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旺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纸包 , 推开车门下了车 , 走到办公室门前轻轻推开门 , 见文乡长和一班干部坐在大铁炉边烤火 , 他笑了笑 , 说了句大家好 。便叫了一声文乡 长 , 把纸包递给他说这是乡里要的十万块钱 , 他送来了 。文治听真旺庆说送来的是钱 , 连忙接了过去 , 交给身边的陈秘书 , 叫另外一位他称王出纳的年轻女同志一起帮着点。 那位女出纳站起身来帮着着陈秘书一起点起了钱 。真旺庆对文治说: “ 请你打一个条子 给我 , 写清楚是抵明年药坊上交的任务。"
文治一听真旺庆要他打条抵明年的任务 , 连忙站了起来叫真旺庆不忙 , 说他去找 一下朱书记再说 , 便匆匆忙忙拉开门走了出去 , 又匆匆忙忙上了楼。
敲开了朱六宿的 门 , 把真旺庆送钱来的事对他说了 , 朱六宿听了“嘿嘿" 一笑说:“真旺庆还识黑 , 不 然老子马上就撤他的职。" 他一扬手叫文治去打条 , 说明年药坊交的任务由他定 , 羊毛 出在羊身上 。文治听懂了朱六宿的话 , 哈哈一笑说朱书记有头脑 。连忙转身下了楼 , 叫陈秘书按真院长的意思写了条子 , 并加盖了政府的公章 。真旺庆拿了条子 , 看了看 , 感觉到朱六宿和文治这么痛快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 这其中必有名堂 。但是 , 事到如今 , 无论他们玩什么花招他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 只好先收了条子 , 走一步再说。
车停在了真旺庆住房的楼下 , 真旺庆这才感到特别疲惫地下了车 , 叫庞师傅赶快 回去休息 , 他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 , 刚走进楼道准备上楼 , 又突然转过身来 , 拖着步 向住院部走去 , 他放心不下住在这里的几个重病号 , 快过年了 , 他准备用药稳住他们 的病情 , 让他们都回去与家人过个团圆年 。真旺庆慢慢走进住院部 , 一个病房一个病 房看了病人 , 问了他们的服药情况得知他们的病情都有好转时 , 他笑了 , 这才放心地 走出住院部 , 向家里走去 。真旺庆慢慢爬上楼 , 轻轻推开门 , 见夫人和长子坐在火盆边低着头不语地烤火 , 电视机也没有打开 , 真旺庆知道他们是在等他回来。
见丈夫推门进来了 , 方万珍连忙站起身来 , 迎了上去 , 从丈夫手上接过提包 , 问 了句: " 还没有吃饭吧!" 她知道丈夫是舍不得在外边多花一分钱的人 。真旺庆苦苦地 笑了笑说: " 快弄饭吃 , 一天粒米未沾 , 饿坏了。" 方万珍连忙将提包丢在沙发上 , 转 身进厨房去端饭菜 , 正在房内看书的小女儿兰坪听见父亲的声音跑出门来 , 叫了一声 爸 , 连忙跑到厨房去帮母亲的忙 。方富见父亲一脸疲惫地回了 , 也连忙站起身来让坐 , 叫父亲先烤烤火 , 暖暖身子再说 。真旺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 伸出冻僵了的双手 , 烤 着火 , 再也不想动了 。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父亲 , 真方富 " 嘿嘿" 一笑 , 无可奈何地 摇了摇头说: " 终于尝到什么是饥寒交迫的滋味了。" 真旺庆抬头看了长子一 眼 , 也苦 苦一笑说: " 对 , 真正的饥寒交迫 , 还要加二条心急如焚 , 伤筋动骨。" 心急如焚方富 理解得了 , 如果借不到钱 , 朱六宿就要逼着他上吊 , 而伤筋动骨使方富吃了一惊 , 他 连忙问父亲怎么了 。真旺庆指了指腰说摔了一跤 , 现在还痛 。真方富连忙问要不要去 看看 。真旺庆摇了摇头说: " 已经上火线了 , 还哪有时间看病。" 真方富看着父亲 , 这 个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 怎么帮父亲渡过这个难关 , 他无计可施。
方万珍迅速摆好了饭菜 , 叫真旺庆快吃 。真旺庆刚刚抬起屁股 , 突然感到腹部一 阵钻心的痛 , 双脚一软 , 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真方富连忙走上前去 , 伸手将父亲扶着 站了起来 , 真旺庆叹了一 口气 , 咬了咬牙 , 没有做声 , 他估计在雪地上的一跤摔得不 轻 , 刚才只顾了借钱 , 忘了痛 , 现在有感觉了 。为了不给妻子儿女增加负担 , 他没有 做声 , 慢慢走到桌前 , 坐了下来 。兰坪连忙添了一碗热饭 , 递在父亲手上 , 叫他快吃 , 真旺庆对女儿一笑 , 叫妻儿也吃 。方万珍坐在丈夫身边 , 给他另外添了一碗热汤 , 叫 他先喝碗汤 , 暖一下 。真旺庆应了 , 端起汤喝了一 口 , 叫站在身边的儿子方富和女儿 兰坪也吃 。方富和兰坪答应着坐下来端起碗吃着饭 。方万珍也端起了碗 , 忧心忡忡地 轻轻问丈夫一句 : "钱借到了?" 真旺庆又喝了一 口汤 , 长长嘘了口气说: " 终于还了那 笔阎王债。" 方万珍气愤地骂了一句 : " 娘那个 ×, 土匪 , 完全是打劫 , 强打恶要 , 比 土匪还不如。" 真旺庆没有说话 , 笑了笑 , 他发现夫人的比喻太对了。
刚刚将一 口饭吞进肚里去的真方富也同样气愤地说: " 这叫勒索。" 真旺庆抬头看 了一眼长子仿佛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股怒火在烧 , 这火一旦燃起来了 , 是要成燎原之 势的 。他暗忖着得先压一压儿子的火气 , 不能让他过早燃烧起来 , 他希望儿子用智取 荣恩堂 , 而不是用大火一起将荣恩堂烧成灰烬 。真旺庆说得轻落得重地对长子说: " 你 千万记住我的话 , 无论我现在出现什么问题 , 不到我倒下去爬不起来了 , 你不要出面 , 更不要多说话 , 对所有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 , 你用心看 , 用心思考对策 , 只要我倒下去还能站起来 , 你就不要出面 , 更不要出手与别人正面交锋 。你该什么时候露面 ,等时机， 现在你露面对你不利。" 听着父亲的话 ，真方富点了点头。
吃过饭，方万珍打了一盆热水，服侍真旺庆洗了，让他早早上床休息去了 。刚刚 躺下来的真旺庆又感到身上一 阵钻心的痛，下腹一 阵阵隐痛，他预感到今天这一跤摔 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铃声一 响，真旺庆照常出了门 。今日他感到轻松了许多，因为天天来 逼债的王大又今日不会来了 。通过一夜的休息，真旺庆的精神好了许多 。走出院子以 后，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住院部，开始按例查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