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刀篇（六）——被圈养起来的“人”
炽火之刃，夺命斩罪……锁在牢笼里的自由，绝对不能被称作自由，被当作玩物的人，绝对不能被称作自由人。
在信息繁杂的环境里，语言从来都不能蛊惑一个庞大群体的心灵，真正打动他们心灵的，往往是引起共鸣的真相。
——新世界学者门太桀
……
巴狼狂国中央政府监察局，是专门监察巴狼狂国中央政府官员的机构，由巴狼狂国中央政府拿公共财政出资建立，这样一个依靠民众养着的组织，却是确是巴狼狂国最腐 败的组织，堪称巴狼狂国民众身上的最大吸血虫。
早晨，监察局的一位女监察员迷迷糊糊地从酒店床上醒来，昨天晚上，她终于下定决心和监察局副局长上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晋升了，局里的女性为了向上爬，大多都被上级潜 规则，那些因为潜 规则而获得利益的家伙，恨不得拉所有人下水，那些没有被潜 规则以及能力强的家伙会被孤立，从而在局里普普通通。
女监察员名为铃铃木子，昨天她没有经得起金钱和地位的诱 惑，选择同监察局副局长上床，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组织的腐朽与上层管理者脱不了干系，这个副局长就是极其好 色的老男人，本身有妻子，却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些进入监察局的年轻漂亮的女监察员大多被副局长猥亵拖上床，这些打拼的年轻人大都无法抵挡金钱和晋升的诱 惑，他们也想获得权力，和副局长一样的为所欲为的权力。
想象一下，一名底层奋进者在这样的生活面前会有怎样的抵抗力，存有几百亿金的存款，住几千万金的豪宅，开名贵的跑车，戴几百万金的手表，喝几百万金的名酒，圈养数不清的情妇情 夫，坐着私人飞机游艇环游大好山川都市，享受来自底层民众的巴结乞求，享受别人为你塑造的好名声……对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这种腐朽的生活，是无法拒绝的，他们做梦都想向上爬，过上这种天堂似的生活，却不知道，这种贪心会搭上他们的所有，一个剥削者……对应千千万万被剥削者。
铃铃木子醒来的时候，副局长早已提起裤子离开了，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也将和其他女监察员一样获得晋升机会，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等副局长成为局长，她也许可以被提拔为新任副局长。
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之一，就是分不清欲 望与现实，铃铃木子将欲 望带入现实，企图用这种想法麻痹自己，其实铃铃木子的内心深处很清楚，副局长的情 妇岂止她一个，她只是众多玩物的其中之一而已，用身体交换晋升机会，是副局长对她的施舍……她和那群漂妓又有什么区别！漂妓至少还能拿到钱，而玩物，只能依靠主人的施舍，铃铃木子哭了。
……
自从伞仙、雨月、暗流等一大批异界公会成员返回委托所和确认委托所安全之后，丑角带着晴雨小姑娘也返回了委托所。
今早，罗刹接到暮悠之的命令，暮悠之让罗刹前往清风公爵手下的绝命者组织的据点，从此，罗刹就是暮悠之的代言人，负责与清风公爵交流。
罗刹真舍不得，这是怎么回事嘛！她好不容易从异界大陆来到人类大陆，结果暮悠之跑去和这位哈夏前辈发疯，现在发疯完了，还把她撵去绝密者组织的据点！罗刹不开心，脸上就差写着郁闷二字了。
罗刹坐在阶梯上发呆，没心没肺的暮悠之还严肃地催促罗刹快些收拾行李，罗刹的情绪？在暮悠之可不管，他是因为信任罗刹，才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罗刹。
面对暮悠之的碎碎念，罗刹终于忍不住发声：“前辈，我想晚几天出发。”
暮悠之：“嗯？为何？理由。”
罗刹：“不想走，想多待一会儿。”
暮悠之：“驳回。”
罗刹很委屈，这个前辈一点都不体贴。
就在罗刹打算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远处传来雪的愤怒声：“暮！悠！之！”
暮悠之淡定地放下漫画，然后向厕所的方向跑去。
雪：“站住！”
只见雪怒气冲冲地瞬移到暮悠之身旁，盲刀小心翼翼地跟在雪的身后。
