞参之徒”及“黑人”为山匪,他们这个时候杀出是为坐收渔利?一个个都保持高度警惕,静观其变。
为首的一将官喊道:“你们谁是领头的,请出来问话!”
关二爷正欲上前搭话,怀仁先挺身而出。他早见那军官有些面熟,细看之下,果然是他!
领头的军士,竟然是当初在海上救下的呼荣!
“原来是你!”呼荣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收刀入鞘,张开双臂上前与怀仁拥抱,好汉们也轻舒了口气。
得知事情的始末后,呼荣对怀仁无比钦佩,当下命兵士将这些罗刹锁上,先押进城去等待发落。
呼荣告诉怀仁,上次从海岛回营后,被长官连降了二级。后来听说朝廷要大力清剿罗刹,他主动请调到黑龙江,现在萨布素麾下任一参将。
最近在尼满江口一带,常有一股罗刹骑兵出没,他们神出鬼没,索伦人深受其残害。将军便命他率军前去征缴,哪知却找不到这伙人的踪迹。他们在率队回返的途中,驻扎在三姓城休整,刚才听到江面上杀声四起,以为罗刹又来进犯,他便协同本地官兵赶来迎敌,没想到战事这么快就结束。
呼荣告之怀仁:“那股骑兵与以往不同,他们从不用火枪,都手使圆月弯刀和短矛,骑的马要比我们的蒙古战马高出一头不止。他们都头裹白巾,凶悍无比,所向披靡。索伦人哪里见过这阵势,被他们砍杀的人仰马翻,这些人杀完就走,来去无踪影,如旋风般消失在密林中。将军数次率军去围剿,却始终难寻他们的踪迹。”
“这又是一群什么鬼?”怀仁心中暗想。
呼荣又说:“你今日大败罗刹,是为朝廷立了大功!将军一直在四处找你,今儿个既然让我碰上,不如即刻随我去爱辉见他。”
恩公萨布素有事相请,怀仁不好推辞,就此向关二爷、渔夫小宝等一众好汉作别,随呼荣赶赴黑龙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