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红马也好像知道玥儿不舒服一样,不用石翼吆喝,就四蹄生烟,拉着马车越跑越快,惊得石翼连连阻喝,牵着马缰不断喝止,让它跑的慢些,怕马车太快颠着玥儿。
随着车后的尘烟越拉越远,远处的树木也愈加清晰,石翼这才看清,前面除有一大片林子外,林子一侧,是一个村庄。远远的,石翼看到,那庄子前面,有两个人影晃动。
这时,许是疼痛加剧的缘故,随着马车颠簸,玥儿再也难以忍耐,忍不住呻吟出声。石翼耳尖,即便在马蹄车轮的混杂声中,也听得一清二楚。
因而他犹如利刃穿心,更加心疼。也情知自己无能为力,只得快些找个医公医治。此刻他顾不上颠簸,一边回头安慰玥儿,说前面有庄子找医公,一块敦促大红马快走。
随着村子越来越近,渐渐地,他看清村子前面那一高一矮的是两个女子的身影,其中低的那个女子正冲马车招手,他隐隐约约听到传过的是“救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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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吴家庄的吴婆婆就背了背篓,沿着大路,去村子东侧的树林里,准备拣些柴草过冬使用。
哪知刚下了大道,就远见小道上散落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木和几根口杯大小的木头,上前看看,见那木材是新砍的刀茬,另外道上还有新鲜的车辙驶过,就想是不是砍柴火的车散落的。
她见左右无人,就赶紧急匆匆地向家赶去,准备让儿媳吴氏拉排车把那木材拉回家去。
她家是村头第一户人家,儿媳吴氏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性子泼辣,长得粗手粗脚,刚娶过门一年多。
三个月前,因襄王征民夫,儿子吴刚就去了怒江改道,因而,家里只有她和儿媳相依为命。
儿媳吴氏听有散落的木材,二话不说,就拉了排车前往。
婆媳俩先将那几根细木头装到车上,然后将排车用木棍支稳,合二人之力才抬起那粗木一头装到车上,后又用力将撑木拿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几断木头拉到院门前的空地上。
因怕人看见,二人不及休息,就急着想把那根粗木赶紧卸了运到家去。她们按装车的方法,还是用木棍先将排车支稳,然后合力抬一头将那粗木卸下车来。
因吴婆婆个矮,想多使一把力,就把车上的细木垫大脚下踩了,继而二人喊了一声“起”,用尽全身气力将那根粗木抬了起来,侧腰的同时,就要将那粗木滚下车去……
哪知,吴婆婆在用力地一瞬间,脚下细木一滑,她再也站立不稳,将垫木蹬在一旁,随之将那支车的撑木一下子打落,车架顿时下压,而吴婆婆的一条腿正巧滑在那车架底下,眼看着车架就要压下来,将她的那条腿压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致使那根粗木的重量直压在儿媳吴氏身上,她虽长得大手大脚,但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撑的起那根粗木的重量,但此时,她推不走那根粗木,但也不能撤身松手,因一松手,那根粗木的重要就会压着车架从而压在婆婆腿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儿媳吴氏狠憋了一口气,用死力顶着那根粗木,不让它压下来。
而吴婆婆单腿撑地,一手搬着车架,一手托着那根粗木,她看着儿媳那满眼泪水,胀得青紫的脸……
此时叫天天不应,后悔不迭,心说“完了”,除非有天神下凡才能救她,知儿媳只要支撑不住,稍一放松,她的那根老寒腿就会被即刻压断。
她见儿媳死命扛着那根粗木,此时如无人过来帮忙,她如这样硬撑着,恐怕会年纪轻轻就伤了身子,就要说“放下吧媳妇”……
在侧头的一瞬间,就见远处的大道上,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团燃烧的火焰疾驶过来,她忙挥了手,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叫——“救命啊……”
伴着双手麻木,两腿发酸,媳妇吴氏用余光绝望地看着婆婆,就在两眼迷蒙之即,她突然觉得肩上一轻,不禁瘫坐在地。
与此同时,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只听一句急促而又悲切的声音问道,“婆婆,我,我妹妹病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医公?”
吴婆婆蹲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有些恍惚,根本就没看清那人怎么到的近前。
听他说话,她才看清眼前半跪着的是个健壮但满脸急切的小伙子,比儿子小不了几岁。
她听他说要找医公,再看看一侧坐着的喘着粗气的儿媳,知这小伙救了她俩,那句“谢谢你小伙子没来得及出口”,就转而颤声问道,“小伙子,谁病了?”
“我妹妹,我妹妹。”
石翼伸手扶起那吴婆婆急切地重复着,在听到这婆婆的救命声后,他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旋即他也看出了危险,他已看出那高个女子已然不支,那情景就像在宅院抬那过门板时一样。
因而,他纵下马车,大步向那村口跃去,几乎在大红马停在村头同时,将那根木头单手推到地上,然后,单膝跪地,扶住了那个老婆婆。
“你妹妹?”
吴婆婆站起身来,皱眉看了看石翼,又看看马车,接着就踉跄着向马车走去,因她听到马车里传出的是一个女子的呻吟声。
她推开车厢门,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爬了进去,石翼在远处呆呆地看着,一筹莫展。
不一会儿,那婆婆又从车厢里爬了出来,她一脸着急地招呼石翼过去,见他满脸沮丧,长叹了口气,连说小伙子不碍事不碍事……
随后她大声叫儿媳快去收拾床铺出来,并快烧些热水。然后让石翼把痛的已浑身湿透有气无力的玥儿抱到了床上,她才看着急得似热锅里的蚂蚁石翼安慰道,“孩子,刚才谢谢你了。你这妹妹也不用着急,都是些女人的事,听婆婆的话,保准也没大事。不过,这样子你们也走不成了,估计要在这停个三五天,将就着在我们这穷门小户家住下吧,你去收拾一下你们的行李。”说着,她又转身到了屋里,边走边叹气说道,“唉,这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
石翼站在土房外,虽听不清那婆婆温言与玥儿在说什么,但玥儿没叫他他也知肯定没事。
他略一思忖,知如那婆婆说的那样,玥儿这样也肯定走不了了,他环顾了下这仅有三间土房二间偏房的这处院落,看了看在烧火的那个年轻女子和那几根木头,转身向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