盲刀：“咳！咳咳！大人，我不是有意出卖你的，只是外边的草坪……真是你的火之毁烧的。”
暮悠之：“雪……这是误会。”
雪：“误会！我被草坪大爷念了一个上午！”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暮悠之和盲刀切磋，把草坪烧没了，烟味将国宾馆众人熏醒，众人打开窗户一看，发现盲刀在抚摸被烧焦的小草，一边抚摸一边叹息，而打败盲刀的暮悠之早早地跑去睡觉了。
今天早晨，雪刚从国宾馆出来，就被管理草坪的大爷逮到，之后是一阵数落，雪很冤枉呀！她只是出来买菜而已！于是，雪将昨天晚上摸小草的盲刀抓来，让盲刀跟大爷解释，没想到大爷不仅没有放过雪，反而骂雪是小丫头片子，只知道推卸责任，大爷才不相信盲刀这个老头子能这么没有分寸……确实不是盲刀干的，是暮悠之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干的。
可怜的雪，就这样被死板的大爷数落了一个上午，雪很愤怒，盲刀只好把事情都说出来，不说还好，一说更愤怒了，这个暮悠之，不仅懒惰！还给雪找麻烦！
此刻，暮悠之有些手足无措。
暮悠之憋了半天，才开口说到：“对不起。”
雪：“悠之！你太令我失望了！”
罗刹赶忙从阶梯上走下来，她挽住雪的胳膊。
罗刹：“前辈！咱们去做饭吧！”
雪：“唉！好吧，暂时放过悠之！悠之！快去拖地！”
暮悠之：“收到！”
罗刹对暮悠之眨了眨眼睛，暮悠之点头表示感谢。
等到这二位姑娘离开后，暮悠之又坐回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漫画，继续阅读。
盲刀：“大人，你不是要拖地吗？”
暮悠之：“看完再拖，不急不急。”
盲刀：“……”
盲刀明白了，暮悠之就是作死小能手，难怪暮悠之和哈夏怎么合得来，感情是同类货色……说起哈夏，盲刀是劝不动了，现在哈夏还躺在床上睡觉，盲刀估计，就算到了世界末日，这两个摆烂王依旧会无动于衷地摆烂，真特么潇洒！盲刀也想摆烂！
……
巴狼狂国中央政府监察局内部，铃铃木子受到消息，自己被晋升为甲级监察员了，周围的同事都献媚地上前祝贺。
不知怎么的，铃铃木子有些失落，似乎……晋升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每当想起自己以后还要和副局长上床，铃铃木子就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在女同事的一声声恭维中，铃铃木子走出监察局，天空已经黑暗，冷风吹得铃铃木子那么凄怆，铃铃木子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钦巴士的街道上。
街边，优雅艺曲家哈夏如往常一般在大街上拉小提琴，优美的曲音传入铃铃木子耳中，铃铃木子的眼睛重新焕发光亮，她驻足在哈夏身旁，聆听这充满希望的曲音。
铃铃木子仿佛忘记了烦恼，忘记了那些肮脏的事情。
哈夏走呀走，铃铃木子跟呀跟，直至路的尽头，哈夏停下脚步，哈夏抬头望向夜空，他对一旁的铃铃木子说道：“姑娘，您似乎喜欢我的音乐。”
铃铃木子点了点头。
哈夏：“姑娘，天晚，在下要回去休息了，姑娘你最好早些回家，免得被宵小之辈盯上。”
铃铃木子注视哈夏那坚毅而年轻的面孔，瘦成这样的超级厉害的艺曲家，为何会如此落魄。
铃铃木子：“先生！您……为何要在大街上演奏！您不觉得……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吗？”
哈夏：“无碍，每当在下陶醉于自己的世界，在下才感觉生命是属于自己的，在下很快乐，至于他人的目光……随意。”
铃铃木子：“先生，您没有工作吗？”
哈夏：“工作？在下只是一名艺曲家而已，在喀巴落委托所当艺曲家。”
铃铃木子：“先生，看您的样子，似乎……有些落魄。”
哈夏：“是吗？但……我很自由，即使现在死去，我也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铃铃木子陷入沉思，她本来是很同情哈夏的，但现在，铃铃木子的眼里只剩下羡慕，至少哈夏不用为了晋升去讨好其它人，至少哈夏……没有她这么贪婪，哈夏仅仅是活着，有尊严地活着，像鸟儿一样活着。
哈夏：“姑娘，该回去了，祝姑娘您工作顺利、家庭幸福美满。”
铃铃木子：“先生！等等！”
哈夏一脸疑惑地回头。
铃铃木子：“先生，我单身……咱们可以一起活着！你负责给我拉小提琴！我赚钱养家！”
哈夏：“哈哈哈！姑娘，在下可是有娘子的，她在天上看着呢。”
铃铃木子：“天上？先生！我不嫌弃你脏！算了……就是说，咱们明天还能见面吧！”
