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中文兰县和周围几处乡镇村寨虽然道路中断,但有直升机加入暂时缓解重度伤员无法出山、轻伤员无法及时治疗、缺乏食品药品等燃眉之急,但新的危险又让抗震救灾指挥部陷入了焦急境地,因为地震加上连日降雨,已经在一些险要地带形成数个大大小小的堰塞湖,小堰塞湖因为有当地民兵、武警、公安以及水利部门的助下实行泄洪,但最危险的九顶山堰塞湖就像剑一样悬在文兰县还有其他村寨上空,更加危险的是由于连日降雨,九顶山堰塞湖的蓄水量已经达到杭州西湖的数倍,一旦发生溃堤,最先受到威胁的就是文兰县和几个沿线乡镇村寨。
尽管有米26直升机将十几台挖掘机空中运送到堰塞体上;武警水电部队、民兵、水利专家和公安民警在现场联合处置;十几台挖掘机也在根据情况沿着专家规划路线进行挖临时泄洪道,部分湖水也开始外泄,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一些巨石所处地带让挖掘机根本无法靠近,这些巨石一旦移动就有可能堵住泄洪道造成新的危险,使用轰炸机爆破还会造成大面积溃堤引起大范围洪涝灾害,权衡利弊,只好选择采用反坦克火箭筒来进行集中爆破,既能保护大坝不受侵害,又能彻底炸碎巨石保证泄洪,但工兵部队还在蓉都,徒步和车辆行不通,只能选择空中途径来运送工兵。
但火箭弹是直升机严禁运送的危险品之一,峡谷内部急弯很多,直升机转弯时一旦造成相互碰撞,及有可能引发爆炸,机舱内大量电器运行产生火花也会造成爆炸。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当地火箭筒和火箭弹有大量库存,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抢运到安全地带,当地弹药库负责人在得知堰塞湖抢险救灾需要火箭弹和火箭筒的时候,立即组织人员采取徒步方式将急需的火箭筒和火箭弹连夜运送到距离堰塞湖附近,不过要经过一些危险地带,一次只能运送数箱火箭弹,往返一趟需要四个小时,而后期的爆破巨石需要工兵负责,因此向指挥部请求工兵部队支援。
工兵团迅速派出精锐小分队一早到达蓉都机场,执行运送任务的还是栗堃和何聆韵机组,栗堃和何聆韵看着地图上的航线,栗堃说:“聆韵,咱们要飞的航线文兰县是必经之地,文兰地区恰好又是处在一个互通式峡谷内,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经过文兰,或者从峡谷另一侧绕过去,我个人的建议是经过县城,这条航线虽然高压线多,但目前来看是最近航线,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没意见,你飞的稳我听你的,飞途径文兰这条线也能节省燃油,我最担心的就是九顶山堰塞湖那边没有直升机能降落的地方,弄不好还得上一侧悬停。”何聆韵一遍看地图一边说着。
“现在说这些太早,空中指挥部有我之前航校的同学,从蓉都到堰塞湖这一带地区的航线现在正在调配,没一个钟头协调不下来,弄不好真需要绕飞,这样咱们就先检查下直升机状态。”
就在他们和机械师对直升机发动机、变速箱、离合器、传动和液压系统、旋翼尾桨进行细致检查,又进机舱检查操纵杆和脚舵是否能正常传输动力,当他们将这些系统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离开机舱,就在这时听见由远及近传来尖锐的“切切”声由远及近,这是双片式桨叶旋转发出的特有音效,像从美国进口贝尔206、罗宾逊这样的轻型直升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栗堃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架白色的贝尔206直升机正在缓缓接地,当直升机完全接地旋翼停止转动后,两名飞行员进入空中救援指挥部,就在这时,栗堃的对讲机响起李成阳的声音:“栗堃,你和何聆韵马上到指挥部来一趟。”
当他们两个进入指挥部的时候,李城阳说了简短的几句话,贝尔206机组人员开始告诉他们空中勘察情况:
“我们在堰塞湖上空转好几圈,发现前往堰塞湖的航线非常危险,因为过了文兰之后需要穿过一个蛇形峡谷,峡谷的两侧距离只有300米,必须穿过四道跨山高压线,加上当地在这之前连日降雨,最大能见度只有1000米,最低条件只有800米,峡谷气流也非常乱,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还有坝体根本不具备机降条件,强行机降会导致旋翼碰撞土丘,所以这就需要你们想别的办法了。”那个年轻机长一五一十对栗堃说着。
“刘机长,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机组有五年前那次单轮悬停的经验,交给我们没有问题。”栗堃一板一眼的回应着。
李成阳欣慰的望着栗堃,看了一下手表说:“栗堃何聆韵机组,时间到了,你们出发吧。”
