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阵护住玥儿后,石翼传音嘱咐倭瓜要小心地守护住玥儿,于是就轻轻地推开了窗,向着那西北方向,几个纵身,就到了那年轻后生附近的那个街道。
他怕惊吓住他,就在离他较远的那个大路口,跃了下来。
街上不见一个人,更难见一处光亮。夜色浓稠,暗淡的星光映着他那高大魁拔的躯体,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远远看去,让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和心悸。
他在街口略一感知,知那年轻后生就在那巷子深处,只是,让他颇为意外的是,那神秘气息也在此处。
不过,让他更觉震惊的是,除了那年轻后生的气息,他没有感知到还有其他的人。
因而,想想初觉那气息时的一些特性,他不由暗暗皱眉,有些心疑,难道那神秘气息来自于那年轻后生,来自于一个凡人身上?这怎么可能?他心里暗想。
他揣测着迈开步子缓慢地向那巷子里走去。尽管夜色暗淡,远远的他也能看清在那巷子尽头,在两堵残墙夹角处,有一个人正伏在一丛荒草上睡觉,从那身影看,正是那年轻后生。
他怕吓着他,于是就干咳了一声,继而加重步子向前走去。
“是谁?”
果然,没走几步,就听那年轻后生警觉地问道。随后就见那后生侧身坐了起来,同时他的一只手伸向身子内侧。
石翼看清,他手中拿起的是一截短棍。
“兄弟,是我,”石翼停下脚步,稍作一停,继而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来给你送馒头过来。”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我在这儿?”
那年轻后生转头打量着石翼,随即又颤声问道,他的语气惊讶而紧迫,显然从石翼的身形中,已认出这人就是在客栈门口冲撞的那个男子。
只是听他语言平和,倒不似来抓他的,心中稍稍放松了,但手中的木棍仍抓的很紧。
“我刚才远远地跟着你,因怕你误解,所以,所以我就没打搅你,等无人时才过来看看你。”
石翼看着那年轻后生充满敌意的脸,这才注意他躺着的地方因是夹角,避风而又隐蔽,而巷子尽头就是荒野,另一侧是堵矮墙,因而如有人堵截他他也能分几处而逃,这应是他特意选的地方。
很明显,他应是一个人在此。
“我们,我们认识吗?”
年轻后生听石翼口气并没有什么敌意,也知道即便自己想动手或逃跑也不是这人的对手,他故作镇定,凝神看向石翼的脸,但也只是看到个轮廓,自己记不起在哪儿认识这么个人,因而坐直了身子,有些嗫嚅地问道。
“你是不是叫唐山?这些是馒头,你收下吧。”
石翼看着年轻后生有些讶然的脸,又向前慢慢地走了几步,快到近前的时候,他伸出那个有馒头的布包躬着身向前一送,继而提醒道,“我们半年前在那个观月镇见过,能想起来吗?”
“你是?你是那个我撞到的那个黑大个吗?”
那个年轻后生突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叫唐山,不过,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我,和今天一样,我们两个也是撞在一起。”
石翼笑了笑说,他见那唐山并没有拿那些馒头,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靠墙坐了。
就在这时候,他能完全确认,那股神秘气息就是这年轻后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因而,心里更加纳闷,他身上为何会带有那样的气息?
这半年多来,这后生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他的那些家人到底又到了哪里?想到此,他觉得还是实话实说为好,以免令他产生误会,于是他淡然说道,“那天你走后,我就到了那个店里拿,拿……出来后,就听到了吵闹声,看见了你和你的家人们在一起,因而,因而听到了你叫唐山。”
“噢——是了。”
那叫唐山的年轻后生听了,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短棍,头向墙上一靠,脸上突露出苍凉的神情出来,他像想起了什么心事,淡淡地问道,“那你怎么又会到的这儿?”
“我吗?”
石翼看着唐山的脸,心内一沉,看他那凄凉的面色,他知道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心中惑然,他听刘师傅说过,只有坦然相待,推己及人,人家才会对自己袒露心胸。
他稍自一停,慨然说道,“我和,我和妹妹离开那望月观后,就,就逃荒到了那华夏帝国的一个镇子,在那个镇子里做了几个月的工,挣的了几个工钱,前段时间,我,我妹妹想家了,于是我们就往家中赶,因那大车软索断了,就,就在这镇子住一晚上再走。
可巧不巧,没料到竟遇到了你这兄弟。因那晚那个老伯伯说的话对我,对我来说印象太深,所以,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看你丢了个馒头,就想着给你,给你送来了……”
石翼说到这儿,他停了停,因他说到玥儿时,说了谎话,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正是这样一停顿,反而更让人觉得他说的实诚,经过的那些经历好像过的很不堪一样,给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再接着他又问道,“兄弟,你又怎么到了这里?你的那些家人呢?”
他说完,就往前一探身,将那包馒头放在了那年轻后生腿上了。
“我的家人?”
果然,那唐山听了,眼泪竟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小伙子,再遇到石翼这样一个境遇同龄憨直看着还是这么热心肠的人,那憋闷了几个月的委屈和不幸顷刻间如那倾泻的山洪一下子冲下来,一发不可收,一下子让他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
他尽管不认识石翼,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趁着黑夜,在那一刻间,还是将自己的境遇哽咽着说了出来,他断断续续地哭诉道,“那晚,那晚就因我偷了几个馒头,就惹的那,那太爷生气,将我……将我赶出了家族……”
说到这儿,他不禁抽泣起来,已憋屈得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