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厚重的云层时不时滚落一道闷雷,萧瑟秋风四起。
“潇潇落雨
悄悄爱你
是花开的声音
悄悄想你是月落的声音
……”
小姑娘心情很好的唱着歌往前走,橙红色的裙摆沾了雨水,伞柄在手里把玩着转啊转,上面画着一只捉鱼的猫。
腰身纤细,身材高挑,是个名副其实的背影杀手。
是白宸舟——
长相妖娆明艳,五官精致辨识度高。
剑道佼佼者,家世一流,多年娇惯培养出来的贵气与脾气。
爱漂亮,无论什么都想要入眼缘,哪怕是自己的佩剑,也设计得花瓶感十足,总之不差钱也不在乎名声。
从小到大追求者一如过江之卿,绝大部分被暴脾气的性格和毒舌劝退……当然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肯定会收敛……哈哈哈哈哈,男神滤镜还在的情况下。
舟舟生日快乐。
我不快乐。
“嚓”。
突然,在漆黑的雨夜中一道崩裂声响起,莫名令人心中一紧。
某种被注视的感觉从右后方传来,小舟脚步一顿,撑着伞扭头向背后看去,眸光微凝,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
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跟在身后,狼狈地站在那里,衣衫浸湿,看到她的瞬间,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露出期待。
因为你是祁景,所以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你。
为什么这话令人厌憎,却是真的。
……近乎盲目的容忍。
祁景可怜巴巴的说:“我没带伞。”
白宸舟咬牙切齿道:“那你举着。”
两人已经默认了彼此在对方那都是有特权的。
想不到今夜他能刷脸两次,更奇妙的是白宸舟竟然和祁景单独两个人在夜晚,同一柄伞下并肩走在路上,除了明河师兄和洛怜辞她几乎没和其他男子这么亲近过,和祁景也算青梅竹马,不过两人这么安宁亲近的时候还真是很少。
途中,白宸舟忽然转过头,右瞳深处漫出一抹血色,眼尾红色的雾气散到身后去……
进了家附近的客栈,已经九月中旬了,天气湿冷淋雨容易生病,热水送入方向截然不同的两间房。
店小二端来的热水早已放完,浴桶已经到了适量的高度,连句话都没说出口,心神就被晃飞了,表情呆滞保持着倒水的动作,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泡完澡她换了身衣服去找祁景。
路过某间房时白宸舟鬼使神差地往里看了一眼,门没有完全关上留有一条缝隙,有一只不是人的眼睛贴着门缝,用冷冰冰的蛇瞳盯着她。
——毒蛇瞧上了猎物。
而且在眼神交会的那一刹那,这只眼睛蕴含着动物的冰冷无情。
她神识往里面探知一圈,视线下垂,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没多管闲事。
屋子里灯火明亮,他认真的撩起白宸舟的头发,对着光看了一会儿,专注的眼神,好像除了她这个世界都不存在。
终于祁景确定这上面有异常,喃喃问道:“头发的颜色怎么变了?”
半披的长发,仔细看来每一根颜色都呈现出棕色,反光时格外显眼,摸起来触感十分顺滑。
白宸舟垂眸看那缕头发,浅棕色的眉毛微蹙:“染的,阳光下很好看。”
她耸耸肩,摆手:“就是可能标新立异了点,有些人不太能接受罢了。”
“暗指谁呢?”祁景觉得被暗骂了。
白宸舟歪头看他,眼神清亮,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很灿烂:“鬼知道是谁哦!谁反应这么大自己对号入座了!”
“以后我还要染头发,我要把这玩应染成绿的!”
出乎意料的是,祁景没有回怼,直勾勾盯着看。
虽然用术法烘干了头发,但此刻显得格外蓬松些,发色非常显白,更何况她本来皮肤白的就像是雪玉。
眼睛是很漂亮的双眼皮,白宸舟五官最出彩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不仅眼型妩媚,而且琥珀色的浅瞳总是盈着碎亮的光,波光潋滟。睫毛又长又浓密,天生自带了一层眼线,笑起来的时候卧蚕会让眼型弯得像月牙,不笑则显得高冷妖异。
她被祁景深情的眼神勾起不好的回忆,一下子失了笑意,连忙移开目光。
祁景回过神来星眸半眯着,忽然伸出手作势狠狠地掐她,力道却很轻,白宸舟怔了一下,没说什么,乖乖让他捏脸。
他笑得很开心道:“怪不得,我听到他们说我们小舟看起来像个小妖精。”像一只傲娇的猫。
小姑娘嗤了一声,表示不屑:“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
祁景又笑了,他总是这么爱笑,仿佛她说的句句是笑话。
自从昨晚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总觉得不自在,连一个眼神都忍不住多想,潜意识里把他从“可以依赖的发小”挪至“图谋不轨的小菜”的名单里。
为了尽快说完目的,白宸舟也不准备再客套下去。
她直接而明白的说,捅破了窗户纸:“我需要洛怜辞帮我解决心魔,他需要我对付洛吟客,我们之间是有喜欢,但我跟他最爱的都还是自己。”
人都很复杂,有自己的心思和利益。
祁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时候,总是这样复杂得过分平静。
白宸舟疲惫地侧过脸,叹了口气,心想这以后都这样还怎么交流啊,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扳正过来。
就算都坐着,他个子又高,肩膀又宽,坐旁边都很有压迫感,更别提做出这么强势的举动。
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油然而生逃走的冲动;而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不对劲。
“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希望她幸福,可是如果她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我会无法接受,会不受控制的嫉妒。”祁景声音低沉有力,一脸认真。
他仍在继续说:“想着凭什么不能是我呢?凭什么他都可以我不可以,心动有那么难吗?”
“嫉妒这滋味吧,尝过了才知道是会造成怎样的疯狂,简直是失了神智,蠢的令人无语。”
这算是道歉吗?
白宸舟垂眸。
祁景似乎是不满意,又掰着手里的小脑袋示意看他:“你白宸舟是个很自私的人,渴望被爱,可是能给出的爱太稀薄了,爱情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
“因为你是天之骄女,这一生顺风顺水,太自信,不懂得如何体贴别人,根本不懂爱需要维系,甚至能够自信地认为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人去爱你。”
“你喜欢洛怜辞,想办法给他机会追你,而你也确实做到了。”
“你是很聪明又傲慢的小丫头。”
“你可以明知别人喜欢你,还能无所谓的忽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