直升机的旋翼再次开始高速转动,庞大的机身缓缓升起,向着九顶山堰塞湖方向飞去。
直升机经过紫云洞大坝,渐渐进入山区地带,前挡风玻璃外侧已经挂上水珠,使得栗堃不得不启动雨刮器保障前方清晰视野。由于天气潮湿,加上机舱里做着25名工兵指战员,还带着四个火箭筒还有12发拆掉引信的火箭弹,明显感觉旋翼排气量不足,直升机在高海拔山区载重飞行,一到遇上风切变就会导致功率不足,后果不堪设想。
飞过文兰县上空,直升机终于进入那条狭长的蛇形峡谷地带,尽管两侧山体宽度能达到三四百米,直升机处在峡谷正中心飞行,但栗堃依旧能清楚感觉到几乎是贴着山峰飞行,高速转动的旋翼翼尖似乎和岩壁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就在这时,三条高压电线突然出现在前方两千米处,几乎和直升机处在同一水平面,栗堃缓而不慢的提起总距,机头往上一抬,几乎是掠线而过。
穿过高压线网,突然来了一个120度的急转弯,栗堃一边控制高度和速度,副驾驶何聆韵负责踩舵,直升机就像高速转弯的跑车一样穿过了到堰塞湖最后一个急转弯。
直升机渐渐靠近九顶山堰塞湖上空,机组人员不由得被这可怕的景象惊呆了,湖水的面积似乎比杭州西湖还要大;湖水高度似乎和坝体高度处在同一水平面;横在泄洪槽上的巨石犹如可怕的怪兽一般嘲笑着现场的解放军和武警战士、公安民警、水里专家、还有盘旋的直升机,狠狠拦截在挖掘机挖出的临时泄洪槽上,似乎要吞噬掉周围一切。
栗堃慢慢操作直升机一点一点下降高度,一米一米靠近坝体,发现到处是可怕的巨石,没有一处可以机降的地方,栗堃反复修正飞行航向,好几次差点撞墙巨大的岩石,最后终于找到一处制高点,栗堃果断命令机械师跳下去和地面人员先交接器材,再机降工兵。
直升机右侧身体逐渐接近制高点逐渐稳定悬停,前侧和右后侧机轮几乎是贴在制高点上,这才让机械师跳出机舱,从而采取接力方式运送火箭筒和弹药,再机降工兵。
这个动作虽然没有问题,但操作上存在非常大的难度,首先再直升机单轮悬停时,飞行员必须精力高度集中,而且操作必须精确无误,通过观看仪表,结合着身体因素状态,使直升机保持空中动态平衡,防止发生侧翻;侧单轮悬停要比正常悬停难度要大的多,这样会收到地效影响,旋翼下洗气流会高速撞击到高度不一的地面,从而改变下方气流场的分布,也会导致机身两侧的气流场不对称,从而产生不平衡力矩,需要飞行员不断修正平衡,因此,这种悬停技术更加考验飞行员驾驶技术。这种方法不仅适用于狭小场地垂直救援,也能在实战当中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工兵队员几乎以最快速度完成投送,有了第一次单轮悬停着陆经验,栗堃机组不仅运送了工兵,还将8挺85式重机枪、1600发12.7毫米子弹采用单轮悬停,以人员接力的方式运送到九顶山堰塞湖坝体上,一些小的漂浮物在反器材弹药攻击下破碎掉,进一步避免了泄洪槽被堵塞的危险发生。
相对于九顶山堰塞湖,下游的一些小堰塞湖的排险行动已经准备就绪,一些坝体在TNT炸药的加持下被炸出大大小小的口子,淤积的湖水被疏散而出,避免了更大危险爆发。
由于直升机出现油料告急,栗堃机组不得不先返回机场,直升机加满油之后再次满载起飞了,这次运送的是抢险人员的食品和水,长时间的排险工作让他们根本顾不上吃饭,部分士兵已经出现身体虚脱的现象,加上在沿途经过一些受灾村寨,很多士兵将自己身上的食物给了灾民,造成了三个人喝一瓶水、三个人吃一包面的情形。
直升机加满燃油之后再次起飞了,执行任务的依然还是栗堃何聆韵机组,这次任务是将一批食品和水运送到九顶山堰塞湖排险现场,进入峡谷中,持续长时间的雾气终于消散,这是因为清晨飞行时,植物蒸腾作用产生的雾气笼罩在峡谷中,加上旋翼下洗气流的作用,导致挡风玻璃出现大量水珠而启动雨刮器,直接影响着飞行视线。但这一时间的天气逐渐转好,看到久违的太阳是直升机飞行员最大的幸运,栗堃和何聆韵必须争分夺秒将食品和水运送到九顶山堰塞湖现场,因为九顶山堰塞湖有大量指战员以及工程人员已经超过72小时没有进食,都在饿着肚子排险,身体已经进入严重超支状态。
直升机稳稳的将一侧轮子贴在土丘上,一箱又一箱食品被抬出机舱,一箱又一箱水在有人接力之下和食品安置在一起,士兵们看到这些更有干劲,因为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直升机带来的食品刚好能满足他们一段时间需要的量。
陆航团的空中补给大大缓解了地面部队缺乏食品的燃眉之急,同时解决了灾民安置点的食品保障问题,并对年轻飞行员高海拔山区飞行了能力进行了一次特殊的“考核”。
与此同时,除了监测人员之外,其他人员迅速转移到安全地带,等待着爆炸的时刻。
随着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坝体原本狰狞的巨石在火箭弹第一轮轰击之下被炸的粉身碎骨,泄流槽顿时奔腾起来,有一些淤积的烂泥被强劲的水流冲散倾泻而下,坝体溃堤的风险被暂时解除。
