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旺庆见黄日光来了硬的 , 同样黑下脸来说: " 到时候你就是拿刀来捅我也没有办法。"
黄日光见再谈不下去了 , 便用下一句话: " 你等着。" 便转身走出了大门 , 拉开停 在院子里的小车门 , 钻了进去 , 小车一溜烟开出了那座玉雕的大门楼。
真旺庆看着那座空荡荡的门楼 , 心也空荡荡的 , 黄日光丢下的那句话让他背脊沟 不觉一阵冰凉 , 他很清楚 , 这些人不拿到钱是不会放过他的 , 怎么办呢?
年关越来越 近了 , 自己再也不能在家里坐了 , 得出去想办法 。如果不出去 , 自 己的这个年无法过 不说 , 一家人的年都无法过 。他很清楚 , 自己尽管在院长办公会上布置几个副院长去 借钱 , 除二姐夫能帮一点忙外 , 金昌松和杨陆军是不会帮他借一分钱的 , 现在任何人 都靠不住了 , 一切都得靠自己来 。想到这里 , 他转过身来 , 到门诊室门口看了一 眼趴 在桌上的老父亲 , 心一 阵痛 , 又连忙转身上了三楼 , 到办公室交代万福 , 从今日起 , 以后药坊里的一切行政事务都叫他与他的长子方富商量 , 他要出去借钱过这个年关。
万福看着一脸无奈的真旺庆点头应了 。真旺庆又转身走进儿子办公室的门 , 见方富正 在看会议记录 , 轻轻叫了一句 : " 方富。" 方富见父亲来了 , 连忙站起身来 , 笑着问父 亲有么事要交代 。真旺庆稍稍顿了顿说: "以后 , 药坊里的行政事务 , 我叫万福伯跟你 商量着办 , 你要虚心请教万福大伯 , 见机行事 , 从今日起我除了管住院病人外 , 主要 任务是出去借钱 , 不然这个年一家人无法过 。再一个 , 你有空到门诊去帮一下你爹 , 也可以在他的指导下接诊病人 。无论什么人来找我 , 你不要出面 , 也不要管 , 多看 , 多想。" 看着仿佛即将出征将军般威严的父亲 , 真方富也一 阵心伤 ,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 父亲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 在给自己的长子交代自己的后事 。真方富的眼睛开始酸涩起来 , 看着父亲点了点头。
真旺庆又看了长子一 眼 , 突然转身走出门去 , 到办公室门口叫万福主任通知庞师 傅准备出车 , 自 己 "咚咚咚" 地跑下楼去了 。出了门诊部大门 , 他突然止了步 , 到哪 里去呢? 真旺庆在脑子里迅速地排列着删除着平时与自己有交情的人 。人哪 , 交情是 一 回事 , 平时见了面笑着握握手可以 , 一旦到了自己有难了 , 去求他帮忙又是一 回事 , 特别是现在药坊面临的巨大困境 , 已经通过一些人的口在社会上炒得沸沸扬扬了 , 知 道荣恩堂要垮台了的人不在少数 。这个时候去找平日笑脸相迎的朋友 , 还有几个能买账呢? 但是 , 有一点真旺庆是有信心的 , 这么多年来 , 自己以真诚待人 , 以高超的医术治好了那么多危重病人 , 他们一个个都对自己百般崇敬 , 不说视同再生父母 , 有许 多都像胡生明一样愿意终生与他结为兄弟或姐妹情谊 , 这些病友中不乏有钱人 。 自 己 遇难了 , 该是向这些朋友呼救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 , 真旺庆鼓了鼓气 , 看见庞师傅已 经将车开到了自己的面前 , 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庞师傅将车开出了大门 , 问真旺庆 去哪里 。真旺庆想了想 , 说到李进才家里去 。庞师傅应了一声 , 加大了油门 。他知道 这个李进才是个药材老板 , 是中国药都安徽毫州人 , 在这个地方经营药材已经许多年 了 , 平时与荣恩堂来往密切 , 为人也很讲信誉 , 做药材从来不掺假 , 真旺庆上任后进 的第一批药材就是从他手上办的。
车轮一路上将路面上的冰碴碾得 " 吱吱" 叫着到了城关 。李进才的家在城郊的一 片刚刚开发的荒地上 , 他的家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 , 从外形上看这栋三层小楼不是 很豪华 , 铁门也是用钢管焊接起来的 , 住这样的房子与大家叫的李百万有点不相称。
车到李进才家门口不远处的公路边停了下来 , 真旺庆推开车门下了车 , 叫庞师傅 在路边等 , 他一步一滑地走到李进才家大门口 , 突然踩在一堆冻得与石头一样硬的一 泥巴上 , 脚一滑 , 仰面摔了一跤 , 只觉得浑身又一 阵钻心的痛 。昨日在湖地里摔了 , 身上还隐隐地痛 , 现在又摔了 , 他试着爬了两次 , 没有爬起来 , 最后他一鼓气 , 终于 爬了起来 , 拍了拍身上的雪碴 , 苦苦地笑了笑 , 在心里说: 你这个李百万 , 为了掩盖 钱财 , 把一个大门口弄得这么龌龊 , 差一点送了我的命 。他边摸着生痛的屁股 , 边一 走一拐地走到大门口 , 按了按门边的门铃。
不一会 , 楼房的门开了 , 探出头来的正是李进才 , 他一 眼看清了站在铁门外的真 旺庆 , " 哟" 地叫了一声 , 连忙边说着: " 稀客 , 稀客 ,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呢?" 边跑过来打开大门 , 叫真旺庆快进门去坐 。真旺庆苦苦地笑了笑 , 一边摸着痛屁股一 边一走一拐地进了门 , 说你这个李百万 , 怕露了财是不是 , 把个进出的路弄得这么脏 , 差一点跌散了我的骨头架 。李进才连忙赔不是 , 笑着说哪里哪里 , 李百万是别人叫着 玩的。
李进才扶着真旺庆慢慢进了家门 , 连忙叫夫人给真院长倒茶 , 他的夫人见真旺庆 来了 , 同样笑着同真旺庆打着招呼 , 倒了一杯热茶 , 递在他的手上 , 热情地招呼他坐。 真旺庆接了茶 , 笑着道了谢 , 没有坐下来 , 稍稍犹豫了一下 , 接着说: " 李老板 , 弟媳 ,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我来是求你们帮忙的。" 李进才一 听真旺庆说是来求他 帮忙 , 其实他第一 眼看见真旺庆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心里就有了数 , 连忙抢过话头说: "你不说了 , 先坐 , 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 , 叫你弟媳去弄饭 , 先吃了饭再说 , 你有什么 难处 , 只要我李进才帮得了忙 , 我一定帮 , 你找上门来是你瞧得起我夫妇两个人。" 他叫妻子快去弄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