哈夏：“在下日常演奏。”
哈夏消失在铃铃木子的视线中，铃铃木子已经下定决心，她要辞去监察员的工作！虽然家里的父亲还病重着，急需钱财，但铃铃木子相信，以她的能力，必定能够再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翌日，铃铃木子果真向监察局局长提交辞职申请，监察局局长不明白铃铃木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刚被副局长潜 规则，好不容易晋升为甲级监察员，却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失心疯了吧。
铃铃木子表示，现在的监察局才是失心疯了，之前铃铃木子追查到一个贪污十个亿金币的官员，结果上级要求铃铃木子停止追查，用脑子想想都知道，监察局的高层收了官员贿赂。
再次从监察局走出来的铃铃木子无比轻松，她整理整理自己的棕色大衣，她踏着黑色高跟鞋，向昨天与哈夏相遇的地方走去。
冷风吹不散相遇时的感动，阳光也似记忆中的那般温暖，铃铃木子看见了远处的哈夏，她静静地向哈夏走去，聆听那悲伤的旋律。
待哈夏放下小提琴，铃铃木子认真地对哈夏说到：“先生，我离职了。”
哈夏有些疑惑。
哈夏：“为何？”
铃铃木子：“腐朽的环境不适合我。”
哈夏：“姑娘呀，这天是否晴朗。”
铃铃木子：“嗯？今天……很晴朗呀。”
哈夏：“是呀，像是虚假的谎言，明明是黑的，偏偏要披上一层光芒外衣，连心都是黑的，披上一层外衣又能改变什么。”
铃铃木子：“先生，你这么瘦，我请你吃中午饭。”
哈夏：“无功不受禄，每一金，都是劳动者用汗水换取的。”
铃铃木子：“唉！我现在没了工作，又该如何……”
哈夏：“姑娘缺钱？”
铃铃木子：“嗯。”
哈夏：“在下还是有一些积蓄的，兴许可以借你……至于归还，等姑娘你什么时候有能力归还，再归还吧，倘若找不到我，那么就算了，就当是在下赠送给姑娘你的了。”
铃铃木子：“先生！我不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家伙！我是独立的人！我不需要这些施舍！”
哈夏用锐利的目光看向铃铃木子，铃铃木子突然哈夏变了一个人，哈夏好似高高在上的帝王……氪修斯人格占据身躯。
氪修斯：“很可笑，连活着都艰难，还在意人格。”
铃铃木子：“为什么不能在意人格！我是有尊严的人！”
氪修斯：“哈哈哈！哪怕你明天就会死去。”
铃铃木子：“不错！哪怕我明天就会死去，我也要真正地活着！堂堂正正！像我这样肮脏的人，也会渴望光明……我也要尊严，真正的尊严，我能担起所有的责任，堂堂正正的！”
氪修斯：“明天傍晚，在这里等我。”
语毕，氪修斯离开，留下迷茫了的铃铃木子。
今天下午，铃铃木子接到监管局的电话，她已经正式脱离监管局了，与此同时，铃铃木子在监管局的同事告诉铃铃木子，监管局副局长被纪律 检查反贪特别组抓了，自从巴拉连任巴狼狂国总理以后，开始大力着手抓贪官以及那些以权谋私的官员，监察局副局长是第一个被调查的对象。
据铃铃木子的同事所说，特别组现在急需人证，而现在监察局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举报副局长的罪行，大家都害怕惹上麻烦，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没有充足证据之前，监察局副局长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铃铃木子放下电话，她的内心在挣扎，终于，她下定决心打电话给纪律 检查反贪特别组。
电话拨通。
铃铃木子：“您好，我是曾经的监察局甲级监察员，我要实名举报监察局副局长，他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潜规则下级，与垄断企业勾结……”
……
翌日傍晚，铃铃木子如约而至，哈夏和暮悠之也赶了过来，暮悠之来这儿的目的主要是害怕哈夏被骗，昨天哈夏找他借了一大笔钱，哈夏让暮悠之找盲刀还钱，因为哈夏的积蓄全在盲刀那里，恰好盲刀没把金币卡带在身边。
暮悠之多次提醒哈夏，千万不要被骗，特别是那些街边的“可怜人”，十有八九是骗子，哈夏却信誓旦旦地告诉暮悠之，他看见了若隐若现的希望之火。
暮悠之双手抱长刀靠在路灯杆子上，他亲眼看着哈夏将金币卡拿出，然后郑重地交到铃铃木子手中。
哈夏：“姑娘，努力活着，无论如何，莫要失去本心。”
铃铃木子：“不！无功不受禄！你都这么落魄了，我更不能收下！”