飞行任务还没有结束,因为九顶山和其他几处小堰塞湖的坝体虽然在火箭弹、炸药的帮助之下炸开了泄洪槽,但观察情况的任务又落到栗堃机组身上,因为这一区域能动用的直升机只有这一架,加上刚刚完成爆破任务,总体泄洪情况指挥部不是特别了解,大疆无人机续航里程和时间有限,只能用直升机对几处堰塞湖进行空中航拍。
直升机飞到堰塞湖排险现场上空,因为一些堰塞体被挖出沟渠,原本清澈的水和山体两侧的泥土几乎融为一体,由于有些地方有了落差,犹如黄河壶口瀑布一般波涛汹涌的景象;倾泻而下的洪水犹如凶猛的巨兽,吞噬着周围一切,一些村寨就这样被洪水淹没,无数村民无家可归。
直升机沿着整个区域查看灾情,有些区域的公路早已被厚厚的泥水覆盖,一些身穿绿色迷彩服的人正在配合铲车一起将泥水推到一侧,这条路对于灾区来说至关重要,可因为泥石流造成的临时中断,此时此刻,直升机成了运送物资和伤者的重要交通工具。
回到机场,栗堃和何聆韵拖着疲惫的身体会到飞行员休息室,由于长时间飞行,何聆韵忍不住躺在折叠床上,原本美丽的脸上多了一丝憔悴气息,看到心爱的妻子这么难受,栗堃忍不住给她脱掉鞋子露出雪白色的袜子,又给她盖上被子,这才躺下休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时光。
栗堃躺在床上睡着了,尽管是白天,但栗堃还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见为妻子举办不一样的婚礼,印象很模糊,只记得背景是两架米171直升机,他们站在两架直升机中间位置,自己穿着军礼服,何聆韵穿着一条抹胸式婚纱裙,脚上穿的是白色高跟鞋,肉色的连裤丝袜,看着妻子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他,就在他准备进行亲吻的时候,突然发现妻子脸上全是泪水。
一阵温暖的感觉把栗堃从梦境中拉回现实,发现妻子已经睡醒了,看见妻子用湿的毛巾帮自己擦脸,幸福的感觉瞬间从心里涌出,看着妻子微笑的样子,却又看见妻子眼睛里泪水在打转,忍不住伸出有些粗糙的手去擦拭,一边说:“别哭了聆韵,应该多休息的人是你,不是我。”
何聆韵放下毛巾,看着栗堃憔悴的样子心疼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堃,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我知道你是机长,你管的事情很多,那你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身体啊!你知道我看见你这个状态,我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么?”
栗堃忍不住起身,将何聆韵一把搂进怀里一边说:“聆韵,我知道我这段时间让你这么担心,你打我、骂我、凶我都行,但就是别哭了好么,哭的我心都碎了。”
何聆韵紧紧贴着栗堃责备道:“我偏哭我要哭,堃,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你这么晚睡觉还不说什么,你知不道你年龄经不起这么折腾了么?”
看见妻子哭的这么伤心,栗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的搂住妻子,对着嘴唇亲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尽管嘴里早已充满混合着口水和眼泪的味道。
过了好一段时间,何聆韵一直没有停止哭,对着栗堃责备道:“堃,你知道么我自从来陆航团就没有这么哭过,你把我惹哭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么?你要好好的哄我,我要亲亲,我要抱抱,我要你给我洗脚丫,给我洗袜子!”
栗堃忍不住抱住何聆韵说:“聆韵,大声的哭吧,家里有这么好的老婆疼我。”话音一落紧紧的抱住妻子,任凭被身上都是妻子的眼泪鼻涕。
栗堃抱着何聆韵一起钻进被子里,看着妻子依旧没有停止哭,只好紧紧的抱住,一边亲吻妻子哭红的双眼,何聆韵忘不了和栗堃经历的惊险瞬间,特别是丈夫驾机在堰塞湖坝体寻找机降点的时候,好几次险些和巨石迎面相撞的画面好几次惊出她一身冷汗,但直升机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猫一样被栗堃拿捏,在进行单轮着陆,机降工兵的时候发现栗堃就像一座雕塑一样在操纵飞机,在工兵离开之后又稳稳的升空返航,觉得这个曾经把整个陆航团惹翻的人却有这么大的气场,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就像玩儿一样。
救灾飞行还在继续,由于余震不断,一些地面交通依旧无法恢复正常通行,仍旧需要直升机参与,战鹰特种航空队在整个空中救援体系里只是一枚棋子,但对于一些重灾区人员来说,直升机的出现象征着新的生机、新的希望、抗震救灾必胜的果断决心。