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刺来的长剑,自然没有蕴含全力,只能半途而止,生生停顿。
马上便见对方身体不稳,似有操控反噬发生……也不一定是反噬。
不过,对方经此折腾,颇多掣肘,越发无力,倒是事实。
而丁贵虽不能直接掌控此剑,却可以干扰长剑运行轨迹,还可以骚扰对方施法。就好像大人和小孩玩游戏,处处留手,却依然能掌控全局。
见对方终于转过身来,一脸愤怒又无可奈何,丁贵颇感好笑。
这半天,几乎全是虚惊,自己只顾躲避,并没作出任何反击。
现在能挨近对方,想要还以颜色,可有太多手段了。
唉!
到底是自己太强,还是一般修炼者太弱啊!
殷一统在传闻中,可是了不得的存在。
这并不是自负,而是由衷的感叹与真心的求索……
下一瞬,丁贵一步向前,快速地,然后竟直接拿住对方一只手臂。
用力轻带,其合着的双手便被分开。
然后明显感觉长剑不稳,有一瞬,似要坠地。
殷一统怒目圆睁,不肯受此屈辱,一边迅速稳住长剑,一边也探手相搏。只是其力有不逮,马上被压制到身侧,难以动弹。而其另一只手仍呈并指之状,只僵在身前,难有大动作。显然是驭物之手,关系到长剑的操控吧。因为红白小手同样适时地给予剑柄压力,不停握紧与放松,让对方紧张不已。
这可是法器,哪能轻舍。
不过,姓殷的居然还不开口求饶,似要强硬到底……
许是自视甚高,难以接受眼下局面吧。
这就太不识时务了。
丁贵虽不太满意,但胜券在握,却也不急于一时半刻。
他决定再刺激一下对方。
旋即,紧紧按住对方手臂,只向其身后发力。
对方手上无力,哪里当得住,只能任凭推搡,马上其身体也难站直。
而其袖口就暴露出来,里面便是那灰色剑鞘。
丁贵早有留心,先前眼热,还顾不上。现在可没什么顾忌,趁对方立足不稳之际,瞅准空当,另一手两指轻探,剑鞘便被带出。而得手后,身体又迅速飘离,令对方还未斩下的长剑劈了个空……对方的一切速度,实在太慢了。
至此,红白小手也懒得再顾长剑,便迅速回归了脑洞。
手中剑鞘小巧,灰质无痕。
分明像金属打造,但摸在手中,又有些温热。
不待多看,耳中总算又听得见声响了。
这半天,二人可全是无声的对峙与交手。
殷一统,真挺能忍的……现在,终于是抗不住了。
“住手!还我灰鞘!”
不待回答,丁贵忽看见,长剑陡然变小,正如先前所见,恰似一只小汤勺,疲软无力的自半空而落。
不过,没有落地,便被姓殷的拿在手中。
丁贵才意识到,原来想破此器,道理与那铁镜相当,只需接触到法器的核心——灰鞘,其法便不攻自破。那破法呢?是不是连续击打长剑本身,终会致殷一统力竭呢?应该如此。但转念一想,又无所谓了。因为这种破解攻击之法,拼得便是实力,就显得毫无意义。破器和破法,还是应当用于辅助法器之上,如虚幻之境,才有意义。
眼见对方面上焦急,似如割肉,而眼睛赤红,似有血海深仇。
丁贵并没心软,只牢牢捏住剑鞘,又定定望着对方颓败之姿。
脑中忽另起主意,便不理对方,只高声喝问:
“抄本何在?”
问完,便见殷一统脸上稍松,刚想张口的样子。
不过,却不待其回答,只趁其思量之际,丁贵已迅速调出红白小手,直接握牢剑身,陡然发力。
剑身之上,果然并没多少阻力,简单便被带出对方手心,然后迅速远离。
待姓殷的反应过来,剑身已到丁贵手中。
这也是应当,因为剑身化小之后,比一根小树枝的重量还有不如,红白小手便能轻易操控。况且,对方心神被分,心思根本没在剑身之上,手中也没存什么力量。以有备算无备,以巨力搏小力,骤然抢夺,岂能不得手?
剑身,剑鞘,尽皆在手。
灰鞘斩魂剑,在殷一统手中似乎无用,但毕竟是法器,自己未必不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但对方未必肯善罢甘休,想据为己有……不会如此简单。
还是先将此行目的完成,再说其他吧。
丁贵自知情势已反转,自己也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只冷眼打量对方。
刹那间,殷一统便失去一大法器,就算不甘心,却也无计可施,连上前反抢的心思都没有。
只听其一字一句道:
“姓丁的,你欲何为?”
