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吴婆婆所说的一样,玥儿所得的病果无大恙,犟着吃了些热腾腾的东西后,喝过了吴婆婆熬的艾草生姜水,果然,太阳落山的时候,她的疼痛已减轻许多。
因在这吴婆婆家,石翼只要一到近前着急地嘘寒问暖,悄声地问她好些了吗,用不用出去找个医生?还痛不痛啊?就惹的玥儿脸似大红布一样,忸怩着说无什么大事,别再问了,过两天就好了。
趁着那婆婆不在身边,玥儿叮嘱石翼,说这婆婆的儿子被征了劳工,看看家里有什么可做的,可帮帮人家,并说她不叫他时就少到这屋来。
石翼听了,连连应着,说他知道怎么做,因他看出那婆婆与那儿媳拉的那木材好像就是做柴火用的。
到了晚上,玥儿和那媳妇早早地歇下了。
吴婆婆这才抽空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英武看着忐忑不安的年轻人,从那女孩子的表情中,她也知道这小伙子与那女孩怎么会是兄妹。
许是想起了自己那征工的儿子,如果在家里,哪里会用她婆媳两个去准备过冬的柴火,今日如不是这小伙子,估计现在躺床上的就是她了。
因而她看着石翼那纯真的表情,老婆婆泪眼婆娑,先是谢过了石翼的救助之恩,她告诉石翼如不是他出手相助,她那条老腿估计就被压断了,儿子不在家,这个家今年真难过了。
石翼连声推诿,说自己也是因妹……妹妹有病着急,正巧赶上,相反还要谢谢老婆婆的相助之恩,不然,现在他……他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因说到妹妹时,那婆婆的眼神眯了一下,石翼顿时像做了错事被人抓住一样,就不由低了头,双手不自然地搓了一下。
吴婆婆看着这个腼腆憨直的大男孩,真有些像那个年岁的儿子一样。
她见他说妹妹些满是关心和不安的神情,越看越是喜欢,就想给这个年轻人多讲讲,故而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她说孩子那可不一样,你那妹妹是女子常犯的病,以后你就知道了。只要记住,以后在那个时候绝不能吃冷食受寒凉,就保管没事。
因而你们不遇到我遇到其他的人也是一样,你这妹妹无什么大恙。所以你放心,不用医公也无妨,再说现在所有的医公都被征到了樊城去了,找也找不到。
相反我这老婆子就不同了,如果因那柴压断了腿,又没医公医治,儿子又不在家,光靠媳妇一个,估计这家真就完了,说着,禁不住地落下泪来。
石翼默默地听着,虽然老婆婆的话听的一知半解,但想玥儿那忸怩害羞的表情,想她这是如老婆婆所说,无什么大恙,因而也放下心来。不过,对于那老婆婆所说的所有医公都去了樊城,心中不禁思忖,暗暗起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待那婆婆情绪好些后,才不解地问医公为何都被征集到了樊城,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婆婆说医公被征到樊城大约是十天前的事了,是王府下的谕旨,让襄封有名的医公去樊城医署报到,具体是因何咱们平民老百姓可不知道。
那婆婆说完,估计是因看到石翼皱眉思索的样子,随后,她颤声地告诉石翼,后来啊听说是王爷的小郡主害了眼疾,这些不让乱传。说是城里的太医都医治不了,所以才让这乡里的医公过去……
说到这儿,老婆婆许是想到自己压腿的那惊心一幕,她长叹了一口气埋怨道,你说说这是什么理啊,那城里的太医老爷都治不好的病,这乡下的医公能有什么法子。
这倒好了,这以前有病有灾的常吃药开方的还好,如那打柴意外伤着的人,没有医公救治,可怎么办呢?现在这过去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那些医公还不知道何时回来,这日子啊现在是越过越难,说着话,禁不住又是满脸愁闷。
石翼默默地听着老婆婆的话,想那医公被征到樊城应是自己离开高兄弟时五、六天的事,想着玥儿生病给她开药方的那个精神矍铄的太公,想他这么大年纪不会也舟车劳顿地前去吧。
想那郡主又是多么精贵的人,让王爷如此大张旗鼓,竟不在乎其他老百姓的苦难,想到此,他看着唉声叹气的老婆婆,心里不禁有些悲愤又有些伤感。
次日晨,天刚蒙蒙亮,吴婆婆就被院内一阵叽里咕咚地响动惊醒,她忙披了衣推门一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昨夜那吴婆婆熄灯后,石翼就坐在院子里,呆了好长一会儿,感知着玥儿确实无事了,看看大红马已吃饱喝足,安顿好倭瓜后,才在车厢里开始打坐,至四更天,他取了一把日月尖刀,然后一手拖了排车,便向村头东侧的那片树林而去。
因他从婆婆的谈话及她家的柴房里,知道婆婆家快没有柴火了,所以他要去那树林里给婆婆家砍些柴火回来。
吴婆婆看着石翼正将那车碗口粗细的树木一根根拿到院子里轻手轻脚地放下,忙趔趄着脚迎出门去。
她拉着石翼的衣服,实难相信这小伙子是怎么砍下这十几根树木,又是一个人拉回家的,她张了好几次嘴,才嗫嚅着说,“孩,孩子……你,你这是怎么……怎么拉回这……些木头的……,即便你,你身强……身强体壮……可,可也别累着……累着了……要,要不,我这,我这老婆婆子,可,可担待,担戴不起……快,快别干了,先,先歇歇,歇歇……待,待天亮再说……”
“婆婆,我没事,先卸下车再说。”石翼抓着吴婆婆的手,小声地应道。
说着,他随手朝里屋指了指,显然怕惊醒玥儿和那媳妇。
“不,不行,先歇歇,天亮吃过了饭再干。”
吴婆婆强拗着说道,她哪里肯依,手拉着石翼的衣服根本就不肯撒手,因她虽看出石翼有些力气,但还是怕他累着伤着了,那样又没医公,她怎么能消受的起?
石翼见吴婆婆如此坚持,也怕这样惊醒有病的玥儿,只得作罢,连声说好,到车厢里休息去了。
吴婆婆见了,才又回到床上,坐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颦眉思忖,难道是天见可怜看我们这婆媳俩可怜,才让我们遇见那个虽病着但看着像天仙一样的可人儿和这个像天神一样的小伙子吗?要不,怎么会如此巧合?
想到此,不觉老泪纵横,在床上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