暮悠之插嘴：“好呀，还给我，你知不知道这张金币卡里有多少金，足足三十万金！委托所财款！刀会借款……还可以收利息哈哈。”
铃铃木子：“呼，不能收！拿回去！不然我生气了！”
哈夏：“我说过了，是借！借你的！俗话说的好，人终有一死，倘若这些不够治疗你的父亲，我建议不要治了，好好陪他度过生命的最好一段时光……人呀，很多时候要看开，不要陷入悲伤，生活还在继续，人可不要被俗世圈住了。”
铃铃木子擦了擦眼泪，她好感动，她的生命里居然出现这样一位艺曲家。
哈夏：“姑娘，在下的名字哈夏•氪修斯，倘若要还钱，可以到喀巴落委托所去，倘若找不到在下或者你没有能力还，那就不还了，反正在下不需要这么多钱。”
暮悠之：“姑娘，你怎么和哈夏认识的呀。”
铃铃木子：“下班的时候，我被哈夏先生的曲声吸引，这是听到过的最优美的声音。”
暮悠之：“姑娘，你太单纯了，如果哈夏是坏人，像你这种弱女子，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哈夏：“是的，姑娘你尽量少接触古怪的家伙。”
铃铃木子：“哈夏，你在哪里工作，我和父亲也搬过去！”
哈夏：“……”
暮悠之：“哈哈哈！笑死了，姑娘，哈夏是不会找再婚的，他深爱自己的亡妻。”
哈夏：“老板说的是，在我心目中，琴休伊思是独一无二的，她占据了我的整颗心。”
铃铃木子失落地看向远方，昏黄的日光渐暗。
暮悠之、哈夏：“姑娘，有缘再会。”
铃铃木子朝二人的背影大喊：“我会还十倍的钱给你们的！”
铃铃木子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金币卡，这份浓浓的心意，铃铃木子感受到了。
就在铃铃木子转身之际，三位壮汉用麻袋套住铃铃木子的上身，铃铃木子大声呼救。
听见呼救声的暮悠之和哈夏急忙往回赶。
三位壮汉扛着铃铃木子在街上穿行，紧接着，他们看见了此生难以忘怀的场面，一名可怕的黑发男人正用缠满绷带的长刀指着他们，男人的周围是火红的如狂风一般的烈焰，三位壮汉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了，他们只想活着。
哈夏趁机救下铃铃木子，铃铃木子紧紧抱住哈夏，她被吓得不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暮悠之审视面前的三位壮汉，壮汉的腿已经被烧成灰烬，有两位壮汉好似死了一般，暮悠之审问还有意识的壮汉：“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壮汉：“大哥饶命！监管局的副局长让咱们老大派人把这个铃铃木子给偷偷做掉。”
暮悠之饶有兴趣地问铃铃木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副局长迫不及待地要弄死你。”
铃铃木子颤抖地回复暮悠之：“我向纪律 检查反贪特别组实名举报了监管局的副局长。”
暮悠之：“哦，原来如此，这个副局长是要消灭证人呀，这天已经如此黑了吗？被圈养的人，可不算是人。”
环绕着火焰的炽刀，将三位壮汉送入地狱。
美丽的月光洒落在暮悠之那坚毅的面容之上，铃铃木子第一次看见这样美丽的人儿，如明月般美丽，如神灵般神秘而不可靠近。
暮悠之：“回去吧，回去吧，哈夏，带这位姑娘回家。”
哈夏：“老板，你去哪儿？”
暮悠之：“去找巴拉，我管这天有多黑，只要伤害到我身边的人，那么我就让这黑天放晴，谁阻止我，我就送谁入地狱。”
哈夏的眼里闪出泪光，如果他和钢琴公主能早些遇见暮悠之，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铃铃木子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极其正义的人！
此刻的铃铃木子还不知道，若干年后，她将舍弃人类大陆联合政府死亡执行官的身份，选择追寻那面浴火的蓝色妖姬旗帜，加入异界之王的麾下，与那名异界琴师、与亿亿万万向往正义的生灵并肩作战，向不公的世道，发起不死不休的挑战。
……
我们要夺回被剥夺的自由，因为我们是自由人……积压了世世代代的愤怒，可以毁灭所有。
吾等罪孽缠身，吾等被浊世渲染得肮脏龌龊，吾等亲手将地狱带入这丑恶的凡间，垃圾们，你们喜欢不公，吾等就赐予你们这一切，只不过……轮到你们这群既得利益的败类被圈养了，不，是被屠宰，抽筋扒皮，死不足惜！
——第三次大陆战争•众英桀之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