似肝胆俱裂,愤恨至极。
“切磋”前,既已见识过对方言而无信,丁贵这回紧守嘴巴,打定主意,要让对方主动道出条件。
所以,只反问道:
“姓殷的,你说呢?”
对方口气不善,那自己也有样学样,不再客气。
殷一统毫不犹豫便道:
“这简单,我给你抄本,你还我灰鞘斩魂剑!”
呵呵!
亏他敢说出口!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如此头铁,丁贵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给人的印象,太善良可欺了?
为何这种局面,对方还敢耍小心思?
要说其不重视此剑,那不可能,相反,该是极其重视。
丁贵越想越气苦,索性直言道:
“罢了,看你贪心不足,满嘴虚言,我也懒得多说,只给你一句话的机会,若还不能令我满意,此剑我便带走了,哼!”
自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或许,就算对方再次漫天还价,自己还是会留下来吧。
好在,姓殷的果然不敢再嘴硬,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哀求道:
“丁兄,是我不对,还请见谅!此剑乃守灵将军亲赠,不可有失。我承认,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之前一切都是我的贪心所致……罢了,只要你肯归还灰鞘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你要抄本,要誓言,我都答应了,恳请能原谅我这一回。”
这态度变得,也太无缝衔接。
实难想象,似乎富贵得体,又自信坚定的殷一统,居然也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丁贵自问,自己也会有不得已的时候,但应该不会为一些身外之物,而只会为身边之人卑微。毕竟,仙阳说赠就赠,也没过多的感觉。由此可见,姓殷的,十足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当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何况,先前其还践踏过自己的义举心思……应当不值得深交。
这是一定的。
至于灰鞘剑,那便……还他。
毕竟,自己并不想树敌太多。
而对方好像威震附近的五郡二十一城,当属一大地头蛇,必有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要想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定然不在话下……
“好,你能这样说话,我也就不再为难。你马上交出抄本,发下誓言吧。”
丁贵并不贪心,很快便有了决定。
法器是好,但为此节外生枝,却不愿意。
除非是仙丹仙法之属,那才值当!
其实,这还是他太过善良之故,只是其不自知。
几乎话毕,殷一统手中便出现一个灰色布卷,然后直接飘离其手,直奔这边而来。
这便是对方的驭物手段吧,表面上倒也看不出和红白小手的区别。
丁贵不甘人后,马上以红白小手于半空拦截。
很默契地,对方似撤掉了法力,布卷便径直被自己取回手中。
稍一展开,“吞魂夺魄术”几个大字,十分清晰。
谅对方也无法未卜先知,根本没时间作假。
丁贵便小心地收进怀中,然后望过去。
殷一统马上会意,永不记起吞魂夺魄术的誓言,便被发下。
“好了,丁兄,还请赐还灰鞘剑。”
才发完誓言,对方便催道。
丁贵却朗声道:
“见到了回三,我便归还。”
“好……我这便去叫。”
殷一统也早恢复了冷静,对此要求,并无不平,只顺从道。
说罢,他便飘回那大树边,然后跳进冰层下方的洞口。
马上,丁贵的红白小手便尾随而至。
说起来也好奇,红白小手早就探过此洞,但所见之景和雁落坪的湖泊类似。深入地底数里,仍不能见到洞府景况,早先便推测,是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但现在断定,也不是其他手段,仍是阵法之故,要么是其隐匿了洞口,要么是幻象遮掩了洞口……
总之,趁此机会,这回一定要弄清楚。
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红白小手几乎附在殷一统身周而行。
而殷一统果然没有防备的样子,自跳进了洞口之后,便直直往下飘落。原以为很快便会落地,但事实大出丁贵意料。哪怕对方降下的高度,已达数里之遥,仍在通道中下降。通道初时窄,顶多仅容两人并立,后面却越降越宽敞,四五人同时下落也当容得下。而凭感觉,现在所落距离,应该要到留光顶巨峰的中段了……最古怪的是,寒意也愈发强烈!
这时,对方总算停下身子。
难道殷一统的洞府,便在这里?
可是,感知中,四周仍是洞壁,脚下也是黑漆漆的通道。
马上,便注意到殷一统抬手稍点。
瞬间,便感觉光亮闪烁。
而轰轰之声,响彻通道,好在片刻即止。
原来,对方身前忽然洞开,现出偌大洞窟。脚下的通道已然不存,居然是一片实地。这定是某种幻象,伴着洞门开启便结束了吧。而对方所点,不过是洞壁上一块突起的小巧岩石。这居然是一个机关!用来开启洞口石门。也就是说,先前红白小手只要再下探里许,便能发现此机关……至于能不能发现幻象,却多半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